片刻過去，范劍停下動作，偷偷抹了抹額頭汗水，小聲嘀咕道：
“要老命了，這‘冰寒符’不算多難摹寫，我還是畫的如此吃力，真他娘的難，世上怎么會有符文這種恐怖的東西？”
他明明累的很，表情則努力維持淡定。
只見空無處，以靈氣勾畫的符文亮著雪白光芒，道道筆觸連接起來，有點像是雪花形狀；
但那彎折的線條卻比雪花復雜。
范劍畫符的過程慢且仔細，似要讓眾人看清楚過程，這樣演示一遍，好讓之后要說的事情更有可信度。
不過他的確不擅此道，所以畫完符咒后會這樣疲憊。
范劍做著深呼吸，以聽似悠然實則強撐的口吻說道：
“在下所言之事便是這道‘冰寒符’，此乃簡易入門之符咒；
“你們也看到了，這符咒十分好畫，簡單的很，有個生財之道要跟你們講講。”
許游打量著那道符文，手指在桌下虛寫，動作由生澀快速變得熟練。
幾個呼吸的時間，他已經掌握了此符，心道：“好簡單的符文，筆觸描靈韻，比我會的那幾道要容易許多，一下子就會了。”
轉而他注意到范劍被汗水打濕的發際，以及疲憊的眼神，不由眨眨眼，有些茫然。
‘也許我錯了，繪制冰寒符其實挺復雜的？’
這時，范劍爽朗笑道：“哈哈！老板娘你來講，都說了我嗓子有點干！”
說完趕緊退到旁邊，背著眾人大口喘氣，上氣不接下氣，好像要死掉了。
雪衣點點頭，醞釀了須臾，輕笑道：
“是這般，我們雅雪茶館欲要招收一批修士，專門畫此符咒，酬勞不低，一月三兩黃金！若超出定下的產出數量，則按其超出多寡，額外增加酬勞；
“只要有第一境的修為，畫此‘冰寒符’當不是難事，完成一月定下的數量不說簡單，但也絕不困難；
“如此，一月酬勞自然不止三金，說不定是五金？十金？都看個人能力來定；
“錢就在這里，拿便是了。
“當然，在場的道友大抵應不在意如此酬勞，我這么說，是想讓各位將此事傳播出去，讓更多的修行者知曉；
“就算是修行者也要吃飯嘛，在洛陽生活可不容易，外面生活更難，諸位有無相識之修欲賺錢財，卻苦無門路？
“呵...若有急需錢財的修行者，此生財之道豈非剛好合適？
“以我們雅雪茶館的信譽作保，此事絕不是空談，諸位該相信我們茶館的誠意。”
雪衣雙手抬起合抱，手臂橫起，拇指交疊舉至齊眉，作道揖輕輕一拜。
臺下眾修聞言心緒不一，大都存有好奇，劉姓老者皺眉問道：“插句嘴，敢問雪衣姑娘，怎么要制造這‘冰寒符’？
“聽你之言...像是所需的數量不少啊。”
他抬起手在空中虛畫，幾息便有一道冰寒符凝成，亮著雪白熒光。
“此符確實簡單，效果應是可以降溫，嗯...夏天有點用處，除此外...”
老者搖頭笑道：“好像沒什么實際作用了。”
雪衣思索了下，正準備回話，結果范劍剛才沒死成，又活過來了；
他轉過身看了看那枚比自己所畫要精致許多的符文，眼神滿是心酸，說道：
“劉老先生不愧是專研符文的高手，佩服佩服，我們雅雪茶館需要此符，其因是受人委托，不然吃飽了撐的？”
“哦。”劉姓老者了然點頭，不少修士亦目露理解。
至于受誰委托這問題倒是無人會愚蠢詢問——問就是不懂規矩，就像沒人會問那些拍賣的靈物其委托人的身份一樣。
琴桌之側。
范劍精神抖擻對眾人道：
“諸位！此符需求量極大，至少十五萬張！
“還有一點，畫符時并不需要如我這樣以靈氣憑空勾畫；
“屆時會準備黃紙、朱漆，每張符文稍微注入靈氣，讓其具備靈性便可，如此難度又會降低不少！
“我們只招百余人，所以此工作便會長期、穩定，起碼能做到明年冬天；
“哈哈！還望大家廣而告之！”
不一會，便有修士笑著應承道：
“確實是好事，我有幾個認識的人天資有限，困在第一境多年不得寸進，生活倒是容易，但資產確實不多，缺錢用，若有這份工作倒挺好。
“回去我就跟他們說說，想必問題不大。”
又有好些修士笑著答應，一時間會場笑聲不斷，范劍不停拱手行禮，很是八面玲瓏。
等這陣談話聲過去，他作揖道：“好了，此事說罷，接下來開始自由交易，各位高朋請隨意！
“哈哈，一會我也得看看有沒有什么好東西！比如劉老先生的符文就很物美價廉嘛！買它個幾張！”
“哪里哪里，我攤子賣的不過是些小玩意罷了。”劉姓老者笑著擺手。
這時，范劍走下木臺，雪衣移步竹椅又懶散躺好，閉上眼睛緩緩睡去。
他們兩個作為組織者，按照慣例，都需在此待到聚會結束。
透過關閉的紙窗可以隱約見到外面燈火微光，原來不知不覺到了深夜。
洛陽南城燈火輝煌，各處街道行人不斷，梨夢街嘈雜繁華，那雅雪茶館卻已是門窗緊閉；
茶館一層、二層的外窗沒有光亮，三層倒透出溫暖的焰芒。
隱隱有微弱的、紛雜的人聲穿過窗紙，融入街道喧囂，蕩不出多少波瀾。
那些行人偶爾有駐足觀望的，目光大抵會有些羨慕；
因這些抬頭凝視的行人知曉，那三層窗紙后面，火光正照亮著修士的面容。
而如果這些行人的目光能夠穿透窗紙，說不定會愕然發現，脫俗的修行者也會如市井街頭常見的商販一樣，擺著攤子做買賣。
此刻，茶館三層參與聚會的修士們各有所需，有聚在一處交流信息的，有拿出面板發布任務的；
還有的，是擺攤販賣一些物件，譬如某張小桌上，已經擺滿了讓人眼花繚亂的一摞摞符文。
筑基境強者，剛剛獲得飛劍淌水的劉老先生坐在一旁，笑瞇瞇的吆喝道：
“賣符文咯！好用又實惠喲！”
同樣笑瞇瞇的范劍站在老者身邊，時不時會說上兩句客套話。
不遠處，許游壓低斗笠，緩緩走近。
遠處角落，百里秋辭依舊坐著，漆黑的眼有著理智與寧靜的光。
只是總有一絲瘋狂隱藏在目光深處，像毒蛇一般吐著信子；
極端的，瘋狂的吐著信子。
黑衣姑娘輕輕閉上眼，冰冷的精致模樣；
像個木偶娃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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