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錯小說網 > 夏日清涼記事 > 第 232 章 是誰的緣故?
  “你怎么回來了?!”

  曉北望進門就被爹媽扔過來這句話,懵了。

  他爸皺眉說:“以前不喊你恨不能成年累月不回家!怎么這次才出去一星期就回來了?錢花完了?怎么不打電話找我要錢?”

  他媽則喊司雨寒和秦青進屋里坐,給她們拿吃的喝的。

  “不是,爸,你怎么像不想我回來似的?”曉北望傷心了,他還出車禍了呢,雖然沒撞著,可他爸也就一開始打了個電話,根本沒提讓他回家的事。

  曉爸爸把手上的煙扔地上,嘆了口氣,“回來干嘛?唉……”

  曉媽媽倒是拉他進屋,解釋說:“最近村里事太多,不想你回來。”

  倒是能看出來,進村半天別說人,狗都沒看到一條。

  曉北望剛才走進來的一路心都是跳的,現在回家關上院門心靜下來了,指著外面小聲問他媽:“媽,怎么死那么多人?怎么死的啊?”

  曉媽媽也長嘆一聲,“唉……都是倒霉催的。”

  這事就發生在曉北望出車禍那天,他一早跑去找司雨寒了才不知道。

  那天中午,村里幾個七八個人坐別人的貨車出村,平常也沒少這么干,搭個便車而已。

  車上有貨,壘得很高,用麻繩固定住。他們爬上車后就坐在一箱箱貨上。車出了村就上了村口那條Y型公路,拐彎時,另一邊冒出一輛小廂貨,兩邊有點搶路的意思。

  貨車車頭大,車頭高,車還重,一般只有它擠人,沒有人擠它的。何況這輛貨車是兩噸的,裝的貨都有五噸,小廂貨最多半噸。所以貨車司機“豪邁”的連轉幾圈方向盤,想把廂貨車給擠到溝里去。

  公路兩邊以前是田,現在最多種種菜,緣落差有一米多,是個土坡,下面還有灌溉溝渠。

  以廂貨車的體型,擠過去能在溝里翻個滾兒。

  貨車司機一轉方向盤,貨車頂上的人還哈哈笑,指著底下小小的廂貨車樂呢。

  可是司機貪多,今天的貨裝得太多了,司機發現方向盤打幾圈,轉向卻太慢了,一努力又用力多轉了好幾圈!勢要把廂貨給擠下去!結果這一轉又多了,不等把廂貨擠下去,他自己都要沖到溝里了,于是再趕緊往回轉,一來一回間,轉得太猛了!車上的貨來了個大漂移。

  貨都是用麻繩綁在一起的,上面一動,下面的貨箱也跟著往外漂,頭重,腳輕,貨車就被帶倒了。車上七八個人全摔到地上,然后就被一個個大木頭箱子給活埋了。

  曉北望聽呆了。

  秦青和司雨寒也呆了。

  屋里一片寂靜,曉媽媽沙啞的聲音嘆道:“開車的人趕緊回來喊人,就那也晚了。我們全村的人都去抬箱子,趕緊把人往外挖……全砸死了。”

  一下子死了七八個人,如果再加上金嬌與陸西仁,就是十個。半年不到,村里死了十個人,還都是橫死。

  曉北望只是看到金嬌與陸西仁出事都能嚇得睡不著覺,這下死了十個,村里的人也嘀咕起來了。

  曉北望的父母就是因為這個,才不管他,想讓他在外面多住幾天。他們倆也覺得村里最近是要出事。

  秦青悄悄給司雨寒發了個短信:今晚能住下來嗎?我有點擔心……

  她不是擔心別的,而是死的人太多,她擔心之前扔在糞坑里的石蓮花會……死灰復燃。

  司雨寒看到短信,不太明白,看了眼秦青,對曉媽媽說:“舅媽,我跟我同學今晚……”她話沒說完,曉爸爸搶話道:“放心,耽誤不了你們晚上的自習課。一會兒我就把你們和旺旺送回去。”然后對曉北望說,“旺旺,最近先住你姑媽家,回頭我讓你奶去給你做飯。”

  這家人是打算先把老的和小的送走。

  秦青聽到這里,就知道今晚不能留宿了。她給司雨寒小聲說:“我出去一下。”她要去看看這個村子的情況,感受一下這村里的風水。最重要的是,她要去糞坑那里看一眼。

  司雨寒小聲說:“我陪你?”

