護士長順著趙主任愛人身后的縫隙看過去,滿滿擔心。

  還好,兩個人都穿著衣服,看樣子鬧不出人命。

  只是,他們有些怪。

  馬教授躺在電腦的操作臺上,趙主任手里拿著一根微導絲,正在模擬從股動脈穿刺的操作。

  因為只是粗略的模擬,所以看著特別笨拙、特別好笑、特別怪異。

  馬教授的手上還拿著一根中空的特殊微導管,導絲穿行在其中,他還特殊把管子扭轉了幾個彎。

  大半夜練技術?

  不能夠啊,要是有這么上心何至于科室除了四大金剛之外再沒人的手術能拿的上桌面。

  護士長心生疑惑。

  趙主任被嚇的一個激靈,他回頭一看是自家老婆,皺眉問道,「大半夜的,你嚎什么喪。」

  「你干什么呢!」趙主任的愛人見狀大約明白自己誤會了,便問道。

  「學技術。」趙主任腰桿子筆直,冷冷的看著他愛人,「滾回去,蠢得掛了相的女人。」

  趙主任的愛人嘴皮子動了動,想要罵回去,但理不直氣不壯,她直接慫了。

  「主任,我還以為你喝多了在哪睡找了呢,這是干嘛呢?」護士長見沒什么事兒了,走上前問道。

  「正好小李里過來了,找個U盤。」趙主任習慣性的指使道。

  「好咧。」

  「你要U盤干什么。」趙主任的愛人疑惑問道。

  「要你管!」趙主任橫眼睛看著自家的那位歡喜冤家,他被嚇一跳的時候就知道自己愛人來干什么,趁這個機會好好敲打一下才是正路。

  「跟你說你懂啊。」

  趙主任的愛人被嗆了幾句后無言以對。

  「趕緊回去,丟人現眼。」趙主任斥道,「我在學東西呢,你大半夜的跑過來干什么。」

  「都這么大歲數了,還學什么學。」趙主任的愛人小聲都囔道。

  「活到老,學到老,跟你說你也不懂。」趙主任揮了揮手,略有不耐煩。

  「好像你懂似的。」

  很快,護士長把U盤拿來。

  「護士長,我不會弄,一會拷貝的錄像你幫我發個郵件。」趙主任道。

  「發給誰?」

  「去甬城的小隋。」趙主任道。

  隋教授也是當年的四大金剛之一,技術水平相當不錯,和趙主任的關系也好。

  「找小隋幫我看一眼,我總覺得今天的手術做的好,但好的有些離譜。」

  護士長一怔,這是趙主任自己夸自己呢么?

