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外歸意外,但是,這做官做到現在的地步,李邦彥當然不會相信,這天上會有什么掉下來的餡餅。
如果有一天這天上真正掉下一塊餡餅來的話,估計十有八九里面也裝著致命的毒藥。
徐處仁開出來的條件實在是太優厚了,優厚到他幾乎已經不敢相信了。
“你就這么篤定我能夠上位?”
李邦彥皺了皺眉之后,再次看向了袁星馳。
“大人是想聽真話,還是想聽假話?”
袁星馳笑著問道。
“你這是什么話?我當然是要聽真話了!”
“那就恕在下狂妄了!”
袁星馳笑了笑,喝了口茶之后,這才說道。
“先生有話,但講無妨!”
李邦彥也做了個請的手勢,直接說道。
“其實學士這次能否上位,一來是在學士自身,二來也在王相公和白侍郎身上!”
“此話怎講?”
袁星馳的這個論調,還真是立刻就引起了李邦彥的興趣。
“恕在下直言,原本在三位之中,最不被人看好的應該就是學士了!”
袁星馳這句話說完之后,就連李邦彥都感覺有點尷尬了,畢竟,被一個陌生人說自己不如人,對于任何一個官員來說,這都是一種莫大的恥辱。
但是他自己卻不得不承認,袁星馳說的話確實有那么幾分道理。
王黼自然不必說了,他現在已經是少宰了,再進一步晉升做宰相,好像也沒什么不妥的。
而白時中雖然只是吏部侍郎,但是,一方面他是蔡黨的核心成員,以前他的身后站著蔡京,現在這個時候他的身后站著蔡攸。
所以,他的位置不但穩固無比,而且還基本上成為了整個吏部的實際控制者。
再加上現在這個時候,他的身后更有鄆王相助,就算是他自己不想上位,鄆王和蔡攸也會主動把他推上去。
反而是李邦彥,一方面他只是一個閑散的翰林學士承旨,自身并沒有強大的人脈來支撐他上位。
另外一方面,雖然他和太子方面的關系保持的還比較融洽,但是問題是,就算是梁師成現在這個時候站在了太子的一方,在這件事情上也沒辦法給予他任何的幫助。
畢竟,沒有哪個皇帝愿意看到自己身邊的內官和一國的首相關系友好吧!
梁師成如果在這個時候下場幫他的話,對他來說只會是反作用。
從這兩個方面來分析,他在三人之中的確是墊底的存在。
“話雖然不中聽,不過確實是實話,先生請繼續!”
忠言逆耳利于行,尤其是在現在這種時候,李邦彥也很想聽一聽這種中肯的意見。
“學士雖然是三位之中,上位機會最小的一個,但是,卻架不住他們二位現在這個時候互相撕扯啊!”
“哦?”
李邦彥臉上的笑容,一下子變得詭異了起來。
他好像一下子從袁星馳的話里面,聽出了一些不同尋常的東西。
“開封府的案子,不就是王相在向白侍郎發威嗎?”
看著他臉上怪異的笑容,袁星馳并沒有任何的畏懼,也沒有做任何的解釋,就這么自顧自地侃侃而談。
“那你說現在這樁案子,誰勝誰負呢?”
李邦彥一下子來了興趣。
“這種事情哪里有什么勝負?就我看來,無論是王相還是白侍郎,恐怕到最后,誰都不會有什么好果子吃!當然了,前提是他們兩個有來有往,不分勝負!”
“那若是白侍郎就此倒臺呢?”
李邦彥一邊說話,一邊再次伸手,給袁星馳倒了杯茶。
“王相公的牌打完了,白侍郎現在不是還安然無恙嗎?咱們的這位王相公雖然算計一流,只不過,手段太過拖泥帶水,眼界忒小了一些!”
雖然在一般人看來,袁星馳的這番話的確是有點狂妄了,畢竟一國的宰相哪里是他一個草根可以點評的。
可是在此時此刻,就算是李邦彥都不得不承認他說的這句話確實有幾分道理。
“眼界大小,和這件事情并沒有什么太大的關系吧?”
有道理歸有道理,可是李邦彥的心里還是有那么一點的不服氣。
“王相公要是真想讓白侍郎沒有任何翻身的機會的話,那天在朝堂之上,就該直接把所有的東西都翻出來,而不是非要等到開封府去!而且他自己還在后面躲躲閃閃的不敢上手,都已經到了生死存亡的關頭,居然還在顧及什么臉面,有今日這一遭,實在是算不得冤枉!”
袁星馳說完之后,自己也是微微一笑。
原本在他們的計劃之中,王黼拿到證據之后,應該就能夠把白時中徹底踢出局。
可是卻沒想到,這家伙的手段實在是太過拖泥帶水,雖然時機挑的很準,下手也足夠迅捷,就是這臉皮忒薄了一些。
要是那天在朝堂上,或者到開封府之后,他自己親自下場的話,只要那些東西現身人前,白時中就已經沒有任何的機會了。
可是他自己偏偏躲得遠遠的,在朝堂上跟蔡攸掰扯了那么半天,硬是沒有提到重點上。
這才給了白時中閃轉騰挪的機會,以至于最后,皇帝的心意一變,之前的各種謀劃全部落空了。
如果不是韓墨及時的調整計劃,恐怕現在這個時候,袁星馳也沒時間在李邦彥這里坐著了。
“說的倒是有幾分道理,只不過,就算是沒有了白時中,本官也斗不過王相吧!”
李邦彥不動聲色地喝了口茶,然后再次說道。
“學士何必妄自菲薄呢?我若是沒猜錯的話,現在這個時候,應該已經有人把王相的把柄送到門外了!”
袁星馳的話音才剛落門,外已經傳來了管家的敲門聲。
“什么事?”
李邦彥有些不悅的皺了皺眉。
“外面又來了一位客人,他說他是從河北而來,有要事要求見學士!”
管家的話才剛剛說完,李邦彥就感覺自己的后背一陣的冰涼。
這世上真的有人能夠未卜先知嗎?
“先生果然是不同凡響,就是不知道先生以為此人我該不該見?”
深吸了一口氣之后,李邦彥再次開口問道。
“我還是那句話,學士想聽真話還是假話?”
袁星馳一邊說話,一邊舉起了手中的茶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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