  “不用,你能不能給我找輛電動車?”

  司雨寒找曉北望要車,他說:“車有,走,我給你推去。”

  家里當時買了兩輛,黑的大的是他的,他現在騎那輛是給他媽買的。曉北望找他媽拿了鑰匙,看看車的電池還夠,把車推出來給秦青,他先試騎一段,滑回來停在她跟前:“想去哪兒?我送你?你一個人別跑迷了路,再把人丟了。”

  秦青笑了一下,讓開讓他下來,騎上去說:“放心,我丟不了。”說完一轉把,車嗡的一聲就沖出去了,直奔糞池。

  開出去一百米,秦青就把氣給放開了,形成一個氣團籠罩住她。

  放開氣以后,她就能感覺到這個村的氣場了。

  這個村子的氣場西高東低,南邊凹進去,北邊又抬高,是個碗狀。

  幾家死人的家門口都很干凈,沒有晦氣停留。

  難道真是意外?

  不對,橫死的人應該會有冤氣。

  糞池的方位很好,正東向陽,周圍沒樹沒樓。她當時來的時候就看中了這里。石蓮臺已經不成型,煞氣早就該散沒了。

  村里的人命跟它無關,它以前是個蓮臺時尚且沒有一口氣取人性命的能耐,碎成那樣后更不可能了。

  糞池附近沒有住人,也沒有人在此逗留。秦青到了這里后把車停到一旁,走到扔掉石蓮臺碎塊的地方站住看,沒發現什么問題,她又放氣感受了一下,突然發現她的氣往糞池里探的時候,會漸漸消散。

  陰散,陽升。

  不過如果讓她住在糞池邊上來消陰氣,她也不愿意。

  但是說實話,這個地方恰恰是這個村子里的陽極之地。五谷輪回,如果真想躲鬼,搬到這里來住是最好的了。

  就是不知她真把這個地方告訴曉北望了,他敢不敢來住。

  秦青又騎上車,先到了金嬌家。

  比起陸西仁是死在外面,金嬌死在家里,她的氣息應該留在家里的多。

  金家大門緊閉,門前的兩株石榴樹竟然開始掉葉子了。

  秦青停下車,走到樹前,捻了捻樹葉子,見葉子雖然仍是綠色的,卻脆的一捻就碎。

  這棵樹的生機已絕。

  秦青轉到大門前,敲了敲門。連敲五六下才聽到有人的腳步聲過來,然后大門上的小窗口打開了,一個女人黑青著臉,踮著腳尖問:“找誰?”

  “請問,曉北望是住這邊嗎?”秦青問,迎著陽光,她打量這女人的臉色,青里透黑,標準的陰氣入體。

  奇怪的是,她沒有感覺到金嬌。

  就算附身,應該也能發現。

  女人抓了抓頭發,她蓬頭垢面的,看衣服似乎是剛從床上下來。不過這可一點都不香艷,她這明顯是陰氣侵體,造成的疲倦乏力,慢慢的人就死了。

  現在她的反應也變慢了。

  她想了一下,隨便給秦青指了個方向:“不是,往那邊找。”然后轉身就回去了,小窗口也不關了。

  秦青趁機探頭往里看,看到一個小男孩坐在院子里玩。

  剛才他甚至一聲都沒出,也沒喊那個女人,那應該是他媽媽。就算現在,他也只是坐在地上,專注的、同時也是懶洋洋的推著地上的一輛小汽車。

  是個小男孩。

  秦青輕輕喊:“小朋友,小朋友。”