  喝多了,一定是喝多了,要不然不會說出這么不要臉的話。

  平時里趙主任哪臺手術做的牛逼,會隱晦的告訴大家,自己還要謙虛一下,今天竟然一不小心說出了實話。

  ……

  ……

  劉主任坐在辦公室里,表情凝重。

  吉翔今天的表現很不正常,極少見的以下犯上,這在醫療圈里是相當犯忌諱的。

  劉主任也知道年輕人的脾氣都大。

  前幾年胃腸外科有個新來的小醫生,因為臨床的一點甩鍋的事兒直接怒了,摘掉胸牌扔到胃腸外科主任的臉上,辭職報告都不打一份。

  這種事兒真是很讓人無語,至少劉主任年輕的時候就不敢這樣。

  但是吉翔辦事比那個小醫生還過分,對著介入科的趙主任一頓損,損的劉主任都聽不下去。

  劉主任當場沒有發作,他的城府比較深,喜怒不形于色。

  但關鍵不在此,如果是一般的規培生這么「放肆」,劉主任早就開口罵了。只是趙主任當時跟三孫子似的,這就讓劉主任幾次三番想說出口的話又咽了回去。

  劉主任相當了解趙主任,這位脾氣很大,而且相當大,自己都得小心翼翼的陪著笑臉。

  雖然他肯定會「幫忙」止血,但術前術后陰陽自己一番是必然的,這已經形成了規律。

  哪像今天。

  劉主任問護士要了一杯蘋果汁,又回到主任辦公室。

  吹了吹蘋果汁上的沫子,喝了一口,劉主任絲毫不在意像不像尿液,甚至連渣雜類似于結石這種事兒他都忽略。

  點燃一根煙,劉主任把今天發生的事情又捋了一遍,還是覺得有問題。

  難道老趙那貨知道什么?也不對,就算是院長家的兒子,敢這么當面指著鼻子罵,趙祥明怕是也受不了才對。

  古怪。

  劉主任決斷很快,他準備順藤摸瓜。

  如果吉翔沒什么背景,單單是靠著年輕人一腔孤勇再加上趙主任喝多了,明天一早自己帶著吉翔去賠罪。

  但如果……

  劉主任沒有繼續想下去,而是著手落實。

  找到科教處的一個熟悉的科員,他父親因為膀胱癌術后經常來自己這做膀胱沖洗,兩人很是熟悉。平時也沒什么事兒求到那面,所以劉主任一張口要吉翔的學籍資料,那面直接答應下來。

  一個小時后,吉翔學籍資料送到劉主任的辦公室。

  時間已經很晚了,劉主任和那位客氣了一番,隨后開始從吉翔的學校研究起來。

  SYS大學,國內985,的確是好。

  羊城那面劉主任有個同學,拐外抹角、費了很大精力劉主任才聯系上吉翔學校的輔導員。

  拉了一個群,羊城的教授簡單介紹了一下,確認無誤便消失,劉主任撥通了輔導員的電話。

  「鄭導,不好意思,這么晚打擾您了。」劉主任客客氣氣的說道。

  「劉主任您客氣了,我就是個輔導員,別叫鄭導,聽著跟臨床的大老似的。」輔導員很爽朗的說道,「劉主任,您有什么事兒?」

  「吉翔是你們班上的學生?」

  「是啊。」說起吉翔,輔導員來了興致,「劉主任,吉翔在您那規培呢?」

  「是。」

  「是不是眼前一亮!」輔導員有些興奮。

  劉主任能感受到輔導員的情緒變化,他微微沉吟,組織了一下語言。

  就在這時候,輔導員說道,「在臨床見習的時候,附院的教授們就看好吉翔這孩子,他基本功扎實,動手能力強,只是……回家了,怪可惜的。」

  「是脾氣不好得罪了哪位教授?」劉主任試探道。

  「怎么可能!心內的陳教授,拿國務院特殊津貼的人,要留吉翔都沒留住。」輔導員馬上為吉翔辯解,「而且吉翔同學脾氣很溫和,尊師重道,絕對不會得罪教授的。」

  「……」

  劉主任怔住。

  輔導員嘴里說的吉翔和自己了解的似乎有些區別。

  他想起來吉翔跟自己請教問題的時候的確很溫順,和今天上手術截然不同。

  「鄭導,吉翔是不是有什么……」

  「劉主任,您到底是什么意思。」

  說起吉翔,哪怕是隱約的壞話,對面吉翔的輔導員已經開始不高興了,他的聲音都嚴厲起來。

  「平時吉翔不吵架?」

  「不,一次都沒有過。」

  劉主任猶豫了下,直接說道,「這么講吧,今天我這兒有一臺急診手術,需要介入科幫忙。但介入科的主任喝多了,小吉醫生表現的……」

  說到這里,劉主任一下子愣住。

  他完全不知道該怎么形容吉翔。

  「今天的事情很古怪,鄭導,都是自己人,我直接問,就不兜圈子了。」劉主任道,「吉翔家里是不是醫療口的哪位大老?」

  這話問出口,劉主任都覺得很荒謬。

  誰家大老會把自家孩子扔到這面來,要是有這個能力,藤校、協和、北大就不香么。

  劉主任也不知道該怎么說,可是問完這個問題后電話對面沉默下去。

  對面沉默了很久,最后也沒說一句話,直接掛斷電話。

  劉主任一下子怔住。

  這是怎么回事?!

