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道人影腦袋后仰,雙腿向前,身子朝后倒飛在街道中。
砰!
一聲悶響傳出,人影倒飛了近乎三十丈才停止了下來。
他重重砸在了一面墻壁上,在砸上的瞬間,那墻壁先是龜裂,再是凹陷,最后轟然破碎開;
蒙面人后背腦袋貼著飛濺的磚塊,摔在了一戶人家臥室之中。
“呃!!”他悶哼一聲,癱在地上側頭張嘴一吐;
倒是忘記了臉上蒙著黑布,一口鮮血直接吐出,將黑布浸紅了一片。
蒙面人右眼周圍皮膚通紅,沒幾個呼吸就紅的發紫,紫的發黑;
隨之眼圈周圍便高高鼓起,將他本頗大的眼睛擠的只剩一絲眼縫。
火辣辣的疼痛伴隨著暈眩感沖擊著他的意識,他吐血之后又搖了搖頭,試圖緩解眩暈;
只是許游那一拳又重又準,砸的他腦袋嗡嗡作響;
短時間內真的難以緩和。
他暈乎乎的,臥室內此刻躺在床上的一對年輕夫妻也懵住了。
搖曳的燈盞映照下,可見一地的碎磚,癱倒的蒙面怪人,墻壁上的破洞;
以及明顯感受到不該出現在臥室中的夜風,年輕夫妻思維凝滯,呆呆靠在床上盯著這突發一幕。
蒙面人此時手掌撐地,內心將許游罵了一遍又一遍,還說什么知書達禮,明明是個心黑手臟,狡猾多端的家伙!
先是示敵以弱,又故作驚恐,最后出其不意,收尾一拳毫不留情...
還專門打臉!
真他娘的狠毒!
“呼...呼...”蒙面人吐出兩口濁氣,聞著黑布上的血腥味,強提精神站起了身,又準備順著那口破洞沖出去。
到了此時,那對年輕夫妻才終于反應了過來,女子慌忙大叫抓賊,男子試圖起身。
蒙面人心中煩躁,轉頭惡狠狠盯了他們一眼。
瞬間,這對夫妻便感覺有寒氣侵體,同時停下了動作,不敢動彈。
“你這賊人不僅夜襲官差,還潑人臟水,最后更是強闖民宅...啊哈!應該是破墻入室才對。”
外面忽然響起了一道少年聲音,以及急促腳步聲,“損壞百姓財物,這面墻你可得賠,站著別動,這就捉了你送入大牢;
“人證物證俱在,你可別想信口開河死不認賬。”
“哼!”蒙面人怒道:“姓許的,這墻被砸穿明明是你的錯!還想誣陷好人?今天不跟你講講道理,我家王公子豈不是白受委屈?”
說著,他也不管那夫妻二人,身子一動鉆出墻壁破洞,重新走到了長街之上。
此刻,那霧氣獸影已經消散無形。
這是因他剛剛被砸之時有了思維停滯,沒了他精神意識操控,本就需要集中精力的術法自然無法維持;
這術法雖強,可短時間內卻無法再次施展;
加之他現在仍然承受著劇痛,精神難以集中;
又想到那可以束縛人的詭異術法,他此刻怕是無力對抗;
于是看著極速靠近的許游,蒙面人有心上去拼殺一陣,卻理智選擇了腳步后移,“唰”的一聲逃遁而去。
他身為第三境的修士,跑起來速度極快,在許游快沖到破墻之時,已經跑了老遠的距離。
“呵呵,賊就是賊,到底是鼠輩,說這墻是因我而破,你怎么不敢與我當面對質?”
許游見此笑著出聲,同時向著他追了過去,“快快停下,不然本官要治你潛逃之罪!”
“姓許的!少跟老子打官腔!”蒙面人逃遁之中,恨聲開口,“我叫王小二,是王公子府上侍衛,今日天色已暗,就不與你多糾纏,明日你去王家府宅,你我當面對質!”
許游聞言灑笑一聲,內心也是有點佩服這個家伙,說瞎話能說的這么理直氣壯...
臉皮是真的厚。
兩個人一逃一追,到底芒軒城街道房屋太多,非是野外那般開闊;
容易逃遁躲避。
片刻之后,那蒙面人一路專門找陰暗處逃遁,許游已是失去了他的蹤跡。
“逃了啊。”許游無奈停下腳步,靜立片刻之后轉身回返。
一路走到了那面破墻之側,他抬手一抹,三串銅錢便憑空出現,落到了手中。
一串剛好一百枚銅錢,許游拿著銅錢,有些肉痛。
他到破洞旁,看了看地上散了一片的磚石,臉上有一抹尷尬。
輕咳一聲,許游對著洞口作揖道:“在下剛剛捉賊,驚擾了室內兄臺...
“這是三百文錢,應該足夠修繕房屋,那賊子狡猾,在下未曾將之追捕,令其逃脫了去;
“不過兄臺不必擔憂,賊子不會再來了,今夜還請安睡,等到天明便可請匠人前來修補墻壁;
“呃...未免打擾,在下就不進屋,銅錢丟進屋去,兄臺稍候自取;
“實在抱歉,還請安心休息。”
言罷,許游將三串銅錢輕輕一拋,丟入了破墻之內,再次微微作揖。
“呼...”
輕吐一口氣,許游折返,向著自己居所走去。
那破墻內,年輕夫妻看著掉在地上的銅錢,愣了許久。
男子茫然道:“到底發生了什么?”
“相公...我們去另外一個房間吧...這里沒法睡啊。”女子起身,驚魂未定。
男子感受著襲面而來的夜風,終于清醒了些,下了床拿起那三串銅錢,看了看破洞碎磚,抓了抓頭發道:
“剛剛那究竟誰啊?好有禮貌的樣子...”
許游走到了自家門前,剛想推門而入,木門卻“吱呀”一聲從內打開,桃夭站在門框后面,笑嘻嘻道:
“厲害吧?”
許游蹲下身子捏了捏她的臉蛋,柔聲道:“厲害厲害,桃夭女俠身手不凡,嚇的那人抱頭鼠竄呢。”
“哈哈哈!”桃夭得意笑著,又忽然板起小臉,努力做出一副‘我很厲害我知道’的表情。
許游啞然失笑,起身拉著她的手走回屋舍。
吱呀——
木門再次閉合,有一個掌心大小的‘二當家’站在門后,狹長雙目微瞇著,臉上總有文雅笑意。
與此同時,一個右眼腫的老高的青年站在風月樓三層清風閣外。
他一臉郁悶不忿表情,時而齜牙咧嘴一下。
此時夜已漸深,三層并無一個客人,清風閣內,一道窈窕的青衣身影繞過屏風,走到了閣門處;
青衣洛青風此時臉上未遮薄紗,看著青年那副樣子,她歪著腦袋,頭頂依次冒出三個問號。
“司馬信...你做什么去了?怎么變成這樣?”洛青風手持團扇,丹鳳眼滿是疑惑。
“閑逛被狗咬了一口!”
叫做司馬信的青年憤憤道:“遲早我得咬回來!”
洛青風:“......”
過了片刻,她輕聲道:“司馬信...可不可以不殺人了?”
“青風...你我皆非自由身,走到現在這一步,哪里有回頭的道理?”
司馬信怔了須臾,嘆了口氣;
他又輕聲道:“你也該開始才對...”
“我不愿。”洛青風閉上雙眼,語氣雖輕,卻帶著一絲倔強。
叮鈴——
那風鈴又被夜風輕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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