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人從小鎮西門行出，上了官道，那被窺伺之感才逐漸消失。
楚歌半躺在車廂內的軟榻上，眼中露出思索之色，但是卻并不擔心。
畢竟這偏遠之地，高手數量定然稀少。
石洲若不是那圣教謀劃，原本的先天高手除了主城和軍中，其他州縣皆是屈指可數，而這蕃洲，顯然也是差不多的情況。
去石洲時，他們是巡撫使團，眾矢之的。
而這次，他就是個普通的云游公子，除非自己處理事情太過高調，不然定然不會引起什么高層重視。
下面的這些小嘍啰，若是來招惹自己。
只能是茅坑里點燈...找死！
后面那輛馬車里的兩名巫蠱師，可是最擅長讓人死的悄無聲息的。
馬車緩緩行駛在小道上，兩個多時辰后，車廂外傳來陣陣人聲，顯然路上有著不少的行人。
楚歌掀開車簾走到馬車前面駕車的車兒板子上，見到外面的情景，瞳孔微縮。
只見道路兩旁，熙熙攘攘的百姓，神色虔誠，口中念念有詞，一步三叩的朝著同一個方向行去。
他們之中，有穿著華貴的商賈，有粗布麻衣的貧民，有些人甚至帶著自己半大的孩子，讓其跟著自己一同跪拜佛陀。
若是孩童頑劣，不肯跪拜，那便少不了一頓嚴厲的呵斥打罵，哭聲響起，周圍的人紛紛扭過頭，怒目而視，認為這家人沖撞了神明。
楚歌注意到，這些虔誠朝拜的平民中，大多面黃肌瘦。
這也難怪，在這種尋常百姓就算辛勤耕作，也過的極為拮據的世界。
百姓們若是再花費大量時間，來做這無意義的朝拜，自然會生活的更加艱難。
馬車繼續往前行去。
后面一輛馬車上的采薇與紅袖，也全都走了出來，看到外面的情景，皆是感到心頭一陣發寒。
就算是那邪道組成的圣教，似乎也沒有這迷惑人心的信仰可怕。
再度行了一盞茶的功夫，未到那蕃洲最近的曲布城，倒是先看到了一座坐落在山間的宏偉寺廟。
這些從周圍鎮縣過來朝拜的百姓，顯然便都是奔著這座寺廟來的。
這間寺廟蓋在山嵐深濃的山頂之上，距離曲布城僅有數里距離，是附近最大的一間廟宇，有眾多信徒來此朝拜，祈求福壽。
氣勢恢宏的廟宇蓋的古色古香，莊嚴肅穆。
大殿上鋪蓋的金色琉璃瓦，在陽光下金碧輝煌，屋脊上更是雕刻著許多栩栩如生的佛陀菩薩雕像，在瓦片反射的金光下，宛如天宮。
楚歌道：“先入城，之后再來看看這寺廟。”
“是，公子。”
片刻后，兩輛馬車入了曲布城。
這曲布城只是一座普通的小城，人口不過十數萬，論繁華自然比不得磐石城，以及江南郡那樣百萬人口的主城。
主街上的青石板路顯得有些老舊，不少地方破損，也未曾修補。
馬車行在上面時常顛簸，使得車廂內，簫玉胸前掛著的好幾斤風情，跟著起伏亂顫，惹人心煩。
“公子，這些民戶門窗上貼著掛著的是什么呀？”
簫玉蔥指指著路邊的不少門戶，好奇問道。
楚歌看著城內沿途的蕭條景象，蹙眉道：“那是佛門的門咒和佛幡，真正的佛門門咒和佛幡，有著驅邪消障之效，可以得福德，避免苦，往生佛土。”
“不過...這些，就不一定了。”
這曲布城好歹是座十幾萬人口的府城，但是如今楚歌看到的，街道上只有零星的幾家店鋪開著，街道雜亂，兩邊經常可以看到年幼的乞兒。
城里的許多百姓面容枯槁，卻又精神矍鑠，盤坐在家中，誦經念佛，不經俗事。
找了一位商鋪的伙計問路，幾人在夜色降臨前，來到了城里最好的一座客棧。
客棧的生意有些冷清，但是裝飾卻是不錯，看來以前應該是挺繁華。
聽到楚歌幾人進來的聲音，原本坐在柜臺后打盹的掌柜，頓時眼前一亮，滿面笑容的快步迎了上來。
“幾位客官，舟車勞頓，快里面請。”
楚歌搖了搖折扇，淡淡道：“掌柜的，你這客棧內有沒有獨院。”
