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綰綰見他鼻子也有些微紅，笑呵呵道：“走了，咱們回自己院里，屋里有暖爐更暖和。”
“嗯。”他微微一笑，臉上的涼色淡了幾分，冰冷的唇色也看起來沒那么不近人情。
刺骨的寒風中，兩個人并肩朝臥房走去，進了門，沈懷稷脫下大氅帶她到暖爐旁坐著，婢女們又跟著添了一個暖爐進來。
沈懷稷低著頭，認真地給她搓著掌心。
“差不多了吧？屋里都三個暖爐了，一會兒我自己就能熱起來。”怕他不信，季綰綰又低聲解釋道，“冬天就是這樣，女子都容易手腳冰涼，我更不會例外了。”
從前她便覺得沈懷稷有些軸，只是他情商高、人隱藏的又好，很難看出來，但眼前的男人現在滿臉都寫滿了不開心，很明顯是對她的解釋也不滿意。
這是他們在一起的冬天，也讓他知道了女子冬天的體溫可以這么低，真想把自己身上的溫度分她一些。
季綰綰拍拍他道：“快去看折子吧，不然你今天又要晚睡了。”
可憐的大丞相日理萬機，忙不完就要一直加班，也是除了皇上以外最慘的職業，沒有之一。
——咸魚綰綰這么以為。
沈懷稷嗯了聲道：“我就在臥房看。”
“噗，你書房都快落灰了吧？”季綰綰記得他成親后就沒去過書房，折子和書本都慢慢搬來了房里。
幸好臥房夠大，不然季綰綰覺得那些書都能把他埋了！
沈懷稷眉眼帶笑，坐在書桌上看著看折子。
季綰綰站在他書桌前，自告奮勇道：“我來幫你磨墨。”
“嗯。”
安靜的書房里，女人認真研究著怎么磨，男人在旁邊時不時指點上幾句，照著操作以后果然很順利。
季綰綰給他弄好，自己也乖巧地坐在書桌旁，看魯仁拿過來的賬目。
在她嫁過來之前，雖然府里的女主人是沈母，但沈母對掌家之事既不在行也無興趣，所以府里的一切都是魯仁在打理。
魯仁是個很優秀的管家，從辦的這幾場喜事里就能看出來，如今看著相府整整齊齊、明明白白的賬目，季綰綰又一次覺得自己的宅斗電視劇都白看了。
人家電視劇里是內憂外患，里里外外一團糟，女主憑借自己的聰明才智把一把爛賬打理清晰。而她一接手就是里外全好賬，省心的毫無發揮余地……
果然電視劇還是電視劇，生活中沒那么多狗血和壞人。
她一邊看一邊將看不懂的地方都記下來，雖然暫時幫不上魯仁什么忙，但作為整個后院的主母，怎么也要學著上手，這樣才不容易被手下人欺瞞。
季綰綰伸手拿起書桌上的細毛筆，也開始在旁邊寫寫畫畫，沈懷稷忙碌的間隙掃了一眼過來，眼神還沒來得及收回去，就被她那手大字愣到了。
一張能寫幾十個小字的紙張，被她幾個字就寫滿了，用得還是最細的毛筆。
沈懷稷好笑地扶著額，竟頭一次覺得毛筆這個東西太不好用了，只練字就要耽誤人不少功夫。
季綰綰也意識到了這個問題，她拿著毛筆朝他問道：“不然我研究研究怎么造支容易寫字的筆出來？”
這毛筆用得她頭好禿，也好浪費紙啊。
沈懷稷挑眉，十分支持：“可以一試。”
季綰綰聞言立馬來了精神，她站起身道：“那我去試了，等成功了就跟你說！”
行動派總是很速度的，季綰綰說完就招呼青桔朝書房走去，那邊的筆墨最多，最適合做新研究了！
沈懷稷見她說去就去，竟連一點猶豫都沒有，忍不住搖搖頭，任她去折騰。
魯仁應夫人要求，將為何讀書人都喜歡用毛筆寫字的原理告訴了她：“毛筆柔軟不傷紙，且蓄墨能力比較強，蘸一次墨水能寫多個字。”
季綰綰聽完便開始安排：“魯管家，你找人將這些毛筆的筆桿子掏空，每個粗細的筆都掏一掏。”
“嗯？是。”魯仁雖然不解，但礙于身份，還是立馬安排人去做。
早就聽說印刷術是自家夫人最先做出來的，魯仁對她想做新筆一事十分期待，若是成功了，說不定又是造福萬千學子的一件喜事！
“青桔，你去找點魚膠水來。”
“是。”
“小桃，磨墨。”
“是。”
一屋子人很快忙碌了起來，青桔最先將魚膠水拿來，待筆筒被掏空以后，季綰綰指揮道：“青桔，你把毛筆尖粘一下，別粘太緊，保持一定硬度就可以。”
墨汁磨好了以后，小桃問：“夫人，小桃這邊也磨好了，現在就寫字嗎？”
“不寫。”季綰綰接過青桔手里粘好的硬毛筆。
魯仁皺著眉提醒道：“夫人，硬毛筆雖然寫字會容易一些，但需要一直蘸墨水……”這樣寫字更加費力。
“取針來。”季綰綰又一個離譜的命令下達，小桃騰騰就跑出去找針。
魯仁：“……”
他真是要大開眼界了，做支筆不僅用上了魚膠水，竟然還要用針，不知道的還以為是要縫補什么東西……
季綰綰朝青桔道：“你在掏空的筆筒下面扎個小孔，很小很小就行，然后把墨汁倒進去。”
孔如果扎的太大，墨水會流的快，這種細活適合青桔來干。
青桔是個實干派，一下就將墨水倒得一滴都不露，在魯仁和小桃長見識的眼光中，就見那支硬干的細毛筆開始以非常慢的速度往外滲墨。
小桃驚喜道：“夫人，好像能寫字了！”
季綰綰接過毛筆在紙上寫字，這粘成硬毛的筆寫起字來比以前要快了不少，而且每一筆每一畫都寫得橫平豎直，再難看也比先前用毛筆寫的好看。
魯仁驚訝的無以復加，他顫著聲音道：“夫人……您竟然真能做出新的筆來了！”
這筆寫出的字，基本不用費什么勁，最適合不追求字好看的學子使用，既實用又節省時間！
季綰綰朝他笑了笑，最后還是覺得有點不對：“青桔，你把毛筆的頭再剪掉一半吧，這個頭還是太長了。”
現代的圓珠筆和鉛筆，筆頭都比較短，這樣寫出來的字更易控制，跑偏的概率又低了一些。
青桔將筆頭給她剪了一半，季綰綰這樣用著才覺得舒服，她刷刷就在紙上寫了好幾行字，從‘人之初’寫到‘貴以專’就停筆了。
她是不會承認是后面不會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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