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話就像一記重錘似的，直直的砸在了明景煥心里最柔軟的地方。
他神情恍惚的看著雪地上圓潤的坑洞，近乎喃喃的道：“昭昭，你要怎么樣才肯原諒我呢？”
他對虞昭的傷害，就像是這丹藥留下來的坑洞，已經造成了，就再也彌補不了了。
虞昭不想看明景煥是什么反應，直接轉身離去。
看著虞昭的背影，明景煥只覺得自己的心比這青絕山還冷。
回不去了。
再也回不去了。
他低頭，臉上一陣冰涼。
原來不知不覺間，早已滿面淚水。
他將眼淚抹掉，跟在虞昭的身后。
他眼睜睜的見到虞昭走到了月如席的住處，他慢慢的跟了上去。
他怕惹了虞昭厭煩，沒有進屋，只站在院子里，隔著窗子看兩個人。
他見到虞昭小心翼翼的處理月如席身上的傷口，溫柔到了極致。
明景煥突然愣在了原地，他在沒有成為年輕一輩的第一人時，是對自己十分不自信的，那時候的他恨不得一整天的時間都泡在靈力池里。
后來為了磨練自己的戰斗經驗，接很多高難度的任務也是常有的事。
那時候的昭昭總是想著跟他一起去，但江止對昭昭占有欲很強，不允許昭昭和他一起，生怕昭昭受傷。
每每臨行前，昭昭都會給他塞一大把丹藥，把自己身上的靈器一股腦的給他，而后三番五次的叮囑他注意安全，萬事小心。
他若是受傷歸來，昭昭就要心疼上好一陣子，一邊哭一邊給他清理傷口，有時候他傷的狠了，昭昭就會哭的像個小兔子。
昭昭是很在乎他的，明景煥知道。
可他不知道，為什么他們兩個之間會變成現在這幅模樣。
他好像被昭昭排斥在了生命之外，好像，再也回不去了。
虞昭心里是松了一口氣的，見到月如席躺在床上的時候，她心里沒來由的慶幸。
就算是身受重傷，也遠遠要比死在那里好。
但月如席傷勢實在是太重了，虞昭慢吞吞的給他溫養經脈，他依舊沒醒。
天機借此機會出來，和虞昭說：“主人，都是因為我，我要是早點察覺到的話，主人就不會受傷了。”
虞昭用一根食指摸了摸天機的頭：“天機已經很棒了，如果沒有你，我們連書房都進不去。怕是會直接死在那里。”
雖然虞昭沒有怪罪他的意思，但天機依舊難過，他低著頭說：“我會盡快把月如席治好的，主人放心就是了。”
“我相信天機。”虞昭笑著說：“那這里就交給天機了，虞輕白還沒人照看，我回去照顧他了。”
“好！”天機笑彎了一雙眼睛，乖乖的回到月如席的身體里，慢慢修補他的經脈和靈臺。
虞昭見狀，這才放心的往外走。
她剛出門，就見到了明景煥。
他眼眶通紅，見她出來了，下意識地張了張口，想說什么，但轉瞬又想起了自己的處境，一句話都未曾說出來。
虞昭就當沒看見，與他擦身而過。
明景煥伸出手，想抓住她的衣袖，可手指微微蜷縮了一下，終究是落了個空。
抓不住了，早就抓不住了。
明景煥頭一次覺得這么苦，苦的像冰雪寒天的夜，他沒有一件御寒的衣物，就那么孤零零的站在原地。
虞昭回到青絕山的時候，明景煥還在她身后跟著。
見狀，虞昭心里說不出的煩悶。
她走到了房間里，就聽一人義憤填膺的道：“你說什么？師妹？我沒有這樣的師妹！”
這聲音是虞輕白的，虞昭皺起了眉頭，生怕虞輕白被欺負了，連忙走了進去。
江止早就知道虞昭來了，他回過頭，面上表現得平淡，眼里卻隱約透著光：“你去哪了？”
聞言，虞昭抬頭，而后瞳孔瞬間緊縮。
這屋子里除了江止和虞輕白之外，還站著一個人，那人正用暗含得意的目光將自己盯著，似乎很是高興似的。
“不關你的事。”虞昭聲音很冷，徑直走到虞輕白的面前，看著虞輕白青黑的傷口：“還疼嗎？”
虞輕白搖了搖頭：“沒事的，師姐，我是先天藥體誒，傷好的很快的！”
虞昭知道他是疼的，此次虞輕白的付出比任何人都多，虞昭看的出來的，虞輕白的境界跌落了一個小階級。
虞昭心疼極了，她虧欠虞輕白的實在是太多了。
江止的臉色有些難看，他沒想到虞昭會直接無視自己，于是聲音陰沉了些許：“虞昭，以后虞珠就是你們的師妹了……”
虞昭沒聽他接下來說了什么，只將目光落在虞珠的身上，那人眼睛當中的得意已經凝聚成了實質了，虞昭仔細的看過去時，才發覺這人的穿著。
雖說還不是江止親傳弟子的服飾，但已經算的上是頂好的了。
那是流云宗煉器長老制作的寶衣，雖說并不是什么太值錢的玩意，但依舊讓虞昭心里十分不爽，她和虞輕白拜師的時候，江止什么都沒給……
江止并沒有看出虞昭的心情，只冷聲的說：“過幾日就是拜師典禮了，虞珠她現在無父無母孤苦無依，身世甚是可憐，你應該好好照顧她。”
虞昭的動作一頓，她聽出了江止的弦外之音。
無非就是想讓她給虞珠寶物，無非就是想讓她忍讓虞珠。
真的太可笑了。
虞昭的眼睛沾染了濃郁的笑意，可這笑意里盡是諷刺。
他江止愛天下，愛眾生，可憐凡人，可憐乞丐，卻唯獨不可憐虞昭。
就算是塵世間的塵土與之虞昭相比，江止都會毫不猶豫的選擇塵土。
虞昭聲音里都是冷意，眼睛盯著江止：“你收的弟子是你的事，于我并沒有什么關系，你若是覺得她孤苦無依便自己照顧，不要推到我身上來。”
“虞昭！”江止的面色變了又變，最終咬牙說道：“她再怎么說也是你的親人，你不該……”
“師尊，姐姐一直都不喜歡我，所以……”虞珠委屈極了，暗戳戳的告狀。
聞言，江止頓了頓，抿唇道：“既然她不喜歡，那我便不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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