掌柜的一聽，連忙道：“有的有的，我這客棧后面就有一座獨院，專門給公子這樣的貴客準備的，現在剛好空著。”
這獨院一日的費用，抵得上他客棧其他大半個房間，聽到楚歌要住獨院，掌柜的自然欣喜。
楚歌從懷中取出一錠金子，扔給掌柜的道：
“房錢，酒菜錢先從這里面扣，若是不夠了，再來找我。”
掌柜的手忙腳亂的接過金錠，放在嘴里輕輕一咬，而后立馬更加殷勤的道：
“夠了夠了，公子快隨我來，需要什么盡管跟我說，保證好酒好菜每日供應。”
楚歌淡然點頭，跟著殷勤的掌柜，朝著后院行去。
這家客棧的后院，果然連接著一處小院，足夠楚歌一行人居住。
讓掌柜的去準備酒菜送來院里后，楚歌走進主屋，主屋的正屋顯然是吃飯的地方，放著一張四方桌，和一些椅凳。
左邊是一間寬敞的臥室，右邊則是一處茶室兼書房。
除了南面的主屋之外，院里的東西兩側也都有臥室。
雖然楚歌不介意大被同眠，晚上多操勞一些，但是現在顯然還沒能實現這個目標。
采薇如今已基本被自己拿下，但是紅袖......
雖然經過幾個月的相處，憑借自己閱女無數積累的經驗，已經增進了不少感情，但是離真正成功還有不小一段距離。
這位在邪教待了近二十年的性感御姐，心理上的防備更重。
欲速則不達，反而容易造成副作用。
這位性感御姐最近一直在鼓搗上次收起的那名三品邪道的尸體，不知道在弄出什么恐怖玩意兒，自己還是小心一些為妙。
自己可不想成為第一個實驗品。
......
第二日。
楚歌從屋里出來，便見到了前來送早膳的掌柜。
由于客棧近些年生意冷清，所以掌柜的辭退了大半的伙計，現在不少事情都是親力親為。
楚歌的院子晚上并未關門，原本準備敲門的掌柜的，見楚歌出來，連笑道：
“楚公子，鄙人給您送早膳來了，一些我們蕃洲的特色，您嘗嘗。”
楚歌笑道：“進來吧。”
楚歌坐到院里的石桌旁，拿著餐盒的掌柜，笑呵呵的走到石桌旁，將餐盒放下，而后將里面的東西一件件的取了出來。
有兩碟包子，數張餡餅，五碗涼粉，還有一盤看起來像是面團的東西。
掌柜的熱情的介紹道：“這幾樣都是我們蕃洲的特色，蕃包子，牛肉餅加涼粉，還有糌粑。”
一旁聽著的采薇，好奇的拿起一塊面團狀的糌粑，放在挺翹的瓊鼻下聞了聞，一雙嫵媚的桃花眸中露出驚訝之色。
沒想到這不起眼的褐色面團，香氣居然如此濃郁。
采薇紅潤的小口微張，小心的咬了一口，細細咀嚼，頓時，一雙美眸中露出驚喜之色。
這糌粑吃起來酥軟噴香，奶油的芬芳，曲拉的酸脆、糖的甜潤，十分可口。
見采薇吃的香甜，其他幾女也紛紛加入，楚歌拿起盤中最后一粒，品嘗了一下。
味道確實挺新穎，就是太干了一些，做為外出的干糧倒是不錯。
倒是那蕃包子，挺合楚歌口味。
里面包著的是切碎的羊肉，還有羊板油和大蔥，皮薄餡大，味道鮮美。
吃完一頓美味的蕃洲早茶后，楚歌看向一旁收拾盤子的掌柜問道：
“掌柜的，城外那座寺廟，建了有多久了？”
掌柜的手上的活計頓了頓，隨后答道：“有一年多了。”
一年多？
曲布城還在蕃洲東面，按這個時間算，西域國也是在大離國運大減后，便立即去大離下手了。
只是手段更加......詭異。
楚歌道：“一年多就有了如此多的信眾？我沿途看到不少村落，耕地荒蕪，人丁凋零，這佛門顯然危害甚大，洲府也不管嗎？”
掌柜的看了看楚歌，隨后停下手里的活計，嘆了口氣道：
“公子剛來蕃洲，有所不知，這些寺廟里的僧人，基本都是從西域國來的，其中那些得道高僧，開壇講法，便能讓人昄依佛門。”
“剛開始的時候，那些虔誠的信徒，確實得到了一些好處。”
