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元311年十二月二十七日,深夜時分
梁州,漢中郡,黃金縣城廢墟之東,關中聯軍與梁州官軍的駐扎之地
明月的破舊小帳之內
真真是......
黑漆漆里烏蒙蒙......
涼颼颼中寒刺骨......
帳外風聲聲不住......
無盡凄苦疊長恨......
又轉眼......
淚花花浸濕了腮上雪......
心肝肝顫著那魂尖尖......
明月咬牙切齒地蜷縮在角落里,臉上的神情也逐漸變得猙獰起來......
那個將她斷手斷腳的畜生......
那個逼她插標賣首的禽獸......
那個殘殺百姓的元兇巨惡......
那個搞得生靈涂炭的罪人......
此刻竟然還能夠安然無恙?!
甚至堂而皇之地成了上賓......
梁州刺史張光還一味袒護!!!
還一切都要為了大局考慮?!
那誰替慘死的百姓去伸冤?!
他們就活該這樣暴尸荒野?!
明月無比痛恨得攥緊了拳頭,就連膿血從潰爛的手上滲出,也沒有一絲一毫要去松開的意思......
因為她稍一停歇就會想起那駭人一幕......
楊難敵抱著重傷吐血的楊堅頭離開時......
那種恨不得將她立刻生吞活剝的眼神......
活脫脫就是吃人不吐骨頭的豺狼虎豹......
明月恨恨地咬緊著牙關,思考著下一步的打算,腦海里卻全是她殺人立威不成,反而差點被楊難敵和那些賊首們一起聯合攻擊的恥辱情景......
要不是毛寶和杜曼他們的全力阻攔......
還有張偉和劉黑子等人的拼死相護......
弄不好今夜慘死當場的人就是她了......
明月一想到聯軍還要和這些該死的賊寇同流合污,甚至要為了梁州全境上下的平安與穩定,還要與他們這些禽獸不如的東西繼續虛與委蛇......
她心頭就是一陣止不住地想要作嘔......
可就在明月恨得牙根發癢的一剎那......
又是“嗖嗖”幾聲......
鬼哭狼嚎似的北風聲再次突兀地響起......
帳篷頂上也發出了“嘎吱吱”的聲響......
明月立時心驚肉跳地抬起了頭,緊張莫名地盯著完全看不清的帳頂,摸索著拿起了一直放在她身旁的“頂雪”長桿,然后胡亂地對著上面的積雪就是一通亂戳亂捅......
可就算弄掉了一部分的積雪......
但只要這大雪繼續下個不停......
甚至下得越來越大越來越急......
那這單薄的帳篷還能撐得住?!
明月不由得深深蹙起了娥眉......
那紛紛揚揚的飛雪......
真像是漫天的冤魂......
還都是一身的素白......
活脫脫是來索命的......
而恰在此時!
小帳的簾門突然被什么東西給大力地掀了開來!
“砰砰砰!”
“砰砰砰!!”
“砰砰砰!!!”
簾門被北風吹得一陣“砰砰”直響......
風雪更是卯足了勁地往這帳內沖去......
明月突然像是意識到了什么可怕的危險,禁不住轉頭看向了那漆黑一片的簾門之外......
片刻之后......
營地內的某個偏僻角落里
這真是......
赤條條還裹著寒冰雪......
瑟瑟抖也死死咬緊牙......
烏青青的凍瘡爬滿身......
急吼吼的尿水不敢撒......
李永康半死不活地被綁在刺木樁上,痛苦不堪地大口喘著白蒙蒙的熱氣......
莫名的倦意和疲憊不時地襲上雙眼,止不住就想不管不顧地睡上一會兒......
可劇烈的疼痛立時就會從后背傳來,刺木樁上也會留下不少碎肉和鮮血......
李永康緩慢地用后背磨蹭著刺木樁,劇痛讓他的整張臉都扭曲得變了形......
尿意更是踩著點地向外沖出了幾滴,可一瞬間就凝結成了黃褐色的冰碴......