  小男孩抬頭看她,起身走過來。她聽到鐵門后的門栓動了一下,門鎖機簧彈動,接著門打開一條縫,小男孩站在門縫間歪著頭問她:“我剛才聽到了,你找曉北望。我能帶你去,你騎車帶著我就行。不過你要給我買個面包。”

  秦青看這個男孩雖然消沉些,但臉色還是正常的。她小小松了口氣,猶豫了一下就點頭:“好啊。”

  男孩很聰明的把門反鎖,跟著她走到電動車前,秦青騎上車,讓男孩站在前面扶住儀表盤,“面包去哪里買?”

  男孩馬上指了個方向:“那邊有超市。”

  是村里的煙酒超市。

  秦青慢慢騎著,一邊在男孩嘴里套話。

  男孩不肯說父母的名字,手機號,但別的倒是對答如流。

  他說:“我媽最近不肯做飯。爸也不去打牌了,兩人天天在屋里睡覺。”

  “那你怎么吃飯?”秦青問。

  “我有錢,餓了就去買唄。”男孩滿不在乎的說。

  “錢花完怎么辦?”秦青問。

  “花完從家里拿唄。”男孩聳聳肩,回頭得意的看了秦青一眼。

  秦青笑了笑,這個男孩和曉北望一樣,都對自家有錢很驕傲,同時也看不起這個村以外的人。

  到了小超市,男孩毫不客氣的拿了好幾瓶飲料、面包、餅干、薯片。

  秦青付錢時看到他迫不及待的就打開一包面包咬了一大口,險些噎住,又趕緊打開飲料往里灌。

  超市收銀的是個老太太,笑話男孩:“好幾天不來,就餓成這?你媽今天又沒做飯?”

  秦青問老太太:“這男孩常來?”

  老太太笑著說:“前段時間天天來!一來就拿好些東西!都抱不住!結果這周開始就不來了,今天又來了!”

  秦青算了一下時間,看來是金嬌喪禮過后可能就待在家里了,纏住了她的父母。然后金嬌媽媽就開始有一頓沒一頓的做飯,小男孩就開始挨餓。那時他手里還有錢,肚子餓了就到這里來買,結果沒有計劃性,錢就花光了。

  之后他應該又拿了父母的錢來用,又用完了,于是就開始餓肚子了。

  金嬌的父母應該不會一直不吃飯,可能一天吃一頓,也可能兩天才做一次飯。男孩就饑一頓飽一頓的。他會一直留在家里,可能是怕父母吃飯時他剛好不在,所以才那么乖。

  秦青付過錢帶著男孩出來,這時他已經干掉兩個面包一瓶飲料,正在撕餅干吃,一邊吃一邊噴餅干渣:“走吧,我給你指路。”

  秦青說:“能不能先讓我到你家借個廁所?”

  男孩點點頭,“那走吧。”

  再次回到金家,男孩讓她把車停在院子里,說:“車會丟。放外面推著就走。”

  他倒很有經驗。

  秦青把車推進去,男孩特意把她領到屋里的廁所,“這里干凈,還有洗手的地方。”

  廁所很大,裝修的跟酒店里似的,就是氣窗開在頭燈又太暗。

  她的目的不是上廁所,進來打個轉,說:“讓我跟你爸媽打聲招呼吧?”

  男孩很警覺:“你想告狀吧?”

