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覺得唐恪的這個位置,換個人坐上去其實也不錯嗎?”
給自己倒了杯酒,一飲而盡之后,韓墨這才再次說道。
“可是,他畢竟是朝廷派來的河北路都轉運使,現在這個時候,我們手頭有沒有他的罪證,這大戰將起,在這個時候臨陣換將……”
聽韓墨這么一說,種彥崇的眉毛頓時就皺到了一起。
“算算日子,這馬上就是天寧節了吧?”
韓墨并沒有回答他的問題,話鋒一轉,直接反問道。
“天寧節怎么了?”
種彥崇有些疑惑的看著韓墨,實在是想不明白,這天寧節和唐恪之間有什么關系。
“今年的天寧節,和往年可不一樣!”
韓墨笑了笑,然后隨口說道。
“有什么不同嗎?”
所謂的天寧節,也就是徽宗皇帝趙佶的生日。
雖然這個節日的由來確實是十分的荒誕,但是這并不妨礙宋人喜歡。
尤其,是朝廷的官員!
“當然有不同了,這往年的時候,朝廷的財政雖然拮據,可是畢竟給百官的賞賜,給禁軍的賞賜還是沒有問題的,但是,今年可就不一樣了……”
“你到底怎么合計的?你還是直接說了吧,你這么賣關子有意思嗎?”
眼看的韓墨在這里顧左右而言他,種彥崇終于有點忍不住了。
“你著什么急呀,這不馬上就要說到了嗎?按照我的推算來看,只要汴梁那邊一切進展順利的話,白時中這次怕是再劫難逃,到時候,吏部尚書這個位置可就空出來了……”
韓墨神秘的一笑,繼續說道。
“吏部現在沒有侍郎,吏部尚書這個位置,鄆王不可能會放手的,蔡攸也不可能會放手!”
雖然元豐改制的時候,吏部尚書這個職位一度淪為階官。
可是在元豐改制之后,這個職位又再次從原本的階官變成了職事官。
一個吏部尚書,掌管的可就是這全天下官員的升遷、轉官、考核事宜。
可以說,這個職位,那才真的是給個宰相都不換。
蔡京之所以能有這么大的聲勢,完全就是因為,從始到終他一直死死的把住這個職位。
在他倒臺之前的歷代吏部尚書,或者吏部侍郎,可從來都是他的心腹!
這也是蔡攸從蔡京的手里繼承的,最有價值的職位之一。
也正是因為有了這個職位,所以他才能夠拉攏分化了一大批的中低層官員。
一旦失去了這個職位之后,恐怕很快,蔡攸手里的勢力就會分崩離析。
“你說的沒錯,那你說,現在這個時候,他手里有誰可以接任這個職務呢?”
被韓墨這么一啟發,種彥崇一下子明白了他的心意。
“那恐怕就只有蔡居厚了!”
琢磨了片刻之后,種彥崇這才說到。
“沒錯,除非他自己親自出手接任這個職務,否則的話他就只能讓蔡居厚上!”
韓墨笑了笑也借口說道。
“如果是這樣的話,那蔡居厚現在身上擔著的戶部侍郎的差遣就空了出來……”
種彥崇一下子明白了韓墨的全部計劃。
無論這接下來的仗到底是打還是不打,朝廷今年的預算那可真是無比的拮據。
如果不是因為韓墨出了個餿主意,直接把整個河北路上的所有貪官都坑了個遍,朝廷這一次,恐怕連北上的軍費都湊不齊。
即便是戶部手里還有一點壓箱底的存貨,恐怕到最后,也會全部都被艮岳這個無底洞給吞掉。
這么一來的話,今年天寧節的賞賜,還有皇帝過節的費用可就沒地方出了……
這種事情總是需要一個人背鍋的,這按照往年的經驗來看,事情最后恐怕會落到戶部的某一位侍郎頭上。
可是偏偏在這個時候,戶部侍郎蔡居厚一下子升官了……
這要是在這個時候,有人推了唐恪一把,直接把他推到現在這個位置上的話,那這事情一下子可就有意思了。
戶部一向是鄆王和王黼的地盤,無論是王黼還是鄆王,肯定都不會放過這個送上門的替罪羊的……
想通了這一切之后,種彥崇差點沒笑出聲來。
估計這位唐大人做夢也沒想到,自己當上戶部侍郎的第1件事情就是背黑鍋吧。
按照往年的經驗來看,想要解決這個問題最好的辦法,那就是打借條了。
跟汴梁城里的那些豪商巨賈們,打借條借錢。
這種事情,要是放在哲宗朝,或者再之前的話,那肯定是一點問題都沒有。
只要他這個戶部侍郎開口,有大把的商人想要借著這個機會跟他結交。
畢竟有朝廷的信譽擔保,借錢,其實還真算不上是什么大事。
可是問題是,朝廷的信用早就已經被蔡京徹底的敗壞了。
當初蔡京改革嚴超鹽鈔的時候,所有跟鹽沾邊的商人,到最后可全部都是賠的血本無歸。
不光是他們借給朝廷的錢全都黃了,就連他們自己的資產也全部都變成了廢紙。
緊接著,在償還朝廷歷年的欠債問題的時候,蔡京再次耍了小心眼兒。
從朝廷的官倉里面,拉了幾百車歷年番邦進貢的陳芝麻爛谷子,最后硬生生的抵了五百萬貫的借款。
為了把那些商人們糊弄過去,蔡京還特意允許那些商人們先拉一部分回去試賣。
結果那些商人前腳剛走,后腳這家伙就直接找了一幫子心腹,在市場上大肆搶購那些破爛。
等到那些商人們歡呼雀躍的,把所有的破爛全都接手之后。
蔡京還十分雞賊的,讓他們全部都簽訂了文書,保證事后雙方再無瓜葛。
以他宰相的身份,那些商人們當然也不會有什么懷疑了,可是等他們簽訂了文書之后,那些蔡京過來的托兒,一下子全都銷聲匿跡了。
當那些商人反應過來的時候,別說是開封府了,就算是御史臺的那些官員們,也只能愛莫能助了……
有這樣的例子在前,那些商人們誰要是再敢把錢借給戶部,那不是腦子有病嗎?
所以,韓墨這一招,那可真不是一般的毒啊!
要知道,這筆錢那個是要用來過天寧節的!
籌不到這筆錢,唐恪這輩子的仕途就算是徹底的走到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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