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游來到民生街,剛好快到中午,李程卻是早早到來,在此等待了一個多時辰。

  “許先生。”李程上前抱拳,神色頗為尊敬——這個背著二胡的英俊男子,之后就是他的雇主了;

  雖說他估計自己不會得到太多酬勞,可總是能夠賺取一些錢財;

  面對給他機會的許游,李程的這份尊敬可以說是由心而起。

  許游左右觀察了一下,微笑道:“這里人多,隨我來。”

  他轉身走出民生街,李程緊隨其后,兩人一路到了一處偏僻些的角落。

  “關于樂會集,你知道多少?”許游坐到石階上,微笑問道。

  李程在他示意下坐到一旁,沉吟須臾道:“這是洛陽城頗為盛大的聚會之一,在每年入秋之后由官府舉辦,但沒有固定舉辦日期......

  “每個得到名次的樂師,可以得到豐厚的金銀獎勵......”

  李程畢竟曾是富家公子,對這些上流階級的事物稱的上很熟悉;

  此刻他展現了自己的價值,斟酌言語將自己對于樂會集的了解詳細說了出來;

  且雖只是一個集會的信息,他卻時而停下查缺補漏,態度可謂很積極。

  聽著他的講述,許游神色雖平靜依舊,眼中卻有頗多驚訝;

  如果李程說的獎勵金額是真的,那么在樂會集獲得名次的樂師,就可以憑此得到一筆豐厚錢財:

  第一名,官府賜金三十兩,另贈價值不菲的雅物,比如由名家親筆題字的折扇之類的物件。

  一金最少價值十銀,一兩銀子價值一貫銅錢,將黃金換算下來,第一名可得銅錢三百貫;

  如今洛陽城內,那些沒有一技之長的各處幫工,一月的酬勞幾乎都不會超過一兩銀子;

  三百貫,他們需要工作近三十年。

  人說家財萬貫,一方巨富;

  這一場比試若誰能得到第一,不僅能夠名揚洛陽城,還能往萬貫的財富邁出不小的一步;

  實打實的名利雙收。

  第二名獎勵稍低,卻也有二十兩黃金,再往后便依次降低,到了十名開外,就已經沒有獎勵以及排名了。

  而這十位獲得名次的樂師,更可以憑借此等履歷,成為那些上流人士的座上賓,以及成為各處消費極高的酒樓清館的當紅樂師——

  理所當然,這也能夠賺取豐厚錢財。

  許游回過味來,想到了如今頗為拮據的資產,不禁對這個本不太感興趣的樂會集充滿了興趣。

  “好聚會啊。”他無聲喃喃。

  真·金錢使人面目全非。

  此刻眼睛發亮的他思緒已然飄飛,幻想起自己得到三十兩黃金的場景;

  那樣不僅能夠從容的一月寄一次家書,而且可以時常買一些比較貴的食材,慰藉自己的五臟廟;

  在洛陽城的生活品質直接提高了幾個度。

  “許先生?”李程看著目中似有精光閃爍的許游,疑惑喊了一句。

  ‘感覺許先生這個人沒那么簡單...他聽我說了樂會集之事,似乎借此在思考什么重要的事情?

  ‘昨天他還讓我收集反常消息,說...蜉蝣落水之事他很感興趣...’

  李程微微皺眉,繼而心中恍然。

  ‘難道!難道許先生是官府之人?且是那種特殊司府的公辦?比如巡察司?監國司?

  ‘他是隱姓埋名到民間,為官府查詢一些事的根由?!

  ‘比如...亂魔宗之秘?!

  ‘如此看來...許先生很有可能是個大人物...’

  李程想了第一點,就抑制不住想了許多點,此刻抱著寧可信其有,不可信其無的心態,再看向許游之時,神色中的尊敬更多了一分。

  許游自然是不知道他心里想法的,坐在石階上,這位背著二胡的散工已經用一種飽含真摯欣賞的目光,看著身旁精神不錯的壯年人了。

  “不錯,說的很全面詳細。”許游難掩欣賞道。

  李程趕緊謙遜道:“哪里哪里,這些都是眾所周知的事。”

  ‘眾所周知?我就不知道...’許游心中調侃了句,這一刻,他覺得自己雇傭李程打探消息,真是一個萬分正確的決定。

  單單關于‘樂會集’,自己便能通過他的講述而有了清楚的認知;

  且能依此為之后的行動做出一些安排:他決定借助王夫人的相公,看能不能找到門徑去參加這個集會;

  若一切順利,那就再比試曲樂之道,努力獲取名次,最終得到那讓人垂涎的獎金——

  以此改善如今錢袋將空的危機。

  而且這樣做并不用擔心會被修行者察覺,因為民間樂師再怎么技藝超絕,也不過是凡人;

  身為修行之士,誰會去關心一個素不相識的樂師呢?

  如此一來,自己還是隱藏在暗處。

  想到其中的好處,許游不由期待,這個李程之后還會給自己帶來什么有用的情報。

  ‘樂會集...樂會集...能賺錢,能揚名...真不錯。’

  這時,許游忽然表情一滯,他忽然回想起了一件事:

  那夜在芒軒城風月樓三層,不僅僅是自己在欣賞洛青風的琵琶之音;

  不管是‘畫顏’,還是‘四季風謠’,那個三境修士司馬信...他也在欣賞傾聽!

  且許游記得,那夜司馬信聽曲之時,他的手指正隨著弦音有節奏的扣動著;

  以此可見,司馬信亦是通曉音律之人,那么...

  ‘這次洛陽樂會集,我得參加...司馬信如今應該身在洛陽;

  ‘在這四百萬人口的大城中想要尋找他,且四神教似乎隱蔽的很,幾乎等同于大海撈針,難度極大;

  ‘可若是反過來,讓他主動來找我...豈不是簡單了許多?

  ‘他既通音律,必然知曉洛姑娘所奏之曲...

  ‘我以此為餌,在這場樂會集放下勾子...若能取得名次,這勾子說不定就能勾到司馬信...

  ‘這么一來,我的第一步就算走出去了。’

  許游思緒轉動,有種豁然開朗之感,嘴角不禁微微翹起。

  隱晦觀察到這一點,李程腦海里又要開始胡思亂想。

  然而他的思緒剛剛轉動,一個頗重的錢袋便將他思緒打斷。

  卻見許游將昨日劉老爺給的那只錢袋放在了李程手上,入手重量不輕——這里面共有四百枚銅錢,自然便有了相應的重量。

  李程懵懵然托著錢袋,愣在了當場,他茫然道:“許...許先生,這?”

  “呵呵。”許游輕笑,緩緩道:“不要多想,這算是預付的報酬,日后還得麻煩你,我回民生街,你先去買藥材吧。”

  他拍了拍身旁衣衫破舊之人的肩膀,起身便欲回返民生街。

  他的身后,那兩鬢斑白的李程手握錢財,身體止不住的輕顫;

  淚水從這可憐可恨之人的眼角滴滴滑落。

  李程站起身,對著許游的背影深深抱拳,顫聲道:

  “李程...多謝許先生...”

  那背著二胡的黑衣身影舉手輕擺,緩步離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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