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母嘲諷道：“這時候你倒是會說軟話了，當年不是你不顧我父親反對，將他氣成重病？我被你害得有家不能回，有親不能認，我母親抑郁而終，到死都沒見上我一面！”
“你陷我于不孝不義不貞不潔，到底哪里來的臉還要求我原諒！滾開，別讓我再看見你！惡心！”
皇上死死地抓住她胳膊道：“朕不滾！朕知道錯了，朕改！朕一定把這二十年欠你的，全部補償給你！”
沈母譏諷道：“皇上想怎么補償我？是冊我為后，還是冊稷兒為太子？”
沈懷稷皺眉。
母親，怎么會問這樣的話。
季綰綰也好奇，皇上看起來就像一個卑微求原諒的渣男，身為皇帝還能這么低三下四，已經很不容易了。但，他還能更卑微嗎？
皇上臉色微變，他深吸一口氣道：“皇后已在中宮多年，這無緣無故朕不能突然廢了她，否則百官還不知道要如何看朕。但稷兒，若他想繼承大統，朕也不是不可以……”
沈母那雙眼睛望來，里面全是嘲弄。
皇上被這眼光刺到了，他覺得自己的小心思在她面前全部無處遁形！
沈母毫不客氣地拆穿道：“沈礪！你的算計到此為止吧，別逼得自己連個丞相也沒了！”
人心若是都涼了，他不止會失去一個兒子，還會失去一個得力助手！
沈母時隔多年叫了他的名字，但說得話沒有他一句愛聽的！
被踩到痛點的皇上咬牙切齒道：“你為何總是不肯信朕？朕說得都是真心的！稷兒如此優秀，又得民心，將百官統領的如此之好，朕為何不可能真心讓位？”
為什么她可以毫無根據的就懷疑他，根本不信他說的任何承諾！
沈母眼神冷漠道：“自從知道你在撒謊以后，你每次說假話我都能一眼看出來。”
可能就連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說謊時那些不經意的一點小動作，將他那點心思全都暴露的一干二凈！
皇上紅了眼，委屈道：“你就是對朕有偏見，當年也是。若不是你說不喜歡比你小的，朕怎么會不敢跟你說實話？那天晚上，分明是朕先看見你的，你眼里卻只有他，朕不甘心，朕當然不甘心，誰也不能搶走你！”
“夠了！”沈母聽不下去了，她也沒心思跟他扯這些陳年爛賬，“到此為止吧！我要出宮！”
他吼道：“朕不準！你走了就不會再回來了！”
這女人夠狠，她太狠了，整整十三年，他翻遍了大晉，怎么都找不著她！
“再在這里多待一刻我都覺得倒盡了胃口，我希望皇上您，在我世界里——有多遠，滾多遠。”
沈母冷漠的邁開腿要走，哪知皇上卻從身后沖上來死死地拽住她：“朕不放你走！不放！”
沈母被當著孩子們的面被這么拽著，當即覺得臉上臊得慌，她惱怒道：“稷兒，還不快拉開這個瘋子！”
沈懷稷上前就要分開兩人，皇上本來想掙脫著推他，但想起自己這兒子根本受不得傷，想動手的心思也只能被迫全部熄了下去！
他又氣又惱，最終還是不甘心地盯著沈母的背影道：“朕不會讓你出京的，別再想離開！”
沈母頭都沒轉，只用比他更硬氣的聲音回道：“如果三日內我出不了京，那你就等著給我收尸吧！”
說罷，她大步朝外走去，季綰綰也趕緊跟著她，小心的跟在她旁邊。
沈母見是她，松了一口氣道：“走吧，我們回府。”
季綰綰也上前，自然地挽上她胳膊道：“嗯，他會處理好的。”
沈母聞言笑道：“幾日不見，你與稷兒倒比我預想的進展要快，說開了？”
季綰綰笑吟吟的陪她道：“是啊是啊，跟你兒子正談戀愛呢，很甜很甜的那種。”
“談戀愛？”沈母笑道，“也不錯，不過未成婚前還是多注意些，這世道對女人要求太高了。稷兒是個好孩子，不會辜負你。”
她雖然很少跟兒子相處，但從兒子每年給她寄來的書信來看，他是個靠得住的孩子，跟那人完全不一樣。
季綰綰笑道：“是咯是咯，這點沈相大人還是很有信服力的。”
陪著沈母回來的路上，季綰綰一個勁的跟她講好玩好笑的事，直把沈母一個高冷的人都逗得軟化了不少。
沈母知道她是想讓自己忘記不開心的事，便不再提那事，她只給了皇上三天的時間，她們之間總要做一個了斷的。
“祖母！您回來看南南了嗎？南南好想您呀！”沈知南笑嘻嘻的迎了出來，顯然已經在家等了好大一會兒。
沈母也笑著朝他伸出雙手道：“祖母也想你啊，真想把你抱走跟祖母一塊去鄉下住。”
沈知南撲到她懷里道：“南南也想跟祖母去鄉下玩一陣。”
沈母聽到他的用詞，忍俊不禁道：“小家伙，這么小就知道用詞要嚴謹了，還玩一陣，祖母是這個意思嗎？”
沈知南撒嬌道：“人家舍不得爹爹嘛，祖母可以回京城跟我們住一起呀，這樣咱們一家人就可以一直在一起了！”
“一家人……”沈母輕捻著這句話，聲音里帶著淡淡的怨恨，“等他什么死了再說吧。”
但她覺得應該很難，他比她年輕，又有這么多太醫院的太醫照看著，各種珍貴補品供養著，想比她死得早太難了。
而且以他目前對她的偏激態度，她覺得三天后會是她先死。
只是，小孫子還在這，她沒有說出來。
季綰綰聽明白了，覺得這幾日恐怕就是關鍵，若是鬧到最后不讓沈母走，恐怕她真要以死明志了……
沈知南懵懵懂懂的問了一句：“祖母說的人，是皇上嗎？”
屋里站著季綰綰和沈母，兩人都不知道他是怎么猜到是皇上的，這小家伙到底知道些什么？
沈母應道：“是他。”
小家伙仰起頭，一臉天真無邪道：“他明年就駕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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