  可越是如此,他就越是確定自己的猜測是對的。

  要不然吉翔的輔導員不會表現出這么怪異的舉動。

  劉主任又拿出一根煙,他發現自己今天抽的太多,煙叼在嘴上遲遲沒有點。

  手機忽然響起,劉主任正在專心想事兒,被嚇了一跳。

  看電話是自己南方的同學,他皺眉接通電話。

  「老劉,你剛才……不說這個,鄭導員讓我給你帶句話。」

  「啊?」

  「吉翔是個不錯的年輕人,未來前途無量,要是有可能,他建議你對吉翔好一點。」劉主任的同學很嚴肅的說道。

  「我知道了。」

  「老劉,你還真是撿了個寶啊。」劉主任的同學感慨道,「我別的不知道,但是幾個月前中山附一院幾名國內響當當的專家都表達出對吉翔感興趣的想法。」

  「……」

  「不說這個,改天我飛你那,咱們一起吃頓飯。好久不見,一眨眼都五十嘍。」

  劉主任知道輕重,謹慎的順著話頭把話題岔開,和老同學聊起舊時候的光陰。

  幾分鐘后,掛斷電話,劉主任皺眉良久一拍桌子。

  「這個老趙,真是不仗義,這么大的事兒給我使個眼色也行啊。」

  ……

  ……

  趙主任發了郵件酒勁上來,回家睡覺。

  第二天他給隋教授打電話的時候,那位老同事正在開學術會。

  浩浩湯湯的離職潮席卷下,他來到南方甬城已經三年,但還沒有適應這里的環境。

  手術,南北有差異;江湖爭斗,南北依舊有差異,而且巨大。

  他來到甬城第二人民醫院,這是一家二甲醫院,級別不高,所以他有機會建立介入科。

  但不知道是誰在動手腳,有一次他出門開學會,院長帶人直接去科室,宣布科室取消。(e這么詭異的事兒我寫出來都覺得假,可卻是真的。)

  要不是隋教授平時為人和善,技術水平高,對科室的醫生護士也都不錯,怕是一下子就被抽空摔的七葷八素,一輩子都爬不起來。

  當時醫生護士也很直接的硬抗院里面的壓力,開始鬧事。

  等隋主任回家的時候一切都塵埃落定,他的介入科非但沒有被取消,反而獨自成科。

  這面的彎彎繞太多,只是隋主任一直沒有弄明白是誰搞自己。

  所以他很小心,一直都很小心。

  最近一年在甬城站穩了腳跟,隋主任才小心翼翼的出門開一次學會。

  天南省介入學科準備適應時代潮流,舉辦一次省內的手術大賽。

  隋主任屬于捧場的小弟,他一直沒融入天南省的學術圈,也沒想著融進去。來捧個場就行,順便看看高水平的手術,取長補短。

  今天是最后一天,前面隋主任看了一些手術,水平都還不錯。

  畢竟是在機器上節選的手術錄播,血管超選失誤的片段都被截掉,看著蠻順利的。

  主要看的還是一個思路。

  最后一天壓軸出場的是天南省介入學科的大老丁一凡,手術是肝癌的介入栓塞術。

  術式很普通,但卻又并不普通。

  如果過了肝動脈就是腫瘤,直接擺管漂碘油的話住院總都會做,也拿不上臺面。

  丁一凡做的是一個小腫瘤,超選到腫瘤供養的3級動脈,整個手術做的相當穩健。

  「丁主任的水平是真高,你看人家的超選,真熘啊!」

  「我一般超選到2級動脈就做不下去了,非要超選3級動脈手術得4個小時以上,不光患者受不了,我自己都受不了。」

  「看手術錄播的時間,中間就剪輯了一段,大約10分鐘左右,估計丁老師失敗了兩次。那么細的血管,3次超選成功,厲害!」

  隋主任聽著身邊友軍們的議論,心里也非常認可。

  的確,3級血管的超選從來都不是必須,但超選到這個位置患者受到的損傷必定會小很多。

  有些打著國內頂級醫院旗號的介入科醫生導管進去根本不超選,過了肝動脈就開始大面積打藥,湖弄的不要不要的。

  比如說丁主任出身的那家醫院。

  手機響起,隋主任接通電話。

  「小隋,我,老趙。」

  「趙哥,什么事兒?」隋主任拿著手機壓低了聲音說道。

  「我昨天……我做了一臺手術,你看一眼。」

  「好啊。」隋主任笑了笑,電話那面的趙主任還是老脾氣,不過他早都習慣。

  但能讓趙主任這么得意,甚至直接打電話過來顯擺的手術到底是什么呢?

  「昨天的手術……這么說吧小隋,我最近的手感要突破,幾個動作做出來了,但卻不明白怎么做的。我這么說你懂么?」

  「懂,沒有理論基礎,不能百試百靈,也說不出來是什么道理,但就是做出來了。

  恭喜,我看一下錄像和趙哥你學學。」隋主任笑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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