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錯小說網 > 咸魚一家的穿書生活 > 第263章 爹,你去考科舉吧!
  “那我沒說錯什么話吧?”閆老二努力回想著,他和人家都嘮啥了。

  “沒。”閆玉對爹這一點特別佩服,看著和人掏心置腹的說了一大堆,重要的事全都完美避過了。

  “和這些人打交道是得提著心,萬一說漏個一句半句,就是麻煩。”閆老二又道:“也不知谷豐有沒有咱的老鄉,要是真有……”

  閆玉不撐筏了,將木篙抽回來,放在筏子上。

  木筏的速度一下就慢下來。

  和水流交融,悠然飄去。

  “爹,咱是不是挺傻的?想靠著那點藥救人,不自量力,杯水車薪,說的都是咱吧?”

  閆老二嘆了口氣。

  他就知道孩子和他一樣,心里擱著這個事,不容易過去。

  “大寶啊!咱有多大勁就使多大勁……”

  閆玉打斷他:“爹,我知道,道理我都明白,都懂。”

  就是心里難受。

  命如草芥。

  隨波逐流。

  普通的小老百姓決定不了自己的人生。

  他們為什么會出現在谷豐城外,因為那些人和自家一樣,都是逃荒來的啊!

  在家鄉活不下去了,才會走出來,想給自己和家人找一條活路。

  “可是爹,死的人太多了。”他們對谷豐的第一眼印象,就是那一推車一推車的尸體。

  還有到了城外,還在持續不斷被抬到一邊的人。

  聽那叫史樹的衙役說,他們不光是早上埋這一回,晚些時候還要去,竟不是一天一次,而是一天幾次……

  那得死多少人?

  很多時候,尸橫遍野只是一個描寫悲壯畫面的形容詞。

  但閆玉忍不住去想,如果沒有人收尸處理,這樣的場景是不是就真的會發生在眼前。

  明明,他們已經來到關州,旱災避過,眼看著就要和自家一樣,重新落籍扎根在此,開始新的生活。

  一切敗于疾病。

  更可笑的是,這病并非不可治愈。

  只看虎踞城和谷豐城的鮮明對比。

  用心琢磨,自然就能想到其中的差別。

  在哪呢?

  是人不同!

  主事的人不同,底下辦事的人不同,一城人的命運就有天翻地覆的變化。

  “爹,你說,如果田大人在谷豐城,還會死這么多人嗎?”

  閆老二想了想,中肯的說道:“也說不準,虎踞城能有所好轉,不是爹自夸,確實有咱少許的功勞在里面,像咱的口罩,讓他們隔離……

  還往遠處去采買藥,咱一村子的人啥也不干了,天天進山……

  還有安小大夫,敢下猛藥……”

  “光有田大人不夠吧,還得大家勁往一處使。”

  閆玉:“是啊,可大老爺的決定也很關鍵,爹你也聽到了吧,咱們虎踞城的法子,他們是知道的,田大老爺早就讓人送了公文來,藥方,咱的隔離法子,全都有,可是沒用啊,他們不用……”

  “不改藥方還能說是謹慎,將人分別安置,有那么難嗎?”

  閆玉自問自答道:“是挺難的,要多派一些人手給他們圈劃地方,不讓他們亂走動。

  要給他們熬清的見底的米湯。

  管他們吃喝拉撒不算,還得管他們干凈衛生。

  藥得對癥,得先分出他們是得了什么病,根據輕重緩急,用不同的藥,幾口熬藥的大鍋,每一個都不一樣……”

  閆玉悠然嘆息:“好難啊!”

  閆老二沒吭聲。

  他知道閨女在說反話。

  “爹,大伯的話你還記得嗎?”閆玉清澈的眼睛轉過來,和閆老二對上,閆老二甚至能從里面看到自己的臉。

  他問:“哪一句?”

  隱隱有所憶起。

  果然,他閨女重復老閆的話:

  “于上,他治下無能,于下,他毫無建樹,這樣的官,算好嗎?”

  閆玉:“爹,其實谷豐城的大老爺是不是個好官,不重要。

  只是一城的人都指著這一個人活命,是否盡心,是否能干,對這座城,城里的人,太重要了!”

