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了縣里辦事處,柳燦言等人是和領導一塊出來的,領導出來了,就跟火燒腚似的,風風火火跑了,看樣子是要下鄉去查看情況。
柳燦言稍微有些暈乎,他是萬萬沒想到,原來背地里,李潤為了窩溝村的眾人付出了這么多。
他憑借自己的三寸不爛之舌,不單單為大牛家弄來了養兔子的名額,還給大隊里劃拉來五十塊錢的補貼,以及養鴨子的名額。
不過為了這些東西,李潤可以說是立了軍令狀的。
今年必須要做出來成績,來堵住悠悠眾口。
等到領導走遠了,這邊也沒啥人能瞧見了,李潤一下子就萎靡了,眼神中也滿是疲憊,柳燦言看著,默默不語,“叔,喝水。”
看著態度比以往還要恭敬的柳燦言,李潤笑了,“臭小子,跟叔還這么見外么。”
“沒,只是有些佩服您。”
李潤淡笑不語,提了一句,“以后,你也給我一個佩服你的機會。”
只略略提了這茬,他開口道:“還有別的事兒嗎?”
“有,”柳燦言這點沒啥好隱瞞的,“得去運輸隊給我爹遞個口信,然后再去郵局寄一封信,給我妹夫。”
“那咱們走著。”
李成濟一直跟著倆人后頭,幾乎沒啥存在感,看著二人忙碌的事情基本上告一段落,他這才笑嘻嘻的湊過來,“現在不忙了吧?我都快要餓細了腸子,咱們先去吃點東西,咋樣?”
吃東西?
利潤哼一聲,“要去你去我可不去,這時候去吃飯,那就是明晃晃的找事干。你小子才剛鬧出來一樁大事,還沒解決。最近你還是安分著些,老老實實的,等我把手頭上的活計全部忙完了,再去倒騰你干起來的蠢事兒。”
被罵了,但是李成濟可謂是相當開心啊,“叔啊,我就知道你疼我,不會見死不救,也不會不管我的。”
“我上輩子到底做了什么惡事,這輩子攤上你這樣的侄子。”
“這都是命定的緣分……”
嘰嘰呱呱一路,相比較來時,回去時的心情就很舒暢了,柳燦言的臉上也帶著笑容。
李成濟:“兄弟,我沒別的意思哦,我就是好奇,你說你家房子塌了,你不愁的慌嗎?現在還能呲著個大牙嘎嘎樂。”
看柳燦言沒生氣,他還自己點評了一句,“看起來比我還沒心沒肺。”
柳燦言:“……”
“嗐,多大點事兒啊。房子塌了就再蓋,只要人沒事就行。再說了,我們家的房子本來就有些年份在身上了。現在這一塌了,正好,我們還能趁機往外頭擴建一下。”
小問題,不必放在心上。
“說的有道理啊。”
再就是……
柳燦言扭臉看了一眼李成濟,打趣道:“那話又說回來了,你攤上這樣的事兒都沒著急,我這擱你身上豈不是小巫見大巫了,我就更不用擔心了。”
李成濟:“……”
成損了。
“兄弟,你打趣我成,但是到了淑賢跟前,這樣的話是萬萬不能說的。我死皮賴臉臭不要臉,做慣了村里的二流子,臉面這東西對我來說可有可無,淑賢是好人家的姑娘,如果不是我瞎來,她也不至于干出來這樣的事兒。”
想想,李成濟覺著他有些對不起畢淑賢,如果不是自己死纏爛打的話,她現在哪用得著心驚膽戰的過日子?
可轉念一想,如果自己不管,她豈不是就要孤零零的度過接下來的余生。
她婆婆年紀大了,身子骨也不大好,自從她兒子走了之后,身體就每況愈下,說不準哪一天腿一蹬眼一閉就走了。還有淑賢閨女,孩子終究會長大的,長大的姑娘哪有不結婚的道理呢。
到時候老的死了,小的嫁出去了,就剩下淑賢一個人,孤孤單單的,平日里別說是照應了,連個說話的人都沒有。
那日子光是想想都覺得無趣的很。
李成濟厚著臉皮覺著,他也算是個有意思的人,如果余生和自己這樣的一塊過,他不能保證日子一定大東大西,但是小富即安,日出而作日落而息。
身邊有人陪著,生病了有人照顧著。
一起三餐四季,慢慢走向生命的盡頭。
光是想想,李成濟都覺著這樣的日子簡直美的冒泡。
柳燦言:“放心好了,這事兒爛肚子里。”
昨兒晚上,他就已經跟家里的人叮囑過了,這事兒再不往外說,至于原因……
三人成虎,柳思思之前也是受過這樣的罪,被人家嚼舌根,嚼的差點把命搭進去。
現在他們選擇緘默其口,想想,又何嘗不是為柳思思祈福呢。
“夠兄弟,往后啊,遇見啥困難的,喊兄弟一聲,絕無二話的。”
利潤:“……”
他在旁邊聽的眉心直跳,想了想,坐在后座默默把腳上的布鞋脫了放在手里,抬起胳膊就去抽他的屁股,“臭小子,我叫你不著調。還喊兄弟一聲,絕無二話,你辦事靠譜不,喊你幫忙,可不是喊你去砸場子的。”
李成濟:“……”
他滿臉黑線,“叔,我是懶,是游手好閑,不是豬腦子,你放心好了,都說男人先成家再立業,我敢保證,只要讓我有個家,我肯定比咱隊里拉磨的那公驢還能干呢。”
李潤快要不能呼吸了,這二傻子一樣的侄兒,誰要誰要,反正他是不要,趕緊領走,光是看了都礙眼。
但是轉念一想,這死孩子還沒笨到家。
都這會兒了,還變著法兒的催促他想法子擺平這件事,最好能把畢淑賢先弄回家。
“唉,希望如此吧。”
一筆寫不出來兩個李字兒,這侄兒也不壞,就是喜歡的女人和旁人不大一樣了些,也沒啥大不了的,想想,若畢淑賢不是寡婦的話,就她的能干和漂亮,捫心自問,李成濟這樣的傻大哈配不上她。
“叔!”李成濟眼睛亮的像燈泡兒,“你同意了?”
“嗯呢!”可不咋滴,都到了這個份上,在不同意,拖下去,受傷的只會是女人。
同樣都是做錯了事情,可對待男人和女人的態度就截然相反,這就是世道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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