“有人困擾多年的頑疾，不治而愈，有人祈求的愿望，得到了實現......這也吸引著越來越多的人，跑去寺廟聽講。”
“隨著信徒數量越來越多，這些虔誠的信徒們，愿意為信仰付出一切，將家中細軟盡數捐贈，不事生計，每日禮佛，將這好好的曲布城，短短一年變成了如此模樣。”
楚歌再次問道：“洲府對此就不管不問？”
掌柜的看了看楚歌帶著的四女，確定這位公子顯然不是府衙的人。
這才道：“大離國禁佛，雖然洲府并未出面幫忙宣傳，而后來因佛門的弊端日益顯著，導致一些清醒之士，見官府不作為，便自行聯合起來抵佛，打砸寺廟，驅趕信徒。”
“面對這種情況，官府也未曾出面幫佛門壓下，每次都是佛門自行解決，將那些人全部度化。”
“這看似官府與佛門無關，但若是沒有官府暗許，這寺廟哪里建的起來，怕不是早和那佛門暗通款曲，一起搜刮百姓吧。”
楚歌若有所思，這官府的態度，很曖昧啊。
隨即又問道：“那就沒人上京告狀嗎？”
楚歌在京都，確實不曾聽到任何這類消息，就連朝廷的暗子，都不曾回報。
掌柜的道：“當然有人去啊，而且聽說還不少呢，甚至還有一位云游的道家仙人。”
“但是到現在都沒個回音，人也都不見回來，不知是那朝廷不管，這些人便另尋了棲居地，還是這些人......都遭了毒手。”
楚歌眉頭蹙起。
他分身還在京都，若是真有這事，那他自然知曉。
那顯然就是消息沒能傳過去。
看來那些人是兇多吉少了。
而且楚歌在進入蕃洲之后，還發現了一個很奇怪的現象，那就是官道上，沒有遇到一個往蕃洲外行的人，就連普通百姓也沒有。
原本以為只是偶然。
現在想來，有點細思極恐了。
掌柜的走后，楚歌帶上紅袖，準備一起去那城外的寺廟看看。
采薇則是與舞劍簫玉留下來，舞劍和簫玉如今還未能突破先天，實力較弱，采薇留下來以防萬一。
有長生道胎坐鎮神魂，楚歌可不怕這什么妖僧蠱惑。
增長新奇的見聞，才能領悟武意。
而且等自己摸一摸這佛門的底細，直接讓分身去找岳父院長，將這事稟上去，若是朝廷能解決蕃洲之困，自己也算是為民做了一件好事。
這一路上，楚歌發現。
不知是不是因為自己身懷部分大離氣運，每次為民除害，體內的氣運之力都能增長一絲。
特別是石洲那次，增長的尤為明顯。
氣運之力可是自己的一大底牌，能提升自然要好好把握。
楚歌與紅袖，兩人出了客棧，步行往來時的東城走去。
走了沒多久，便見到有兩名穿著衙役差服的男人，抬著一具瘦骨嶙峋的尸體，從一處巷子里走了出來。
其中一名男子有些憤憤的出聲道：
“這幾天都抬走了幾十具了，這佛門真是......”
“咳咳咳......”
另一名同伴打斷了男子的話，小聲說道：“小心點，別亂說，這事輪不到咱們管，好好把尸體處理好，別給城里鬧瘟疫就行。”
之前憤憤的男子嘆了口氣，和同伴一同將尸體抬上一輛板車。
此時的板車上，已然堆積著十多具尸首。
楚歌與紅袖對視一眼，兩人未說什么，繼續往城外行去。
曲布城并不大，兩人沒一會兒便出了城門。
來到城外，楚歌拉著紅袖來到一處僻靜處。
楚歌取出一張面紗，讓紅袖帶上，自己則是雙手在臉上抹了抹，而后便換了一副模樣。
主身雖然不能像分身變化的那么徹底，連身材都能徹底改變，但若只是易容，讓人認不出來，還是十分簡單的。
楚歌又從須彌袋里取出兩件外套，讓自己和紅袖換上。
一切準備妥后，兩人才繼續上路，趕往那為禍一方的邪門寺廟。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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