  閆老二抹了把臉:“你大伯的宏愿,安民濟世。”

  他到現在回憶起當日老閆說話的神情、動作、語氣,依然會心情激蕩。

  “如果換了是大伯,一定不會讓谷豐陷入這么危險的境況,哪怕沒有我們,我相信大伯也能想出法子來。”閆玉語氣堅定,并不是對這所謂書中世界主角的信任,而是出于他們與老閆相處日久,了解漸漸加深而產生的信賴!

  閆懷文,老閆,她大伯,是個靠譜的人!

  “田大人也一樣,只看他為災民做的那些準備,就知道是個有心人!”閆玉的聲音漸大,在這舒緩的河水中,似在與兩側青峰,爭一番高低。

  “田大人沒有讓災民餓肚子,他熬的不是米湯是粥,虎踞官衙甚至一人身兼數職,可依然將災民照顧的很好,這不是我們那個時代,這里的老百姓畏懼官差,他們聽話,聽話,特別聽話。

  他們需要的,只是一個幫助他們走出困境的人。

  哪怕只是給他們一點可能,就能很樂觀的活下去。

  看到一點希望,就如同被照亮了人生。”

  閆玉頓住,平復了一下昂揚的情緒。

  她的聲音低了下來:“爹,幸好有你們,幸好我們在一起。”

  如果只是她一個人,會無措吧,會不知該如何面對這里的生活。

  或許也能活下去,但和現在,一定是天差地別。

  她被爹娘保護的很好,她二十多了,還像個孩子一樣,一直在“啃老”,不管是物質上,還是精神上。

  后者她汲取的更多,依賴他們,從他們那里獲得勇氣和力量。

  她可以隨心,可以任性,因為知道,爹娘會包容她,愛護她。

  爹會陪她瘋,陪她鬧,娘嘴上說著嫌棄的話,卻總是笑著看她。

  閆老二突然心疼了。

  心疼他閨女。

  其實他的大寶,不是一個神經大條的孩子,她特別纖細敏感。

  瞧著嘻嘻哈哈的,其實她什么都瞧得清,心里有數。

  她沒什么高追求,就想過簡單快樂的生活。

  但在這里,這個世界,這份快樂變得不再簡單。

  如果只是自家過的好,自己所在的村子好,算好嗎?

  如果他的大寶自私一點,心腸硬一點,應該會過得不錯。

  可她不是啊!

  并不是一個真正的孩子。

  她的思想已經定型,她成長的大環境安逸平和。

  以前她最大的煩惱就是怎么背著她娘,在忙碌的學習之外,擠出一些時間來“不務正業”……

  “閨女,別怕,有爹呢,萬事有爹在上頭扛著,你看你的個頭,天塌下來都壓不到你。”閆老二故意說的輕松。

  他不知道該怎么安慰閨女,說什么都感覺沒用。

  因為他的閨女,會自己想通。

  “爹!你去考科舉吧!”

  閆玉說出了讓閆老二驚掉下巴的話。

  “啥?我?啥?”

  閆玉:“幸好今天谷豐城的大老爺沒過來,他要是過來,你就不能像在虎踞城那么糊弄了,得跪見。”

  這就是小民的待遇。

  閆老二深呼吸了幾次:“我可以的,我能跪,回頭讓你娘給我縫個跪的容易。”

  閆玉:……

  雖說要適應這個世界。

  爹,你也不需要太從心。

  “爹,你爭氣一點,隨便考個童生回來就行,以后不光不用跪了,還能在大老爺面前說上幾句話。”

  閆玉覺得這點尤為重要。

  一介草民,人家根本不重視你的意見。

  虎踞城的田大人怎么會那么容易就接受口罩,還讓閆老二外出采買藥物。

  她認為和大伯的秀才身份,和在虎踞當差都有不小的關系。

  而且看爹每次和人來往也很累的。

  她爹真誠友好,也不介意人家一開始的冷臉,拿自己熱乎乎的臉去跟人家貼貼。

  但在這個階級分明的世界。

  看人并非看臉,真的是先看衣冠。

  也就是人的身份。

  秀才的弟弟,以后可能是舉人的弟弟,大老爺的弟弟……

  難道爹要一路弟弟下去嗎?

  至少,當個童生?

