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正等著科爾汗人攻關的莫邪川和李元，眼見科爾汗人竟然停了下來，惱怒之下，便打算給科爾汗人來一次大殺戮。
在他們的號令下，幾十萬騎兵紛紛抽出了腰間馬刀，雖然是陰天，漫天的刀光還是閃耀在整個魔域關下。
“這些科爾汗人太不識時務了。”
莫邪川嘴角掛著嗜血冷笑，心中惱怒異常。原本按照他的打算，驅使百萬科爾汗人攻擊魔域關只是第一步。
如果科爾汗人真的攻下了西魔域關，那他們便不用跟中土的世外宗門和柏嶺葉家合作了，也不用摧毀西魔域關了，可以直接占領西魔域關。
雄關在手，進可攻，退可守，整個西疆魔域關指日可下。
但是沒想到科爾汗人臨戰退縮了，竟然在西魔域關下幾十米開外駐足不前。
不論怎么驅趕，科爾汗人就是不上前一步。
“這些科爾汗人看來早就商量好了。”莫邪川身邊一位謀士出聲說道。
“嗯，看樣子是有組織有計劃地，所以必須要找出他們的領頭人。”李元點了點頭，眼中露出一絲兇光，打算借這次機會讓科爾汗人長長記性。
“那四人應該就是這次的領頭人。”
莫邪川遙遙指著在一眾科爾汗人禮讓下走向魔域關的四道身影，心中充滿了殺意。
“這些科爾汗人不能留了，傳令下去，全部殺了！”
整個魔域關下足足有上百萬人，而莫邪川輕輕一句話便決定了百萬科爾汗人的生死，但在場的西蕃、百越權貴沒有任何人表現出異議。
包括幾名老牌科爾汗頭人，也都是一臉兇光的看著駐足在遠處的百萬科爾汗人。
“殺了就殺了吧，大草原上最不缺的就是聽話的科爾汗人。”李元笑著道，“告訴那些督戰的科爾汗頭人，如果不想跟著一起死，就老老實實看著。”
就在幾人的談笑風生間，幾十萬西蕃、百越騎兵已經催動戰馬，沖向了科爾汗人。
刀兵驟起，面對兇悍的草原騎兵，離開馬背的科爾汗人就像是手無寸鐵的老百姓，騎兵所過之處，成排成片的倒下。
沒一會兒的功夫，科爾汗人的鮮血已經在地上匯集成了一個個的血潭。
而此時，蘇沫兒、固倫、額葉、庫隆四位旗主已經走到了最前面，想說什么話，一時間卻又不知道該從何說起。
他現在多么希望那位毅親王出現在西魔域關的城樓上，但是整個西魔域關城樓根本就不見大離王旗的影子，說明那位毅親王并不在魔域關上。
“怎么辦？西蕃、百越皇朝已經下殺手了！”庫隆回首看了一眼緩緩向前推進的草原騎兵，在哪里，成片成片的科爾汗人正在倒下。
“他這是想反悔？”額葉也是焦急道。
“或許他是想給我們一個教訓，但是未免……”固倫猜測那位毅親王這是在表達不滿，因為他們四旗沒有迅速表明自己的態度立場。
蘇沫兒回首看著成片成片倒在血泊中的科爾汗人，眼中滿是悲愴之色，輕輕出聲道：“他這是在等我們做出抉擇！”
什么抉擇？處在慌亂、悲愴中的其他科爾汗八旗新貴聞言一愣，不少人開始若有所思。
而固倫、庫隆、額葉三人也是猛然間想到了什么，相互對視了一眼。
“這些人終究是底層出聲，反應能力太慢了……”遠處邊緣，老牌頭人扈兒突部的查蘭德和闊窩臺部的元朗正站在那里遙遙看著蘇沫兒四人。
“是啊，天下沒有免費的午餐，不拿出點實際行動，那位毅親王不會付諸行動的。”
“唉，希望他們快點做出抉擇，不然這百萬科爾汗人不知能剩下幾人……”元朗嘆聲道。
從西蕃、百越騎兵舉起手中屠刀的那一刻起，他們便收到了莫邪川和李元的命令，命令他們不得妄動。
不過即使沒有受到這個命令，他們也不會采取什么行動，除非得到了那位新主子毅親王的命令。
所以哪怕現在他們心中萬分不忍，只能遠遠看著。
抱著同樣差不多心情的還有在另一邊緣的勃兒木和納蘭珠，兩人此時將自己隱藏在人群中，臉上都是刻骨的殺意。
但不論心中多么想放手一殺，他們只能強忍著，眼睜睜看著西蕃、百越皇朝的騎兵的屠刀緩緩向前推進。
