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秋煙也不知道沈煥在傻高興些什么，這鬼你說他陰晴不定吧，確實是，但也好哄，順著他給他掀個紅蓋頭就又開心了。
王樂院子里有棵樹，房秋煙一開始只是自己站在這里靠著樹干摸魚，后面來了個沈煥，空間變得愈發狹小。
她往旁邊挪了些位置，低頭將紅蓋頭收起來，靜謐的夜里，兩只鬼站在別人院子里，總歸是有些尷尬，房秋煙了清嗓子，正欲說些什么，余光突然瞥見房子里偷摸摸地出來了一人。
那人步履略顯虛浮，還有種跌跌撞撞的感覺，待從黑暗中出來后，面貌才完全顯露出來，正是大病未愈的夏方雅。
她唇色還泛著蒼白，沈煥雖然救下了她的命，卻也只是留了一口氣給她，剩下的全是靠毅力撐下來的，房秋煙看了都佩服，真不愧是當女主的人。
但病人應該臥床休息，她出來干什么？
房秋煙一開始還不理解，但隨后她就看見夏方雅似乎是在院子里尋找些什么，伴隨著隱忍的低咳聲，房秋煙好像聽到了沈煥的名字。
“……”好，現在理解了。
“主子，夏姑娘好像在找你，你要不……”見旁邊的男人沒反應，她便好心低聲提醒道。
但房秋煙都能聽見的聲音，沈煥怎么可能聽不見？
他垂眸靜靜地看著旁邊朝他瘋狂示意的房秋煙，可能是帶紅蓋頭戴慣了，房秋煙忘記現在自己的面容心狠暴露在空氣之中。
所以她應該不知道，她和沈煥說這話時，嘴角正不自覺地勾起，眼睛也發著亮，眉眼彎起，透著一種打趣戲謔的笑意。
放在那張精致的臉上，本應該極其奪目，可沈煥卻陷入了沉默，他的眼神沉沉，似乎里面有一團化不開的黑漆。
打……趣？
他沒理會那邊寒風中站著的夏方雅，相反側過臉，伸手挑起房秋煙的下巴。
男人低頭，指腹劃過她略微上揚的嘴角，隨學著她的樣子勾唇笑了。
但他的視線直直地望進房秋煙的眼睛里，似乎是在確認著什么。
房秋煙似乎也意識到什么，嘴角的笑意瞬間收了起來，低聲問道：“主子，怎么了？”
沈煥看了一眼房秋煙，隨后收回手，拿出手帕擦了擦指尖，垂眸淡聲道：“沒事。”
房秋煙：“……”
感覺某人心情又不好了。
眼看著那邊的夏方雅快要扛不住了，沈煥這才不緊不慢地現身到她旁邊，黑霧與黑夜融為一體，將沈煥半個身子藏匿起來。
“找我何事？”他平靜問道，“我不是說，有事找我的下屬嗎？”
瞥見余光的身影，夏方雅竟有種松一口氣的感覺。
也許是在冷風中站了許久的緣故，導致現在還未出聲，她便忍不住低咳幾聲，隨即腦袋產生一陣眩暈感，下意識地想抓住旁邊的身影，可只見那身影一閃，她只好慌忙扶住墻壁。
房秋煙沒跟過去，但從這個角度也能看見沈煥和夏方雅的動作，她親眼看見沈煥躲過了夏方雅接觸，甚至還在夏方雅咳嗽的時候往后退了兩步，生怕染到什么似的。
房秋煙：“……”
她真的想不到以后沈煥會怎么愛上夏方雅。
夏方雅猜想到了沈煥會這樣，也沒在意，至少他還是出現了。
她抬頭看向男人，抿了抿有些干燥的唇瓣，低聲道：“那些人馬上就要接我去京城了，我只是想問問，您是一路跟著我嗎？”
如果只是那個下屬，夏方雅總有種不放心的感覺。
她現在身子太弱，一開始就已經有人要取自己的性命，不難猜這次回京路上同樣不會那么順利。
沈煥聞言卻倏地笑了，語氣有些意味不明：
“你似乎把自己看的太重了。”
夜晚的冷風伴著刺骨的寒意，但沈煥的話好像更冷，夏方雅抬眸，冷風吹過的她的眼睛，眼尾泛著生理性的紅暈，睫翼輕顫，看著嬌弱萬分，清純嬌弱的容貌，最容易引起人的保護欲。
不得不說，夏方雅的娘，真是給夏方雅生了一副好模樣。
“我……只是有些怕。”她低聲道，“我很希望您……能陪我。”