“嘿嘿......,永康兄又何必憋得這么辛苦......”
“什么人?!阿郎?!你個畜生!放了老子!”
“呀!永康兄,你怎么就尿出來了?!哈哈哈,不怕凍壞了?!”
阿郎突然拿著被狂風吹得“呼呼”作響的火把,慢慢從那鋪天蓋地的大雪之中,走到了還在苦苦支撐的李永康身邊......
李永康怒目而視地瞪著笑容揶揄的阿郎,肆無忌憚地宣泄著憋了許久的尿意,終于舒暢無比地抖了抖光溜溜的身子......
阿郎也識趣地往他的下身遞了遞溫暖的火把,然后饒有興致地仔細打量起來,他臉上那副交雜著恐懼與不甘的模樣......
“士可殺......,不可辱......”
“嘿嘿,辱了......,又如何?!”
阿郎忽然伸出了左手,順著李永康的后背,摸索起了他背上那一道道觸目驚心的傷口,然后突然用力把手指狠狠地摳進了那血肉模糊的傷口里......
“啊!!!!!!”
“哈哈哈,永康兄,你怎么又尿出來了?!”
“阿郎!你個小人!有種現在就殺了老子!”
“殺了你?!那豈不是便宜了你?!”
李永康立時驚恐莫名地瞪大了一對褐色瞳孔,大腿也因為過于緊張而不斷地痙攣了起來......
阿郎的嘴角忽然抬起了一抹邪魅歹毒的弧度,連眼神也在這一瞬之間變得更加冰冷嗜血......
而恰在此時!
一陣驚恐莫名又此起彼伏的呼救聲,不斷從四面八方迅速地傳了過來......
“不好了!”
“死人了!”
“雪太大了,帳篷都塌了!”
“快來人啊!”
“趕緊救人啊!!!”
同一時刻......
豫州,汝陰郡,葛坡,漢國平晉王大寨,石瞻的大帳內
那真是......
嬌滴滴一個可人兒......
香艷艷好似美貂蟬......
又恰恰相思動了情......
一片片冰心付予君......
王姁兒媚眼如絲地輕解著羅衣裙,粉臉上更是暈染著誘人的嫣紅......
石瞻深情凝視著眼前的二八佳人,心潮澎湃地一步步向著她靠近......
下一刻......
濃情燃起烈火......
干柴又添蜜意......
只見春色蕩漾......
掀起無數云雨......
許久之后......
揚州,丹陽郡,建業城的鬧市之中,一個既隱蔽又安靜的小院之內
“憂思出門依,逢郎前溪渡......”
“莫作流水心,引新多舍故......”
沈充悠然自得地唱著自己譜寫的《前溪曲》,笑嘻嘻地看著滿面愁容的王含......(沈充有傳世的《前溪曲》七首,這是其中的第一首。滿滿皆是“吳語”的風格,此詩記載在山謙之的《吳興記》之中。參照《天平寰宇記》的說法和詩中所描寫的意境,前溪應是指沈充的故鄉武康鎮,也就是今江蘇省德清縣。)
“沈郎啊沈郎,你怎么還有這般閑情逸致?!”
“哈哈!處弘兄稍安毋躁,一切盡在掌握之中......”(王含是王敦之兄。)
王含沒好氣地瞥了一眼像是成竹在胸的沈充,又百無聊賴地掃了一眼身處的這座低調奢華的暖閣,無奈之下只好又悶頭喝了一口玉祁產的雙套黃酒......(雙套酒成名是在清代乾隆時期,但有傳說此酒曾是曹操相府的宴用酒,后來到了魏晉時期,釀酒者因避難而逃入了無錫玉祁。)
“哼!那秦王使者和司馬父子,又不是你沈氏私鑄的五銖錢,怎么可能會被你玩弄于股掌之間?!”(沈充私鑄的五銖錢也叫作沈郎錢或者沈充五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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