因為今日這番時局，打響反擊第一槍的只能是那四位旗主，如果他們倆貿然行動，說不得就會徹底激怒他們的那位新主子毅親王。
“當真是愚蠢至極，真不明白他們四人是如何當上四旗旗主的！”勃兒木低聲怒吼道。
“我們是旁觀者清，他們是當局者迷，不過現在應該反應過來了……”納蘭珠苦澀的接聲道。
“難道真的要先與西蕃、百越皇朝的騎兵廝殺一場？”固倫心中仍然有些遲疑不定。
要知道，如果他們真的走出了這一步，就真的沒有退路了。
他們自己倒無所謂，大不了死在這西魔域關下。但是惱羞成怒的西蕃、百越皇朝如何演得下這口氣？肯定會氣撒到草原上那些科爾汗人頭上，整個科爾汗都將迎來一場血腥殺戮。
固倫之所以遲疑不決，就是擔心他們徹底撕破臉皮反出西蕃、百越皇朝后，那位毅親王如果作壁上觀的話。
不止眼下這百萬科爾汗人要死，還會連累留在大草原上的那些科爾汗人，科爾汗人的日子會更加難過。
“我們已經沒有選擇了……”蘇沫兒轉過身，一雙淚眼看著成片成片倒下的科爾汗人，“而且我相信她不會食言！”
說完，看了一眼另外三名旗主，得到默許的眼神后，便轉過身，從一名科爾汗人手中接過了一只褐色的號角。
十幾名科爾汗人似乎是收到了什么訊號，兩人一對相互把著肩膀，一對挨著一對，組成了一個人肉階梯。
蘇沫兒手里握著褐色號角，一步步走上了人肉階梯，待其走到最高處時，頓時吸引了所有科爾汗人的目光。
當然也包括在場的西蕃、百越皇朝的百萬大軍，以及西魔域關城樓的毅王府一系的眾多部將。
“她是誰？她要干什么？”
莫邪川心中隱隱感覺有些不妙，語氣也變得有些氣急敗壞。
“或許是號召在場的科爾汗人起來反抗我們吧……”李元卻是一副無所謂的態度，不論反不反抗，這些科爾汗人都要死！
必須要用一場血腥殺戮，來震懾大草原上的其余科爾汗人，好讓他們明白誰才是真正的主宰。
莫邪川看了李元一眼，有些不屑，但嘴上沒有多說什么，只是凝重道：“那四人到底是什么身份？為何之前我們一點都沒有察覺？還有那個女子是誰？為什么會在底層科爾汗人中有這么高的地位？”
一連串的發問，也讓百越皇朝的六皇子李元意識到了什么，神色就是一變，從什么時候起，他們竟然成了睜眼瞎？
很明顯，眼前的這些科爾汗人中有一個神秘組織，在底層科爾汗人中擁有很高的聲望，但是不論是西蕃皇朝還是他們百越皇朝，竟然毫不知情！
“怎么回事？”李元將目光看向了身邊的幾位科爾汗老牌頭人，流露出一絲殺意。
那幾位老牌科爾汗人嚇得都跪了下來，磕頭道：“奴才真的不知道……”
李元還要再說什么，卻被西蕃皇族莫邪川輕輕搖頭制止了，事已至此，最要緊的是解決那四位神秘人，這些聽話的科爾汗頭人還是要先拉攏住。
不過等解決了這次禍害的源頭，肯定要徹底清理一遍科爾汗，包括這些老牌頭人，說不得也要來一次大換血。
而在南北兩頭的邊緣之地，老牌頭人查蘭德、元朗，以及科爾汗底層出身的勃兒木、納蘭珠，則都是精神一震。
“早就該如此了！”
在看到蘇沫兒緩緩踏上最高點的瞬間，四人心間幾乎同時嘀咕了一句。
今天不論如何，科爾汗人都要先交上一份投名狀來表明自己的決心，不然那位毅親王不會輕易現身的。
再說蘇沫兒，萬眾矚目之下登上了最高點，瞬間成為了全場數百萬人的焦點。
此時她臉上再也沒有了之前的那種精靈古怪之氣，滿是無盡的愴然，周身散發出濃濃的悲意。
“你的心好狠……”
轉頭忘了一眼西魔域關城樓，大離王旗依舊沒有現身。
緩緩將手中的號角放在嘴邊，蘇沫兒眼角兩行淚珠忍不住滑落，她知道，只要號角聲一響，科爾汗人將再無退路。
除非他們心甘情愿被西蕃、百越皇朝從頭到尾屠戮一遍，不然的話，只能與兩大邊陲皇朝廝殺到底。