房秋煙歪著頭靠在樹干上，瞥見女主這副樣子，原本松懈的身子瞬間一頓，隨后她略微挑起眉頭，咂嘴有點想笑。
啊……什么鬼？
她怎么感覺這女主有點在攻略沈煥。
得益于現代蒔樂的小說惡補，房秋煙也是看過幾本攻略向小說的鬼。
此時此刻的情形就和那些小說里面的感覺一樣。
但好像也正常，畢竟女主只能依靠沈煥，討好他也是情理之中。
不確定，再看看。
只是沈煥是瘋批啊，這種白蓮花感覺不太行，這種可能更容易激發他瘋的性子。
房秋煙腦中剛劃過這個想法，就看見那邊的沈煥已經伸出黑霧。
黑霧勾起夏方雅的下巴，迫使她抬頭，沈煥垂眸，目光落在她的眼尾。
“你這是在委屈嗎？”
沈煥的眼睛狹長，眼尾上揚的弧度格外妖治，可他的神情和語氣卻又能給人一種溫柔深情的模樣。
夏方雅垂眸正欲開口，結果又聽見沈煥接著開口道：“沒哭啊……真是可惜了。”
夏方雅身形一頓，她錯愕抬頭，正巧撞進沈煥的那雙意味不明的紅眸中。
只聽見他笑著啟唇道：“下次哭出來把眼睛哭瞎，或許我就答應你了。”
遠處的房秋煙：“……”
猜到了，但又沒完全猜到。
哭瞎是真的沒想到。
夏方雅一時之間難以置信，臉上那副錯愕的神情都沒來的收回，她磕磕絆絆地開口：“什、什么？”
沈煥收回黑霧，聞言又恢復成那副漫不經心的模樣，他轉頭看向樹上的房秋煙，扯了扯嘴角：“看夠了？”
房秋煙默默站直身子，然后來到沈煥面前。
夏方雅看不見房秋煙，但也猜到他在和誰說話，隨后她就看見沈煥朝一旁的空氣伸出手。
“紅蓋頭拿過來。”
隨后他的手中似乎拿了些什么，展開蓋在一旁。整個動作明明應該是滑稽的，可沈煥的動作卻很細致，讓人實實在在地感覺到他的認真，無法忽視。
“你去送她回屋。”
果不其然，又是那個下屬。
夏方雅被房秋煙扶著，鬼身上冰冷的氣息絲毫不亞于夜晚的溫度，她咬著牙撐著，一瞬間不知道沈煥是故意的還是真心想讓房秋煙送她回屋，抿唇皺眉強撐著。
但房秋煙也不好受，離得近了，她又聞到夏方雅身上那股怨念，味道來的很突然，導致她動作瞬間一頓，下意識地皺眉，這種味道就似腐爛的尸體，帶著令人作嘔的惡臭。
錯覺嗎？感覺比之前更難聞了。
聞著有點暈乎乎的。
沈煥似乎是注意到了異樣，出聲詢問：“怎么了？”
夏方雅以為他在問自己，便搖搖頭：“無事，只是吹冷風有些難受。”
沈煥睨了她一樣，“沒問你。”
夏方雅：“……”
房秋煙：“……”真有你的，沈煥。
房秋煙夾在中間不上不下，只好低聲回了一句：“沒事，謝主子關心。”
她不是很想說話，感覺一說話那些味道都要從嘴巴處進入，于是語罷和夏方雅和說道：“夏姑娘，我扶你進屋吧”
沈煥看了幾眼房秋煙，確認真的沒問題后他也轉身離開，化作一團黑霧一點點消失。
夏方雅見此也不想再裝什么，旁邊冰冷的氣息實在難以忍受，但還沒等她說些什么，就見旁邊的女鬼早已經慢慢收回了手。
“夏姑娘，我不像主子能控制體溫，我身上冷，還是少靠近你的好，你快進屋去吧。”
在碰到夏方雅的一瞬間，房秋煙就注意到了對方下意識地打了個寒戰。
夏方雅聞言側過頭看了房秋煙一眼，目光在她的紅蓋頭上停留了幾秒，隨后她掩下眼底的神色，“嗯”了一聲便進了屋內。
單純的下屬嗎？
很難相信。
而此時的屋外，徐魏站在小道上，他的面前正飄著一團黑霧。
徐魏臉上不見懼意，相反還樂呵呵的。
“沈煥，再次見面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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