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遠在跑。
此時直播畫面已經被掐掉,只剩下了定位還在工作。
這意味著:小火箭回收失敗了,墜落了!他送的禮物徹底搞砸了!
“再快點,不能讓她先看到火箭被摔得稀巴爛的場景。”他先到的話,還能偽造現場,裝作小火箭發射成功的樣子!
他跑得很快,就好像在用100米的跑步方式,在跑馬拉松。
馬拉松長跑可以鍛煉自己的意志力,對持久力也很有幫助。在持久力這塊,他從來不愿意服輸。
但是,他現在只感覺自己的肺要炸掉了,喉嚨已經感覺到了血液的鐵腥味。每一口呼吸,都好似有無數細小的針在扎他的喉嚨。
他現在只能聽到‘踏踏踏’——腳踩地的聲音,‘呼呲呼呲’——自己急促的呼吸聲。
額頭和后背的汗水大量滲出,剛開始很熱,然后很冰,最后沒有感覺。
最重要的是,雙腿變得沉重,很沉重,想要抬起來都需要咬緊牙關用力。
他從來沒有嘗試過跑這么快。這種跑法在校運會上,肯定會累得死去活來,最后看著其他選手一邊按節奏呼吸,一邊超過自己。
但他已經管不了這么多了。
池遠沒有停下,甚至沒有減速,就這樣跑啊跑。
不知道跑了多久。他繞過了山坡,來到另一邊的山腳。
那里有光。他知道,那是他制作的項圈發出來的光。
小貓邊上站著一個高挑的背影,以及那被強風吹起、搖曳著的黑色長發。
“……”
啊,還是晚了啊。她先到了。
她看到了嗎?看到那被摔得稀里嘩啦的小火箭?
那是她的禮物。
但是,他搞砸了。徹底搞砸了!
降落失敗,小火箭被毀!
讓一個喜歡火箭的女孩,親眼目睹了一支火箭發射失敗,甚至墜毀!
歸根結底,還是他太自大了……為什么要堅持發射?
將小火箭送給她,不就好了啊。
就為了‘炫耀’嗎?證明自己嗎?
‘喬英子你不是問我,能不能只做會飛的火箭模型嗎?’
‘看啊,我造出來了,還不是模型,是真正小火箭哦,還是可以發射、飛很高很高那種哦?’
真有夠幼稚的。
現在,她的生日禮物被他搞砸了。精心準備這么久,還是搞砸了。
“她肯定會很傷心的吧?”
想著想著,池遠不自覺地停了下來。
肺部好像稀巴爛的大火爐,火星子、炭火都漏了火來,燒得他好痛。
他好想彎下腰,雙手扶著膝蓋,半彎腰大口呼吸空氣。但是,他控制住了,他不想讓自己劇烈的呼吸打擾她。
他應該裝作樂觀的樣子,裝作不在乎的樣子,淡化小火箭的重要性。
是時候了。
他艱難地邁開腿,女孩近在咫尺。
但他的喉嚨又干又澀,鐵腥味好像彌漫了整個口腔。他開口的話,聲音肯定是沙啞的。
心臟劇烈地跳動著,本來被冷風吹得冰冷的身體其實很熱,手心發燙,又出汗了。
緊張,擔憂甚至有些害怕……她在傷心嗎?
但正是因為如此,更要開口、更要大步向前,抱住她,讓她聽到自己的心跳,感受手心的溫度。
說:“沒事的、沒事的。我給你再做一支!”
他干澀的嘴巴動了動,“英子……”
還沒說完,就聽到:
“池遠。我正準備找你呢。”
她突然轉過了身,歪著纖細的脖子,看著他狼狽的樣子、可笑的表情。
就這樣看著他,慢慢綻放笑容。
“……”
溫暖得像是末冬可以融化冰雪的陽光。眼眶微紅,眼眸卻是那樣溫柔。
她看著他,輕聲地笑著說:
“成功了呢。小火箭降落成功了,最后張開的支架深深地插進了土里,穩住了整個箭身。”
“這是你自己造的小火箭嗎?沒想到啊,五個月前你還是個連物理都搞不明白的學渣,現在居然搗鼓出了小火箭?”
池遠渾身都顫抖了一下。這是他一直想聽到的肯定,來自她的肯定。
但是呢,并沒有想象中那樣開心。
‘真的降落成功了嗎?’
他看著她,眼神中帶著迷茫和疑惑,但她卻只是笑著。
明明她讓開,他就能用自己的眼睛,得到最后的答案。但他看不到小火箭的現狀,只能看到那插入土里的支腿。
女孩笑得很開心,就像為他們的發射成功而發自內心地高興。不像是騙他的,但他心底其實知道答案。
“成功了……嗎?”他還是問了出來。
嗓子像是長時間沒說話,忘了該怎么發音一樣,又像是剛被一團火炙烤過一樣。
“成功了。很危險很危險,但還是成功了。”
她伸出纖細的手指,撫開被風吹到嘴邊的長發。
你在騙人。
“……我以為,失敗了。”
英子向他走過來,“我親眼看到了,火箭張開支架順利降落。還有,這是你給我的生日禮物吧?”
“你看到平板后面的……”
“自動彈出來的程序?煙花,對嗎?雖然不是真的煙花。嗯,真煙花也不準在城市里放,真是太可惜了。”
她打斷了她,笑得比池遠見到的任何一次都溫柔,比她看小英子還溫柔。
“但你做的煙花也很美。我還看四散的煙花重新組成的字體,‘生日快樂’那四個字。”
“它的模板是你自己寫的字吧?我一看就看出來了,根本沒有我寫的好看。”
她輕笑了一聲。
“我還看到了那些用煙花組成的照片。有鬼屋的,你背著我;有你和我在龍舟十號前的合照,有去小學前馮爺爺讓我們比心的合照……”
“這些我都很喜歡。”
她一步一步朝他走來,最終停在了他的面前。
耳邊是風和小草摩擦的聲音。
風吹拂著她的秀發,纖長睫毛下的雙眼無比溫柔。
就好像火箭真的降落成功了,她也真的很高興、很高興一樣。
“你喜歡就好……”
池遠不忍心打破女孩給他編制的謊言。
現在的英子溫柔得不像平常的她,反而像是對他進行摸頭殺的五歲小英子。
平板里他和李浩源寫的那個程序。默認會在小火箭落地后幾秒鐘自動打開。
沒錯,默認啟動。他也默認今天的發射肯定成功。
而英子是第一個看到小火箭落地情況的人。她看到小火箭降落失敗,隨后又看到慶祝成功的煙花,心里會是什么感覺?
一定很難受吧?
他微微偏頭,越過她,看向她的身后。
那是小火箭墜落的地方。池遠的視力很好,真的很好。他看到小火箭的支腿的確深深地插入了土里,但是,再往上……
“你在發什么呆呢?”
英子突然移動了一步,擋住了他的視線,她笑嘻嘻地說:
“你以為,用煙花祝我生日快樂就夠了嗎?”
……
PS:告白和吻我都寫完了,剩下還有1W字,慫遠即將瘋狂輸出。
凌晨兩章,告白!已經定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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