才第一次見云苓就這么區別對待了,若云大夫人這胎真生了個女兒,這家里哪里還有閏哥兒幾個的地位。
云遠在云大夫人身旁落座,秦斥坐在云遠旁邊。
云老太太問:“憬之感覺麓山書院如何?”
“不錯,環境清幽雅致,很適合讀書,書院的師長也都很和藹。”
云老太太吩咐婢女送來兩盞茶和一盞紅棗枸杞湯。
聽得秦斥如此說,眉開眼笑:“閏哥兒幾個也在麓山書院,可有看到?”
云家幾個孩子都送去了麓山書院,也只有旬休時才回云家,好在麓山書院距離云家也不算太遠,偶爾回來一回,也不過只需要半個時辰的路程。
秦斥搖頭:“我去時,姜院長陪著,且閏哥兒幾個都還在聽課,便沒有前去打擾,倒是林叔將衣物吃食送到了門口就回來了。”
“那便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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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斥風淡云輕,偏偏心中自有天地的模樣倒是惹了云大夫人的眼。
云大夫人插嘴道:“阿苓打哪尋來的如此俊美且學問頗深的夫君,商岐恐怕都尋不出幾個這樣的來,這樣看來倒也配得上我家阿苓。”
云老太太無奈。
云苓道:“月老贈與我的,若是我去尋,怕是找不到。”
云大夫人不滿云苓說自己:“胡說,要我說我家阿苓那可真是那那都好,旁人瞧不上,那是他們眼睛有問題!”
這話說得,真正眼睛有問題的在這呢。
云苓反應很快,幾乎是云大夫人話音剛落就笑了出來。
云大夫人尚且還不明所以,其他人也跟著笑了起來。
“可是我說錯了話?”云大夫人問得很真誠。
“大舅母,真正眼睛有問題坐在咱們這呢。”
云大夫人這才反應過來,她剛剛那話說得就有問題啊。
不但貶低了云苓還踩了秦斥一腳。
云大夫人尷尬,撫著肚子:“莫怪莫怪,都是他的錯,叫我忘了這事。”
甩鍋給未出世的娃兒,云大夫人可真是精怪。
云苓有些同情云大夫人肚中的孩兒了,這一生下來又是受氣來的。
不過,在云家倒也不至于就是了,左右不過是沒有女娃兒得寵罷了。
云老夫人擔心云大夫人的身子。
遂趕人了:“都回去歇著吧,晚膳也不必過來陪我了。”
“我這才剛到家,母親怎么就趕人呢。”云大夫人委屈,她還未說上幾句話呢。
云老夫人瞪了云遠一眼:“還不快將你媳婦帶回去歇著,這大肚婆可不得好生休養,哪里要她亂跑,若是孩子出了什么事可怎么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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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次皆是如此,云遠已經被罵習慣了。
木著一張臉看著云大夫人,那眼里就像是在說,看吧,我也沒辦法。
云大夫人噘著嘴,明明已經是二十好幾的人,在云家的偏護中更加像個孩子。
“母親別說夫君了,我回去躺著還不行嘛。”那臉上都是不樂意。
云老夫人又道:“若是今日不好好休養著,明日你就自己在家中養胎,我們都出去逛花朝節。”
云大夫人眼睛一下子就亮了,亮如白晝。
“母親說得可是真的?那我回去歇著!”說著就起身拉著云遠走了,動作行云流水,連貫極了。
連云苓都還沒反應過來,就不見了人影。
目瞪口舌,原來,云大夫人是個將門女子,現如今在云苓認識中更深刻了些。
云老太太繼續趕人:“你與憬之也快些回去罷,憬之的身子也需要好生休養,也能早些好起來。”
云苓聽話不反駁:“好,那我們便回去了。”
云苓扶起秦斥,只堪堪虛扶著,也沒用多大力氣。
這樣的轉變,讓秦斥的手都僵在了遠處,有些不知道該如何是好。
可是他惹了她生氣?
還是她有心事?
秦斥不解。
明明昨日里還好好的。
莫非,是他昨夜說話重了些?
都說女兒家心思敏感,想來定是如此了。
秦斥順著云苓的力道,跟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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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快到了第二日。
云苓讓流季好生給她梳妝打扮一番,這花朝節她可是第一次看到,也不定是最后一次,自然要扮得隆重些。
云苓收拾完了就去找李思月。
自他們回商岐帶來李思月的爺爺和弟弟都已經死了的消息,那本就內斂的孩子,就是連話也不愿意說了。
總是把自己一個人困在屋子里,不想看見任何人,藏著躲著。
若是有人靠近她,她就會急得落淚,又無助,就那么站著哭,哭時連一絲聲音都無。
這可把云苓幾人嚇壞了,也不敢再隨意靠近她,怕她受刺激。
云苓敲了敲門:“思月,今日花朝節,可是要出去看看?”
沒有聲音傳出,依舊是一片寂靜。
門口的婢女小聲道:“姑娘放棄吧,思月姑娘不會出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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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苓才注意到這個婢女:“那她平日里可有好好用膳?”
“吃的,但不多。”也只是能填了肚子而已。
如此李思月本就瘦弱的身子更加沒有多少肉了,那雙云苓夸過的空蕩蕩的大眼睛了無神采,如同她手里的木偶人一般。
云苓嘆氣:“那你好生照看著她,若是有事便來流云苑尋我。”
“婢子遵命。”
云苓走了,李思月依舊坐在椅子上,沒有任何反應,唯獨那握著小木偶人的手輕輕晃了晃,眼角泛紅。
花朝節之所以稱為花朝節,是因其花開時節,各色各樣的花被擺放在街上,以供人觀賞,若是有人看上了,就讓店里記下,第二日讓人送上府去。
花朝節也算是最開始從商岐辦起來的了。
原先史冊記載前朝是有花朝節的,不過那是庠城城內舉辦給王孫貴胄欣賞的,尋常地方可不見得到。
改朝換代后,周國直接連庠城也沒再辦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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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是商岐人多錢多,不然這花朝節可辦不起來。
花兒嬌貴,尤其是那些名貴的,得專門派人養著,尋常百姓家養不起,可商岐不缺錢,普通百姓也能買上一些尋常花兒養在家中。
如此這花朝節開始慢慢舉辦起來,后來每年到這時都會有。
云苓扶著云老太太,云老太爺走在云老太太另一邊。
秦斥被林叔扶著跟在后頭。
而云大夫人被云遠扶著,這時是云遙和云二夫人也都來了。
往日里,云二夫人管家,那可真是不輕松,這偌大的地方,開銷甚多,那是忙得連人影都看不見了,更別說云遙了,那就是滿商岐跑得。
這花朝節過得像過年一般熱鬧。
處處可見人山人海,那擺在架子上的花兒種類也繁多。
光是云苓一眼看過去,就能看到好些名貴得難以見上幾回的,那是各個商戶將壓箱底的花都拿出來了。
云苓指著遠處的花:“外祖母瞧,那花真好看。”
云老太太瞇著眼看了眼道:“那花咱家有,不饞啊。”
有嗎?
云苓又順手指了個:“那花呢?”
云老太太笑瞇瞇:“那花咱家也有。”
所以這但凡好看的花云家都有,哪還出來看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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