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驅魔司,譚九換上了玄色錦衣,高居于首位,聽著宋萬師的匯報,不由的長嘆了一口氣。
“原來如此嗎?”
譚九直接起身,宋萬師和賈珍連忙跟在其后,向著驅魔司外走去,邊走,就聽譚九邊小聲嘀咕著什么。
“霸王別姬,呵呵,沒有想到啊,若真是如此,你怕已經五大練大成了吧。”
洪武42年,張巖曾經隱姓埋名,學習戲曲,并創作出了這個世界上沒有的劇目,以紹興戲為主的《霸王別姬》。
此戲一出,風靡全國,而這期間,扮演霸王的張巖遇到了他這輩子忘不了的女人,虞姬!一個讓真霸王穿腸掛肚的假虞姬!
青藤茶館,此時人聲鼎沸,二樓前臺上,正上演著一出頂好的戲曲,張巖,坐落在下方,安靜的品茶聽曲,身邊還有兩個極美的嬌娘相伴,好不快活。
但就在這時,一道陰冷的聲音傳來。
“換戲,霸王別姬。”
就見譚九三人從樓下走了上來,隨后就見宋萬師將一足有十兩多重的銀錠丟在了戲臺之上,掌柜慌忙走了出來,高聲吟唱道:
“謝客觀打賞,換戲!”
隨后臺上的優伶、俳優,紛紛對著譚九三人鞠躬道謝。
“換.....《霸王別姬》!”
伴隨著異常尖銳悠長的語調,從掌柜口中傳來,這場戲幕,徹底開始了。
張巖看著舞臺上的霸王和虞姬,似乎想到了什么,不由的開口苦笑道:“人,得自個兒成全自個兒,說的真tm容易啊。”
隨即張巖變得興致缺缺,站了起來,欲要離開,但卻見剛才上樓要求換戲的三人,站到了自己桌位旁,就見為首的人,穿著玄色錦衣,氣度非凡,笑吟吟的看著自己。
“這位兄臺,請問這里有人嗎?”
“自然是沒人。”
張巖重新坐了下來,其他人他可能不認識,但是杭州驅魔司驅魔使賈珍他如何不認識,身為驅魔使的賈珍都恭敬的站在為首青年的身后,讓他如何敢大意,只見他揮了揮手,身旁的兩名美姬,便行了禮,施然退下。
“哦....那不知可否共坐一桌?”譚九笑吟吟的問道。
“自無不可,小二上茶,上好茶!”張巖也是微笑回應道,隨后高呼一聲,手掌對著面前的座位示意了請的姿勢。
譚九揮了揮手,身后的賈珍和宋萬師便在另一處桌位坐了下來,僅僅距離張巖桌位6步位置。
“哈哈,客氣了。”
譚九獨自入座,就在這個桌位上譚九與張巖兩人面對而坐,皆帶有微笑,看向對方。
“《霸王別姬》這可是當下最火的劇目,我剛才看兄臺似乎,想要離去,不知為何?”譚九率先開口,輕聲問道。
“倒也不為何,戲是好戲,但是人卻是傷心之人,哪里聽得這種傷心之戲啊。”張巖舉起茶杯,輕嘆說道。
“這么說兄臺,是那傷心之人嘍?”
“呵呵,何談傷心不傷心,自古英雄豪杰,又有哪個不是傷心之人?”
“這話倒對,即便是那英雄了得的楚霸王,不也落到英雄扼腕,美人血染的地步嘛。”
“所以啊,我不要英雄,只要平安!”
張巖沉默良久,緩緩的說道。
“是啊,這年頭英雄不好當,可是你已經是英雄了。”譚九舉起了茶杯,說道。
“呵,我算什么英雄,不過是捐些錢糧,救助鄉里罷了,跟那些邊軍士卒相比,我還差的遠呢。”張巖苦笑一聲,說道。
“一個人有一個人的命,當你選擇融入這個時代的時候,你就已經卷入這場風波里了。”譚九微微一頓,隨后說道。
“哈哈,難道躲不開嗎?”張巖聽到譚九如此露骨的話,眼中不由的精光一閃,隨后看向賈珍兩人,不由的露出苦澀,緩緩說道。
“躲?怎么躲?從你踏入這片天地的時候,你就已經無處可躲了,天地如棋局,你我不過是一枚棋子而已,你難道沒有想明白嗎?”譚九譏笑道。
“想明白,跟事到臨頭是兩回事情。”張巖無奈的笑道,接著問道:“那么,你來找我,是要如何?”
