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再說,等下你把這兩盞弄下來,我要看看里面有什么名堂。”阮陵壓低聲音,快步走進了園子。
十多名學子正圍在一株芙蓉樹前對詩,樹下有一石桌,桌上已擺了十多幅寫好的詩詞,墨香在風里肆意飛舞。
“二位,請。”一位站在石桌前的藍衣學子看到二人過來,于是熱情地讓出了位置。
“不會,你請。”安陽驍淡淡地點點頭。
“二位公子從哪里來?”那些學子們都看向了小兩口,這是兩張陌生面孔,高的雖長相平平,但氣勢傲然。小的生得細皮嫩肉,卻偏長了兩撇小胡子,倒像是強行拔高的小僮。
“渭城郡,官溪縣。”阮陵拱拱拳,爽快地說道。
“官溪自古出名士,不知公子姓氏,出自何門?”藍衣學子瞬間來了精神,熱情地找阮陵打探起來。
“官溪馬家。”阮陵胡謅道。
“官溪,馬家?”藍衣學子腦子有些不夠用了,想了半天,但又怕自己是孤隔寡聞,只好打著哈哈應付道:“原來是馬公子,幸會幸會。今兒我們放了彩頭,是這位黃公子的翠玉狼豪,不如一起?”
安陽驍拿起桌上的詩詞,眉頭擰了擰。
這詩不是不好,但過于堆砌美詞,太過輕浮,一看這些學子都是不識五谷,不知疾苦的人。朝廷選官,若選出的全是這種學子,怎能真正體恤百姓之苦?
“公子為何擰眉啊?”黃公子臉色一沉,立刻問道。在這堆人里面,他的文才是最出眾的,才不想再來個人搶他風頭!
“此詩獨特,一般人寫不出來。”安陽驍把詩放回去,隨口說道。
“公子寫一首吧。”其余人都圍了過來,半是邀請,半是挑釁。男人聚在一起,也愛比,也愛斗。比的是官身權勢,樣貌風流,甚至還有那東西的長短大小。
安陽驍長得挺拔軒昂,從身材上就壓了他們一頭,于是中間有一半人都按捺不住了,要與這個新面孔比試一番。
“芙蓉為題,太過普通。不如以園門口那兩只琉璃燈為題。”安陽驍左手拿筆,鋪開了一張紙。
見他左手執筆,眾人的眼睛都盯了過來。
阮陵倒是立刻明白了他的用意,他的筆跡不知道有多少人盯著,但左手字還未有人見過。
“那個話多的,把燈取來,放到桌上。”安陽驍扭頭看向那名小廝,沉聲道。
他聲音并不大,卻帶著傾壓一切的氣勢,那小廝聽了,想也不想地過去取下了燈籠,恭敬又小心地擺在了石桌上。
“這燈籠可有什么來歷,有什么妙處嗎?”一群學子站在琉璃燈籠前,好奇地問道。
“沒來歷沒妙處,便更顯本事。”安陽驍筆尖落在紙上,眾人的視線跟著他的手走,正期待時,只見他又收回了手,輕輕搖頭。
“公子又為何搖頭?”那藍衣書生不解地問道。
“這么擺著,我沒有靈感,馬公子你且去把燈籠拎著,站到前面那根翠竹下去。”安陽驍說道。
阮陵拎起燈籠就往前面走。
燈籠拎在手中沉甸甸的,從成色上看,這琉璃成色鮮艷,做工精致,一看就價值不菲,不是尋常地方用得起的物件。
燈里面刻了蘭花,當點燃燭火,應該就會投下蘭花的影子。從這一點上看,倒和愛蘭花的林侍郎對上了。林侍郎家抄家時,并沒有琉璃燈籠,用的都是竹器。冷院那里更是沒有這種貴重的東西。
“說起這燈籠,還是有來歷的。”小廝在眾人身后笑著說道:“它是林侍郎之女,當今明珠貴人親手所制。林侍郎愛書,常會從這里拿書回去。有些孤本價格昂貴,他買得多了便囊中羞澀,拿不出錢來。有一回付帳的期限到了,他又不肯拉下面子繼續賒賬,便拿了一對燈籠過來,說是他家女兒親手所制。如今林家千金已經是萬千寵愛在一身的貴人,這燈籠也跟著漲了身家。”
“原來如此!真是……佳人手中制,燈影夢幻生。”藍衣學子精神一振,立刻做起了詩。
自古才子佳人成雙對,這些人腦子里只怕想的全是升官發財娶千金,從此青云平步升!
“對了,公子,你的詩做出來了嗎?”藍衣學子扭頭看安陽驍,見他正埋頭寫字,于是好奇地過去看。
“一檐燈,一簾雨,雙影隨風行,皎潔倦無休,怎堪是,回照幾多愁。”
“公子看著氣宇軒昂,寫的詞竟是含憂帶愁,兒女情長,真令人意外。”藍衣學子念了幾句,撫掌道。
“隨便寫寫。”安陽驍丟下筆,看向了阮陵。她觀察東西非常快,想必想看的已經看完了。
“這算什么好詞,我來。”黃公子撇了撇嘴角,不屑地說道。
安陽驍丟下筆,走到了一邊。
阮陵把燈籠放回石桌上,朝著安陽驍點頭示意。二人走出人群,悄然穿過了園門。
一路倒是暢通無阻,二人順利地從側門出來,到了馬車上。
“有何發現?”安陽驍問道。
“靈香書局里只有兩種人可以進去,兩個女孩兒是沒辦法在這見面的。我猜,應該是……”她頓了頓,看向安陽驍。
“琉璃廠。”安陽驍從袖中取下一串纓絡流落,放到了阮陵手里。
“你居然把燈籠上的流蘇偷出來了。”阮陵握著流蘇,震驚地問道。他什么時候干的,她竟然絲毫未曾察覺!
“崇拜嗎?”安陽驍長眉輕揚,頗有些小得意。
阮陵笑笑,從懷里也摸出一件東西……
白玉狼豪!
“你拿這玩意兒干嗎?我府里多的是。”安陽驍看著,好笑地說道。
今日是夫妻雙雙做神偷?
“我不想讓你白白給他們寫字看。”阮陵把筆給他,笑吟吟地說道:“寫給我看。”
安陽驍接過筆,在掌心里掂了掂,沉聲道:“寫給你看的話,得要有配得上的絲絹才行。”
他抬眸看向阮陵,心中蠢蠢欲動……
“你就沒想點好事!”阮陵立刻抱緊了雙臂,警惕地看著他。
……
入夜了。
阮陵趴在榻上,安陽驍一身黑色褻衣,手握白玉狼豪,蘸了牡丹花汁在她背上輕輕地落筆……
“安陽驍,好癢。”阮陵側過臉,紅著臉叫他。
“這是你的藥書里寫的藥方,以花汁入藥,再沿著人的筋絡,推拿入體。可調養,滋潤,延年益壽。我是心疼你身子弱,找了好些地方才湊齊你方子里的藥材。”他烏眸微瞇,側過身子看她。
小乖寶真是嬌羞得讓人無法克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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