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梟離開醫院的當天，便直接去了箕水豹的老巢。
T城的幫派大抵如此，隱匿在工業區看似樸實無華的工廠中。
外面掛的，多是某某汽修廠，某某水泥廠，某某鑄造廠的牌子，也的確有一部分這方面業務，可真正走進去，卻別有洞天。
箕水豹外面掛的便是一個精品二手車交易中心的牌子。
裝潢常規，接待人員也正常，一切看上去與市面上那些賣二手車的地方沒什么不同，
秦梟沒帶保鏢，只帶了沈廉，兩個人都穿著黑色西裝，戴著黑超墨鏡，看上去高深莫測。
穿過二手車展廳一路往里走，后面是交易中心和檢修車間，車間門口便已經掛上了“非工作人員請勿進入”的警示牌。
“你好，看車在前面。”有個管事模樣的人出來，將二人攔住。
秦梟冷冷淡淡地不言語。
沈廉向前半步，在墨鏡后睨了一眼來人說：“不看車，我們找趙子龍。”
他向來四平八穩，滴水不漏。這幾年興許是跟秦梟久了，有樣學樣，氣質里也帶上了一種上位者的壓迫感。
而秦梟，更是只需要站在那里，便讓人難以忽視。
那人眸光閃爍，露出探究的神色，嘴上卻說：“抱歉，這里沒有什么趙子龍。”
“哦？”沈廉這才摘了墨鏡，微微凝眉看他，“箕水豹易主了？”
見他知道箕水豹，那人神色頓時嚴肅起來。
“請問您是？”
“秦氏集團總助沈廉。”
T城有點身份地位的人，沒有不知道沈廉的，畢竟，沈廉某種意義上代表了秦梟。
那人看了看沈廉，又看了看一旁的秦梟，這才道：“您二位稍作休息，我馬上去通報。”
忙把秦梟和沈廉讓進了客戶休息室，急匆匆去了后面。
秦梟和沈廉在休息室等著，過了許久，也不見趙子龍過來，而那個管事的進了車間也沒有再出來。
半小時過去，一小時過去，沈廉有點坐不住了。
“老板，趙子龍這是故意拿喬呢。”他說。
而秦梟早已摘了墨鏡，抬腕看了看表，臉上不見喜怒，“不急，再給趙老板半小時。”
半小時后，若還不過來，就別怪他手狠了。
兩人又枯坐了半個小時，這一個半小時，那個管事的走了便沒回來，連口茶都沒有人過來倒。
秦梟去哪里都是座上賓，被如此慢待，還是頭一遭。
沈廉看著秦梟沒什么情緒的臉，先在心里同情了趙子龍半分鐘，若不是秦梟和葉星叢助推了一把，說不定到現在他還是個副手。可看趙子龍這個態度，明顯只覺得那段歷史不光彩，是毫無感恩的。
這樣的人，遲遲坐不上頭把交椅，坐上了也走不遠，都是必然的。
“走吧，難不成要等趙老板安排晚飯么？”秦梟輕蔑地笑了一下，站起身來。
會客室的門這才從外面推開。
趙子龍穿著一件黑色唐裝，手里拿著串檀木佛珠，款步進來。
讓人膈應的扮相，秦梟只看一眼，便想起了楚卓群。
一個是被色欲支配一生的人，一個是殺戮半生，手上沾滿血污的人，拿串佛珠就能心安了？
“不好意思秦總，手頭忙點事兒，就忘了您二位等著了。”
嘴上說著抱歉，語氣態度倒沒有任何愧疚，趙子龍的神態，簡直像是在敷衍兩個等了他許久要匯報工作的下級。
秦梟未開口，倒是沈廉先譏誚地笑了一聲：“箕水豹是高門大廟，不比我們小單位的清閑，我們等等又何妨。”
箕水豹這樣的幫派，想盤活，靠的就是秦氏這樣的人家肯花錢讓他們賣命，說秦家是小單位，箕水豹是高門大戶，沈廉這話，明顯是寒磣趙子龍了。
趙子龍眼神本就狠厲，此刻更是陰騖異常。
“哪里話，小門小戶也是要吃飯的，每天忙忙叨叨，帶著兄弟們討生活罷了。”他說，“不知道二位大駕光臨，有何指教？”
“沒什么大事，過來看看趙老板。”秦梟捏著手里的墨鏡腿兒，隨意轉了兩轉，看向趙子龍的眼神意味深長，“看到趙老板過的好，我很欣慰，也該告辭了。”
“秦總這話是什么意思？”
趙子龍自然知道秦梟過來的目的，想用用心理戰術便有意擺譜，晾了他一個半小時，此刻卻沒來由一陣心慌。
秦梟伸手拍了拍趙子龍的肩：“字面意思，再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