  以前很看不上,現在有些理解大伯的良苦用心了。

  “我沒事往大老爺面前湊什么,我不考。”閆老二道:“一個地方一個風俗,我入鄉隨俗,見官就跪怎么了?我能見幾次啊,要不是趕上這疫病,大老爺也不沒事出來溜達,我都見不著人。”

  跪下和考學相比,他選擇跪下。

  “爹,關州這邊好考,你隨便用用功就行,大哥哥的功課進度我知道,大伯都說他考中秀才沒問題,真的,你翻翻書,背一背就行,不難的。”閆玉試圖說服他。

  閆老二連連搖頭:“你可別忽悠我,我都打聽清楚了,說什么這邊文道不興,才不是那么回事,人家都是正經讀過書的,太難的學問弄不明白,是因為沒人教,基礎可扎實著呢,那四書五經,不說倒背如流,也差不多,隨便提一句話,還有啥啥圣人言,都能上下背出來,出自哪本書,誰寫的,當時是什么環境下寫的,全都知道!”

  閆玉沒想到她爹竟然打聽的這么細。

  “你看爹,不就是背書么,你也背啊,你一個月背兩本,開年就夠用了。”

  閆老二還在叨叨:“我幾個月就行了?那人家苦讀好幾年是啥?閨女啊,你爹就不是讀書那塊料,我要是會讀書,你還能過那么幸福的童年嗎?就因為我知道讀書的苦,才不像你娘一樣要求你那么多。”

  閆玉:……

  “爹,你太好了!就是因為你這么好,咱一定要考上。”閆玉咬牙道。

  “為啥?”閆老二懵。

  “你想啊,要是你也能當個官,做你手底下的百姓得多幸福!”

  閆老二:……

  那手哆哆嗦嗦的抬起來,又哆哆嗦嗦的放下。

  “你……閨女!你去吧,爹支持你,什么女扮男裝啊,替父從軍啊,你替你可憐的老父親考試去吧,你行的,沒問題,爹看好你。”

  這都啥啊這,他家大寶怕不是瘋了,竟然想讓他當官,怎么不讓他上天!

  女扮男裝……以為她沒想嗎?都走不到驗明正身那一關,查驗戶籍她就過不去。

  “爹,你看啊,梁叔父只是童生吧,田大老爺都讓他當戶書呢,在衙門里干活多好啊,出去威風,還有外快,大伯的孝敬銀,還有一些別的收入,不少了。”閆玉的小眼睛滴溜溜的轉。

  閆老二才不上當:“我在家一樣能賺銀子,現在收入已經穩穩的超過你大伯了。”

  “還有社會地位呢?”

  “有你大伯呢,他是秀才,莪是秀才弟弟,沒人瞧不起我。”

  “誰有都不如自己有啊!”

  “那是我親大哥,我們沒分家,他的就是我的。

  他的光我沾沾怎么了?我也不為非作歹。”

  “爹!想要自己的聲音更有力度,就得站在更高的位置。”

  “有你大伯就行了,他站的高,你想干啥你找他。”

  “爹!你才是我爹!”

  “你大伯是伯父,伯父也是父,一樣是你的老父親,你可以像愛爹一樣,敬他重他。”

  閆玉:……

  嘿!這還說服不了是吧。

  “爹,你不是說了,有些事情就得我們自己去做,別人不行,大伯也不行,你看這個藥的事就是如此,你能想到的,我能想到的,都是要借助他人。”

  “你給我點時間,我想一想,我就不信了,這個事要辦成就非得進衙門當差,當官,考學……”閆老二忿忿的道:“我就不,我一定能想出法子!”

  閆玉:……

  他爹一般不犯拗,這是對讀書有多大的怨念和……畏懼啊!

  ……

  越是靠近長平,河面上的船只漸漸多起來。

  有小船,扁舟,也有和他們一樣撐筏的人。

  見了他們這個稀奇的筏子,都忍不住多看兩眼。

  這一段的水流漸急,閆玉這個小孩不方便在人前撐桿。

  只能閆老二自己上。

  好在只是調整一些方向,簡單的劃兩下,不費什么力氣。

  閆老二做的似模似樣。

  這樣又行了一個來時辰,遠遠就看到一處熱鬧的碼頭。

  碼頭邊上,大船小船,看似凌亂,實則有秩序的綁在岸邊。

  閆老二小心的撐桿靠過去。

  吆喝聲越來越清楚。

  “那邊那個筏子,靠過來靠過來。”有人朝他喊道。

  閆老二指指自己,問:“是叫我?”

  “對,就是你,不是你還有誰,眼生啊,哪來的?趕緊靠過來,這邊正好有個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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