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三天里，”亞龍整理了一下黑袍，無所謂地把帽子往后摘了些，露出半個亂糟糟的腦袋：“你把所有的關系處理掉，什么親人朋友，一概不準再聯系，專心給我們做事。”
永太聞言，握緊了拳頭，又漸漸地松開，答應下來。
本身他也無親無故，和楚阿姨也是一面之緣，沒必要拖拖拉拉斷不干凈。
兜里剩下的錢足夠他再打車回家。
可能是把自己的余生都交代給了一紙契約，他竟然覺得自己現在有所歸屬，那顆飄蕩不停的心終于落在了實處。
邁出小短腿跳下車，此時已是傍晚將盡，家門口亮起了燈，永太小心翼翼地開門，看到了在客廳里來回踱步的楚湘兒。
“我回來了。”他朝著里面小聲道。
楚湘兒愣了一下，轉身一看是他，急得眼淚都快掉下來：“你跑去哪里了啊！我還以為你被人拐跑了！”
這個街道里沒有攝像頭，別墅外頭也還沒裝，外面多的是犯罪分子，永太消失在別墅里，她下意識地以為是有人把他騙了出去。
“我就是……”
永太正要解釋，一個溫暖的懷抱突然圈住了他，把他想到的借口措辭通通拋在了腦后。
“你沒事就好，”楚湘兒把他抱得更緊了些，后怕道：“嚇死我了。”
這是她自己救回來的孩子，又和沐沐她們差不多大，本該是無憂無慮成長的年紀，男孩有遭遇了那么多苦難，實在是心疼！
永太有些無措不安，糾結了好久，才抬起手回抱她，僵硬地拍拍她的后背，說道：“我沒事。”
“不好意思，”楚湘兒情緒恢復了一些，抹了抹眼角的淚水，松開了他：“剛剛有些激動，沒嚇到你吧？”
“沒有。”永太搖搖頭。
他反倒有些受寵若驚，沒想到自己在她心里那么重要，突然有些不舍得離開她了。
“我剛剛點了個外賣，是你喜歡吃的意大利面。”楚湘兒站起來，拉起他的手，帶他往餐廳去，嘴里還說著：“好像有點冷了，我放微波爐熱一下。”
永太環顧四周，問道：“冷叔叔沒回來嗎？”
“他在忙。”
楚湘兒掀開了錫紙蓋子，用手摸了摸表面，只剩一點余溫。
“我們先吃。”
她把錫紙碗放進了烤箱，加熱五分鐘。
永太坐在桌前，反倒有些坐立難安，想著進門前的說辭，解釋道：“我剛剛出去玩了，你們都不在家，我有點無聊。”
“去玩的什么？交到朋友了嗎？”楚湘兒已經冷靜下來，從一個家長的角度詢問他。
“在一個小公園里。”
永太低頭躲閃她的目光，扯謊道：“他們都太幼稚了，我玩了一會兒就回來了。”
楚湘兒沒有懷疑，她覺得這倒是永太能做出來的事情。
兩天前她還買過玩具車、機械模型給他玩，沒想到他沒什么興趣，剛拿到手的時候擺弄了兩下，就放進了收納箱里，沒拿出來過。
“那我之前跟你說的，你考慮得怎么樣？想去上學嗎？”楚湘兒單手撐在桌上問道。
“不想，”永太絞了絞衣角問道：“我想體驗一下有父母的感覺？”
烤箱響了一聲，楚湘兒戴著一層厚厚的隔熱手套，把錫紙碗端出來，放在桌上。
“你想要做什么嗎？”她問道。
想來是永太從小就被拋棄，沒有體驗過父母陪伴的感覺，如果這只是他想要的，滿足他又未嘗不可。
永太拿起一次性的木制叉子，戳了戳有些坨在一起的面條，把它們攪得分散些。
腦海里莫名想到了殘疾男人說的話，動物園里的猩猩……他還不知道猩猩長什么樣，只覺得亞龍長得有點奇怪，和他很不一樣。
“我想去動物園。”他不太熟練地卷起一根面條，燙呼呼地塞進嘴里。
楚湘兒一口答應下來：“我們明天就去。”
她給自己準備的是芝士焗飯，放烤箱里熱一下，就坐下來和永太一起吃。
兩人一邊吃著一邊聊天，主要還是楚湘兒在問問題，永太在答，突然間聊天的內容變成了零花錢。
楚湘兒面容嚴肅地說：“我發現這兩天放在抽屜里的零錢都沒了。”
男孩卷面條的手頓了兩秒，又假裝沒聽見地把面條往嘴里塞，快速地咀嚼。
“永太，是你拿的吧。”她甚至都沒有用疑問的語氣。
這個家里，除了永太，幾乎不可能有別人會把錢拿走。
若只是一兩次，楚湘兒還不會發現，但次數多了，她付完外賣和消費的零錢，一放抽屜就消失不見，總不能懷疑是鬧鬼了吧？
“嗯。”
永太低著頭，悶聲承認了。
“永太，我不介意你拿家里的錢，”楚湘兒照顧他的情緒，緩緩說道：“你需要錢的話，可以跟我說。”
她并非是責怪的意思，只是想讓永太知道了自己的做法是錯的，也不會讓他的自尊心受挫。
“好，我知道了。”他有些沉默，幾乎就是低頭吃面，回答都是寥寥幾個字。
“你是不是心情不太好？”楚湘兒差不多吃飽，放下了叉子問道：“平時這碗面你能全部吃掉，怎么今天吃了半碗就不想吃了？”
永太舔了舔嘴角酸甜的醬汁，滋味沒有以前的好吃了。
“沒有上次的好吃。”他回答完，就把叉子放下了。
從兜里掏出最后剩下的幾個硬幣，撒在了桌子上，他支支吾吾道：“我今天用掉了很多，只剩下這些了。”
“不用給我，你收著好了，”
楚湘兒根本不在意這點小錢：“要是不夠用的話，待會我再給你一點。”
永太沒想到她真的說到做到，心觸動得厲害。
“今天是不是去打游戲機了？”楚湘兒看這幾個鋼镚，就想到了街道上一家小型的游戲廳。
永太點了點頭，抬起那雙深棕色的眼睛看著她。
“多玩玩也好，”楚湘兒看他這副模樣，忍不住伸手摸了摸他的腦袋：“這個年紀就該開開心心地玩。”
為了履行對永太的承諾，她第二天就讓冷亦買了票，三個人一起去動物園玩。
永太也是亞洲人長相，濃眉大眼的小正太，要是長大了也是一個小帥哥，與他們夫妻倆站在一起，說是一家三口也不為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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