這將是一場不對稱的戰爭，科爾汗人沒有任何勝算，只能淪為被屠戮的一方。
除非那位毅親王站出來兌現承諾，幫助他們科爾汗人覺醒血脈傳承重新騎上馬背。
所以蘇沫兒也是在賭，賭那位毅親王會兌現自己的承諾，讓科爾汗人重新騎上馬背。屆時，科爾汗人將重新恢復祖上的學勇，哪怕以一己之力搏殺西蕃、百越兩大皇朝，也絲毫不懼！
“嗚……嗚……”
一道悠長的號角聲響徹云霄，低沉中帶著一股無盡的蒼涼，似乎在訴說科爾汗人悲慘的往昔，又有一種激昂，在宣示著科爾汗人曾經的勇武。
“為了科爾汗的榮耀，殺！”
號角聲中，一道道身影從上百萬的科爾汗人中站了出來，登高而呼。
“殺！”一向軟弱可欺的科爾汗人，爆發出了曾經的血勇，紛紛舉起了手中的血背彎刀。
瞬間，整個魔域關下都是血背彎刀的海洋，白茫茫一片。
“他們哪來的武器！”莫邪川驚怒交加，猛地看向了身邊的幾位科爾汗老牌頭人。
“我……我們也不知道……”幾名科爾汗頭人戰戰兢兢道。
“要你們何用！”李元伸手一刀看了一名頭人的腦袋，大怒的同時，也是驚疑萬分。
血背彎刀，很普通的名字，卻是科爾汗騎兵的專屬武器，在上古時代，血背彎刀縱橫整個大草原，所過之處，人頭滾滾。
在科爾汗跌落馬背后，這血背彎刀變成了違禁武器，被邊陲皇朝嚴厲禁止，一旦發現持有者，立刻誅殺滿門。
可現在，就在他們眼皮子底下，幾十萬科爾汗人都是人手一把，他們如何能不驚，如何能不怒！
“殺，將這些科爾汗人全部都殺光！”
莫邪川冷聲道，血背彎刀的出現，雖然讓他心驚，但卻也沒有什么懼意，手持血背彎刀又如何？
科爾汗終究已經沒落了，即使有了血背彎刀，也只能是待宰的羔羊！
西魔域關下，瞬間就爆發了猛烈的廝殺，沉寂了無數年的科爾汗人，終于重新舉起了手中的血背彎刀。
但是沒用，在強悍的草原騎兵面前，科爾汗人仍舊是成片成片地刀下。
“王爺為何還不現身……”勃兒木看向西魔域關，眼中滿是焦急。
“或許王爺覺得這份投名狀還不夠火候……”納蘭珠呢喃了一句。
兩人幾乎是亦步亦趨的跟隨著科爾汗人洪流殺向西蕃、百越皇朝，但因為早就得到了姜異的命令，所以可以放緩了步法。
同樣心境的還有老牌頭人查蘭德和元朗，當然，也包括蘇沫兒、固倫、額葉、庫隆等四人。
科爾汗人已經臨場反戈，但是大離王旗依舊沒有出現。
“難道還不夠么？”
蘇沫兒緩緩走下了人肉階梯，對著固倫三人凄然一笑，然后邁步向西魔域關走去。
固倫等三人隱隱猜到了什么，只覺喉間涌動，卻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蘇沫兒緩緩走到西魔域關下，悍然走進了三十米的禁區，對著西魔域關城樓抬頭凄婉一笑，緩緩跪了下來。
“蘇沫兒以科爾汗黃金血脈的名義起誓，自此以后科爾汗將忠于王爺，請王爺憐惜，救科爾汗與水火之中！”
“蘇沫兒愿為奴為婢，永遠侍奉王爺床前！”
此言一出，固倫、額葉、庫隆臉色無比苦澀，在他們的計劃中，蘇沫兒雖然也會進入毅王府，但那是以聯姻的名義，怎么也得是一個側妃的身份。
但現在，卻是搖尾乞憐……
要知道，蘇沫兒是科爾汗僅存的唯一正統黃金血脈，又以黃金血脈的名義起誓，此言一出，再無更改的可能。
蘇沫兒聲音不大，卻清晰地傳遍了整個戰場。
“科爾汗黃金血脈！”
“當真是罪該萬死！”
莫邪川和李元已經徹底眼紅了，科爾汗黃金血脈，他們一直在苦苦搜尋，但是除了仇巴圖這個旁系外，一無所獲。
但現在，竟然出現在了他們眼前，而且還以黃金血脈的名義起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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