  秦青搖頭:“不是,因為我借了你家廁所嘛,該跟你家大人說聲謝謝。”

  男孩為難的看了眼父母的臥室,說:“他們睡覺呢,叫不起來。”

  不過,他也很不想讓父母這樣一直睡下去,這段時間他們白天晚上都在睡覺,他有點害怕。

  借著“客人”在,男孩壯著膽子把秦青領到父母的臥室。

  屋里很亂,靠墻是雙人床和衣柜,還放了兩個大五斗柜,一張書桌,一張沙發,還有電視柜,把本來應該很大的臥室擠得滿滿的。

  床上躺著兩個人,秦青都跟著小男孩進來了,他們倆還沒醒。

  男孩走到女人身邊,推女人:“媽,起來,起來啊。”

  秦青用氣在屋里探了下,就發現晦氣的源頭在斗柜那里。她把氣罩過去,將里面的“東西”包住,硬是把它給扯了出來。

  男孩輕輕推了幾下都沒把女人推起來。

  秦青往外看,太陽開始偏西,院子外已經沒有陽光了。

  “算了,等你父母起來你跟他們說一聲吧。”秦青說,拉著男孩出去。

  男孩有些沮喪。

  秦青騎著車,慢慢哄他說話,等快看到曉北望家了,男孩跳下來說:“你往前走就到了,我回去了。”

  秦青連叫幾聲都沒把他叫住,這才想起來,這個男孩一直沒告訴她名字。

  警覺性還是挺高的。

  曉北望倒是被她給叫出來了,他說:“喊誰呢?”

  秦青看到那個小男孩跑得更快了,拐個彎就不見了。

  “金嬌的弟弟,他在家好像沒飯吃。”她說。

  曉北望說:“沒飯吃?!他媽不做飯?”

  兩人一邊說一邊進去,曉媽媽聽到問:“說誰呢?”

  “金嬌的媽!”曉北望喊,“我這同學出去碰見還給他買了東西吃呢。”

  曉媽媽嘆氣說:“作孽啊。金嬌死了以后,她爹媽都不怎么出來了,也不管兒子了,鄰居也不管。”她離得遠,更管不著了。

  秦青出去轉了一圈,回來后匆匆吃了碗元宵就被曉爸爸攆上車,突突的把他們三個給送了回去。

  曉北望陽奉陰違,先跟司雨寒一起被曉爸爸送到司家,等曉爸爸走后,他又溜回了學校,還給秦青打了個電話,“我回來了,你吃飯了沒?我去食堂給你捎點?”

  “不用,你自己吃吧。”秦青放下電話,今天司雨寒回家住了,正好寢室里只剩下她一個人。

  她用陰氣裹住那團說不清是什么的東西因為它沒有面目,也沒有思想。

  她無法與它溝通。

  不過也沒必要溝通。

  秦青把它裹住,感覺到它在瑟瑟發抖。

  石碗已經沒有了,刀在家里,天也快黑了。

  就地取材的話……

  秦青突然有了“實驗”的興趣。

  她把筆記找出來,照書上列舉過的,拿出剪刀、菜刀、寢室里特意準備的案板,再找出一雙穿得最久的鞋,然后剪了張紙,在上面寫上“金嬌”二字。

  先用陰氣裹著那個東東放在紙上,然后拿鞋使勁拍!

  拍拍拍拍拍!

  拍了一氣后,她發現這氣團竟然真的在慢慢溢散!

  “居然真的有用……”秦青不由得感嘆了一句,擼袖子繼續干!

  然后是把紙片放在案板上,先拿菜刀剁!

  剁剁剁剁剁!

  “又變小了……”

  秦青輕輕吹了聲口哨。

  最后一步!

  拿起剪刀,把紙條剪碎。

  那個東東散開了,像拍散的柳絮團。

  其中應該也有她的陰氣的加乘才會這么“靈驗”。

  秦青起身打開窗戶,點了一柱香,念了一句:“塵歸塵,土歸土。”

  隨著最后一個字,屋內無緣起風。

  風往窗口涌去,爭先恐后的沖到外面的夜空中,消失了。

  這時外面有人敲門。

  “來了。”秦青跳過去開門,門外一個姑娘伸鼻子聞了聞,奇怪的說:“還以為你在剁餃子餡呢,你沒包餃子啊。”

  秦青正不知如何解釋,手機響了,她趕緊去接。曉北望在那頭說:“我吃完了,還是給你帶了份煎餃,我現在就在樓下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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