“你應該慶幸,你的所作所為,讓你保住了一命。”譚九沒有回答,而是笑著說道。
“哈哈,這就是積善之家必有余慶啊。”張巖聽到譚九如此說,不由的將心放在了肚子里,大笑道。
“如此怕死,這可不是霸王該有的氣度啊,你說是吧,紹興戲名家,張小樓!”譚九放下了茶杯,說道。
“你還真是什么都知道啊。”張巖呵呵一笑說道:“你既然知道這么清楚,那你也能猜出來,我的金手指的作用。”
“大概清楚一二。”
“我需要演化種種故事和傳說,這些故事流傳的越廣,我就能得到傳說度,兌換獲取故事內容中的各種能力,而我第一個選的就是《霸王別姬》。”張巖似乎想到了什么,不由的目光一黯,繼續說道。
“有兩種模式,一種是親自參與,能夠兌換故事中加強版的能力,一種就是引導,能夠得到故事本身的能力。”
“而《霸王別姬》這種故事,我選擇了親自參與。”
“然后就發生了,真霸王,假虞姬的戲碼?”譚九出聲道。
“是啊,選擇了參與后,似乎擁有著莫名的力量,不斷的引導著我,讓我全身心的投入到了《霸王別姬》的故事中,那可真是一段難以忘懷的記憶啊。”張巖緩緩吐了口粗氣,說道。
“在那一瞬間我像是經歷了張小樓成角之前的一切,我直接淪陷了,那一刻我就是張小樓,而我也遇到了我的師妹,程媛媛。”
就這樣,譚九沒有出聲打擾,就一直聽著張巖緩緩訴說著那段難以忘懷的經歷。
“不瘋魔,不成活,我創造出了《霸王別姬》,成為了里面的霸王,戲曲中人,戲曲中人,可誰又規定,人不能成為戲呢?”
“我為霸王,程媛媛為虞姬,當時那段日子是那么的美好,真想在里面沉淪一輩子!就一直演《霸王別姬》,就這么一直下去。”
“可直到有一天,師妹膩了,她不想再演《霸王別姬》了。”
“那個時候,我心痛的無法言語,是《霸王別姬》成就了她啊,她為什么說拋棄就拋棄了呢?”
“我不斷勸她,但她卻跟我說,我們這樣,一輩子也是一個戲子,這樣的日子她過夠了。”
“后來她跟別人好上了,是一個書生,書生對他很好,她最終出嫁了,書生明媒正娶,她也風光大嫁。”
“只剩下我自己一個人,孤零零的站在戲臺之上,苦唱《霸王別姬》”
“癡笑虞姬另嫁他人,只留霸王獨自吟唱。”
“一笑萬古春,一啼萬古愁,此景非你莫屬,此貌非你莫有,虞姬啊!”
“哈哈哈,你說可笑嗎?”
“再后來,她死了,難產而死,那一刻我崩潰了,或者說張小樓崩潰了。”
“那是個陽光明媚的日子,戲臺下坐無缺席,我在臺上最后唱了一出《霸王別姬》。”
“誰也沒有想到,那一天我把道具換成了真劍。”
“霸王的烏江自刎,成為了《霸王別姬》的最后絕唱。”
“虞姬已走,霸王心死,留之奈何,這出戲到此結束了。”
“而我.....我也醒來了,分不清真假,哈哈哈...”
譚九沉默良久,沒有出聲,最后起身說道:“你明天來驅魔司找我,你現在的狀態不太適合談事。”
張巖低沉著,看著譚九三人遠去,沒有說話,戲臺上的《霸王別姬》也即將落幕。
就見周圍看客,紛紛叫好,就聽其中有兩位看客,借著《霸王別姬》聊了起來。
“戲是好戲,百年難遇,可是你聽說了嗎?6年前,創作這出戲作的戲子死了。”
“是啊,戲子唱的一出頂好的《霸王別姬》”
“哦,那他是怎么死的?”
“呵呵,不過是信了個假虞姬,做了回真霸王罷了。”
“可悲,可嘆啊!”
張巖則在一旁,好似喝醉一般,看著臺上,雙眼朦朧,顫悠悠的站起身來,高聲唱道:“虞姬啊.....”
戲腔婉轉悠長,豪邁依舊,響徹茶館,久久不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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