虞昭根本沒有辦法回答他說的話,口鼻當中大量地往出瘀血，虞輕白手指顫抖著，靈力探進她的身體，卻被瞬間彈了回來。
他依舊不太死心，再次嘗試將靈力探入，可這一次依舊被彈了回來，力道比上一次大了許多，這一次的反彈，直接讓他的口鼻間溢出了星星點點的血跡。
虞昭攥住了他的手，微微用力，隨后艱難地開口說道：“沒什么大事。”
虞輕白眼眶泛紅：“出了這么多血,怎么可能不是大事？”
說到這里，他再度想將自己的靈力探進去，可是卻被虞昭直接制止了。
虞昭眸光當中都是堅定，輕輕的開口說：“不出意外的話，是要開始換骨了，虞輕白，沒事。”
隨著她話音的落下，那一句枯骨果真慢慢的順著她的皮肉，鉆進她的身體里。
虞輕白現在是知道，虞昭所說的話都是真的。
可換骨這兩個字單單是聽上去,就讓人覺得痛苦萬分。
更何況是正在經歷的虞昭呢？
幾乎是瞬間，說不出的情緒開始蔓延，他微微皺了皺眉頭，卻也只能眼睜睜地看著。
另一旁的江止也將目光落在了虞昭身上，他的神色是從來沒有過的復雜，他的手指微微顫抖,似乎是想起了什么似的，想開口說話，卻說不出來一句。
只能繼續在這里停留，目光緊張地看著虞昭。
他在想，若是虞昭將所有的骨頭都吸收，那么……是不是代表著，她會恢復所有的記憶？
這念頭一出，江止心里更加難受了。
他似乎是有些惶恐，微微低斂了眉眼，看著自己已經被劍尖劃破的手指，他微微頓了頓，隨后抿緊了唇線。
虞昭換骨這件事持續了很久，先是身上的凡骨被慢慢的敲碎，隨后是那枯骨毫不客氣地侵入，將其吞噬替代。
每一分一秒對于虞昭來說，都是折磨。
喉嚨里發不出呻吟，身體不受控制地擺動，直到最后，無力地癱倒在地上，滿身都是鮮血與冷汗。
看到虞昭的模樣，江止坐不住了，他走到了虞昭的身前，可是那骨頭十分抗拒江止的靠近，毫不猶豫地將江止隔開，江止沒有辦法，只能眼睜睜地看著虞昭受苦。
見到這模樣，虞輕白分神的想，江止到底是什么人？
為什么虞昭的骨頭會這么排斥江止？
這念頭落下，虞輕白將這件事記在心里。
江止此時此刻心痛極了，他從來沒有見過這么痛苦的虞昭，渾身上下的皮肉都裂開了，隱約可見其中森白的骨頭。
那等模樣，就像是從地獄當中撈出來的似的。
江止不受控制地想，當時，自己將昭昭的靈根挖出來的時候，這人是不是也如此痛苦？
這念頭在心里飄過，他只覺得胸口十分沉悶，像是活生生地吞了一個大石頭似的。
從知道虞昭是昭昭開始，江止就止不住地后悔。
現在虞昭每經歷的一分痛苦，都讓江止備受煎熬。
虞昭的換骨持續了整整一天的時間，破曉的時候方才泯滅。
身上的皮膚漸漸被靈力愈合，看不出原本的猙獰了。
與此同時，江止能明顯的感受到虞昭變化的氣息，那氣息似乎比之前濃郁了很多，隱約間，甚至帶著大道之意。
這是要進入渡劫期的前兆！
這念頭在心里一閃而過，江止下意識的有些恍惚。
也許是他太念舊了，所以依舊覺得昭昭是一個還沒長大的小屁孩。
可是此時此刻，這人已經成長到了現在這個地步，怕是要不了多久，就趕上自己了。
難道以后，自己沒有辦法保護昭昭了么？
江止不知道，他只是覺得，打心眼里恐慌。
與此同時，虞昭身后金光驟然閃爍，瑩潤的骨頭自脊骨處出來，落在了她的掌心。
一大段記憶涌進了虞昭的腦子里，讓她有些發昏。
不過，這些記憶并不是來自于虞昭。
而是來自于燕重烏。
虞昭的視角落在了燕重烏身上，那人身受重傷，走路時甚至都踉蹌著，身上被鮮血覆蓋，端是狼狽不已。
虞昭下意識的想幫幫他，可是自己的手穿過了燕重烏的身體，虞昭這才回過神來，隨后微微嘆了一口氣，將視線落在了這人身上。
他面色十分冷淡，看不出什么別的情緒。
他一路走到了一座宮殿，那宮殿虞昭從來沒有見過，但是下意識的覺得，這地方似乎十分熟悉。
她還沒等想起來這是哪里，就見燕重烏徑直跪在了地上，他伸手，將懷里的東西拿出來。
分明他滿身都是傷痕，身上盡數都沾染了鮮血，可即便如此，那血跡也沒有染到面前的東西上。
他將東西打開，虞昭頓時愣在了原地。
那是一件嫁衣。
鳳冠霞帔。
他將東西擺在了這里，又小心翼翼地自空間里背出冰棺。
那冰棺里是一具尸體。
尸體虞昭并不陌生，正是在她記憶里無數次出現的美人。
她知道，這人就是自己的前世。
她看著燕重烏一邊落淚，一邊將那嫁衣穿到尸體的身上，隨后柔聲細語的開口：“沒事的，昭昭，我來娶你了。”
說完這話，他頓時紅了眼睛，眼淚大顆大顆地滾落，砸在那尸體的臉上，他這才驟然回神，拿出干凈的帕子，將她臉上的淚痕慢慢的擦拭干凈。
虞昭聽到他嗓音沙啞地說：“對不起，昭昭，弄臟了你的臉。”
說完這話，燕重烏驟然泣不成聲。
虞昭的腦子里猛地出現了一段記憶，記憶里，她穿上戰甲，回頭看著燕重烏，眼里是淺淡的笑意：“燕重烏，我如果平安回來，我們成親好不好？”
聽了這話，那人瞳孔驟然緊縮，隨后方才輕輕的笑了笑：“這話不能亂說，你一定會平安回來的。”
記憶到這里就斷層了，虞昭知道，最后的自己，肯定沒有回來。
她苦笑了一聲，見燕重烏小心翼翼地給尸體戴上鳳冠，她掃視了一眼，隨后頓時愣在了原地。
虞昭的目光死死地盯著那上頭的紅寶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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