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墨寒來了?!
所有人都面帶驚恐地朝劍刃飛來的方向看去。
只見顧墨寒邁步,緩緩從破掉的屏風后走出,玄色長袍好似暗夜里的使者,狹長陰鷙的雙眸透著星星點點的寒氣,整個人殺伐果斷,宛如勢不可擋的神兵。
他朝床榻上的顧景山拱手,行禮。
“兒臣救駕來遲,請父皇息怒。”
眾人簡直難以置信,顧墨凌也震驚不已,顧墨寒居然從內殿里出現!
他不是被自己支開了么,究竟是什么時候來的?!
顧景山的心頭也駭然震愕,顧墨寒居然推開屏風走了出來,屏風是他用來遮擋密道入口的,很明顯,顧墨寒就是從密道走來的。
顧墨寒怎么會知道這密道,這分明只有宜妃與他才知道的?!
不過不管怎么樣,只要能壓制戚貴妃那個毒婦謀逆,比什么都強。
他沒有力氣說話,手勉強擺動著,示意顧墨寒起身。
顧墨寒見狀徑直起身,看向顧墨鋒。
顧墨鋒看著顧墨寒,面色稍微緩和了些。
總算是來了,差一點他就撐不住了。
顧墨寒的眼神微動,隨后又看向倒在血泊中的戚貴妃。
十皇子跪在地上,看著已經斷氣的戚貴妃,眼淚掉了又掉,“母妃……”
顧墨寒顧不上十皇子的心情,但也沒有動戚貴妃身上的佩劍,朝著他出現的方向道,“各位,都出來吧。”
隨著話音一落,屏風后面又陸陸續續走出無數官員將士,以郭寺丞和沈予、余副將為首,大家整整齊齊地站到顧景山的床邊,一臉恭敬。
不知情的人已經傻眼了,顧墨凌的心如擂鼓,垂在身側的手不自覺的攥緊了。
這是怎么回事?!
顧景山看著黑壓壓的一群人,也面色大駭。
“這,這……”
顧墨寒看著顧景山慘白的臉,劍眉輕沉,薄唇開合回道,“想必父皇有諸多疑問,兒臣這就將原委,一一給您說說。”
“昨日,兒臣得知無影閣的幕后主使,已經找到,正是七弟。”
此言一出,除了知情人外的所有人,都不約而同把視線投向跪在地上的顧墨凌,又是一陣錯楞。
手無縛雞之力的七王爺,竟然是無影閣閣主,這……這不是真的吧?!
秦暮白更是渾身止不住地顫抖,怒吼道:“竟然是你?!”
她要嫁的人,竟然就是蓄意刺殺她的人?!
這個看著文文弱弱的七王爺?!
顧墨凌的心里有些驚慌,可他現在寡不敵眾,不敢輕舉妄動。
“六哥,話不可亂說!我如何能是那什么,什么閣的老大!”
顧墨寒冷睨了一眼顧墨凌,“還想狡辯?最近無影閣在大肆招兵,暗中籠絡勢力,似乎意欲造反,剛好今日戚貴妃,你的母妃就造反了,你脫得了干系?”
顧景山的眼底漾出深深的不敢置信和驚懼。
他看人的眼光有這么差嗎,顧墨凌這么一個看似好拿捏的,竟然才是最居心叵測的那人?!
他還以為今日這一切,顧墨凌就算摻和了,但應該是聽從戚貴妃的。
顧景山著急讓顧墨寒繼續往下說。
他倒要看看,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顧墨寒也不廢話,繼續道:“父皇,昨日兒臣得到消息以后,第一時間進宮想要將其稟告給您,但您拒不接見兒臣。”
“兒臣無法,只能先行布局,不論消息真假,總得護著您的安危,于是昨日緊急聯系大臣們,將他們昨晚便安排到密道里,守著您。”
“怕這些人謀逆玩陰招,所以,昨日夜將您的玉璽調換了,倘若無事發生,兒臣很快就會跟您請罪,將玉璽調換回來的,沒想到,今日真就發生了這么令人憤怒的事情。”
此話一半真一半假。
昨日他其實先是找了大臣籌謀,隨后才入宮的。
被顧景山拒之門外后,他就第一時間找到了承王,兩人一番密謀決定,今日由承王跟著顧墨凌等人進宮,趁機揭穿戚貴妃母子的真面目。
兄弟倆里應外合,效果的確不差。
十皇子看著死透了的戚貴妃,越聽越是心亂如麻,也越聽越糊涂。
“可是六哥,方才在宮外,你不是因為翼王府有事,已經回了王府嗎?難道都是裝的?”
顧墨寒掃了一眼顧墨凌,“自然,七弟若是想造反,定會想辦法將本王支走,可他不知道,本王出府以前就已經安排好了,若是真的出了事,神策營的蕭厲會親自來報,而不是輪到一個翼王府的小廝前來。”
“但本王不能打草驚蛇,因此將計就計,你們在宮里陰謀陽謀的要篡位時,本王已經暗中調遣兵力,將貴妃娘娘在宮里的所有兵力全都鎮壓,且撤換了!你們,敗了!”
呵。
顧墨凌的唇邊忽然溢出一聲笑,有些自愧不如。
他還真是小看了顧墨寒的實力,短短的時間內,居然能完成這么大的布局,方方面面都想到了。
真不愧是西野戰神。
可他也不差,自始至終,出面的只有母妃,他從未插過手,沒人能指證他!
顧景山聽得震撼,想罵顧墨寒真是好大的膽子,調換玉璽,帶著大臣肆意進入宮中密道,這等大不韙的事情他也干得出來。
若是顧墨寒要造反,豈不是易如反掌?
可咳了又咳,他愣是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這時,那幾位躲在密道里大臣,才開口道。
“皇上,翼王一直在午門附近與貴妃娘娘的人周旋,直到剛才,才得了空匆匆趕來與臣等會合,卻沒想到,貴妃娘娘膽大包天,竟然敢殺人滅口!”
顧景山無聲動著唇,“為,為何,不,早些,出來……”
既然這些人早就到了,為何不幫他,不將戚貴妃早些鎮壓?偏偏要等他快被那毒婦氣死了,才出來?!
郭寺丞道,“皇上,雖然臣等在密道里什么都聽得見,也知道是戚貴妃逼迫您做了假圣旨,但太子殿下有令,若是他沒到場,臣等一概不能輕舉妄動,否則逼急了這些人,才會害了您的性命。”
說完,眾臣跪下,磕頭認罪。
“臣等只能聽著貴妃娘娘在您面前大放厥詞,害您受苦了,是臣等無用!還請皇上恕罪!”
此時的顧景山已經是奄奄一息,無心責罰。
況且,他原本以為不會管他的顧墨寒已經挺身而出,他還有什么理由治這些人的罪?
他抿唇,望著顧墨寒的眼神越發深邃復雜。
這一切竟一直都在顧墨寒的謀算之中,多么聰明過人的孩子啊。
若顧墨寒是他的……那么他死也能瞑目。
可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