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惜、可惜……”
仁波城外,申吉眼睜睜的看著一頭美味的蛟龍離自己遠去,倍感遺憾。
他在原地等了一會,想要看看還有沒有不長眼的生靈過來找茬,卻發現后方連個鬼影都沒有。
暮色沉沉,蒼穹上逐漸浮現出兩輪彎月,星辰閃閃,點綴在天幕上。
風一吹,帶來草原上特有的土腥味。
“哧!”
申吉身形一閃,在城門即將關閉的最后一刻,進入了仁波城中。
城中,燈火輝煌,到處都在張燈結彩,不知慶祝什么節日。
街道上,許多百姓帶著一個小木碗,里面裝著蠟燭,點燃后放入水道之中。
“放花燈?”
申吉臨近一條小溪,看見水面被燭光照耀的一片璀璨,波光粼粼,看起來頗為賞心悅目。
“希望今年平平安安,風調雨順。”
“愿健康好運,永遠開心!”
“來年抱個大胖小子!”
“詭異盡除,天下太平!”
……
岸上,申吉仔細傾聽,發現今天原來是仁波城一年一度的花燈節,百姓們放花燈,寄托心愿。
“我亦有一愿,世界核平!”
申吉輕語,抬手摘下一片樹葉,輕輕一搓,樹葉就被點燃,而后化為一朵蓮花狀的火焰慢慢落入水中。
溪水緩緩流淌,載著這朵火焰越飄越遠,最終消失在水道盡頭。
轉身,申吉慢步朝城中心的鎮陰司衙署走去,因為高輔國在信中曾言卓瑪和瑪吉兩兄妹已經被他轉移到了那里。
很快,他就來到了一片巍峨古樸的建筑群前,這里的路人極少,哪怕經過,也會不由自主的加快腳步,快速離開。
這里便是仁波城最核心的地帶,城主府、衛兵營、戰兵營、鎮陰司都在此地,明處暗處都有人值守,防御可能出現的危險。
申吉剛踏進這片地域,就感知到了至少八雙眼睛在盯著自己,嚴肅中帶著審視。
他微微挑眉,并不喜歡被人這樣盯著。
不過,他也明白,這是所有靠近這里的陌生人都有的待遇。
“咦,那頭蛟龍剛才曾從這里經過。”
他鼻子翕動,聞到了熟悉的氣息,眼睛頓時一亮。
于是乎,他順著這股氣味前進,最后在一座宏偉的大門前止步,門上掛著一幅牌匾,上書:鎮陰司。
見狀,申吉嘴角微微抽搐,心道要不要這么巧?
大門前,站著八個巫衛,有男有女,目光灼灼的盯著申吉,對他十分警惕,這是來自本能的直覺。
申吉并沒有極力收斂氣息,所以若有若無間還是會給人一種壓迫感,修為越高,這種感覺會越明顯。
“鎮陰司人手很多嗎?連守門都要八個人,太奢侈了。”
看著那八個巫衛,申吉心中不禁泛起嘀咕,緊接著他踏步前進,走上了臺階,隨后自報姓名。
“你就是大英雄申吉!驅散了雨災的那位!”
聽到申吉這個名字,那八個巫衛齊聲大呼,一臉驚駭,滿是不可思議之色。
他們實在不敢相信有如此年輕的天人境武者,之前還以為是好事之徒編造出來糊弄人。
此刻見到真人,他們心底里也不太相信,但是申吉身上散發出的威壓卻是造不了假。
“大英雄?我可不敢當。”申吉呵呵一笑,感覺“大英雄”這三個字安在他身上,怎么看都覺得別扭。
英雄難當,自古皆如此。
很快,就有人進去通報。
不一會兒,高輔國便急匆匆的內堂沖了出來,一看真是申吉本人,他那張粉白色的臉頓時笑的如雛菊一般,道:
“哎,千盼萬盼,終于將你這個大英雄盼來了,快請進!”
他熱情無比,將申吉迎進府內之后,才神神秘秘的悄聲說道:
“我剛才正在服侍宮中來的貴人,一聽你來了,那貴人頓時對你起了興趣,想要見你一面。”
“哦……宮中來的,何人呀?先露個底唄,不然我可不去。”
申吉眸光一轉,想起了之前在城外見到的那一幕,難道高輔國所說的貴人是那頭蛟龍的主子?
“哎喲,你可一定得幫咱家這個忙啊,雜家可是在貴人面前打了包票的!”
高輔國抬起蘭花指,有些急迫,壓低聲音說道:“九十九公主,陛下的心頭肉。”
“九十九?!”
聞言,申吉瞠目結舌,都排到九十九了,那皇帝老兒得生多少孩子啊?
“陛下雄姿偉岸、風流俊逸、頂天立地、傲睨萬物,氣吞山河,前前后后生了九十九個孩子,不過前九十八個都是皇子,只有第九十九個才誕生一位公主。
九十九公主自幼被陛下視為掌心明珠,此次出行,連宮中四大總管之一的蛟龍王都被派遣出來,護衛其左右。
給雜家一個面子如何,見上一見,無大礙的。”高輔國眼巴巴的說道。
“行吧,那就見一面。”申吉勉為其難的應道。
“走,這邊請!”聞言,高輔國喜笑顏開,急忙上前引路。
一座富麗堂皇、極盡奢華的大殿內,一個少女端坐在鎏金鳳椅上,手持一雙裝飾了藍寶石的水晶筷子,夾起一塊水煮豆腐,慢條斯理的放進嘴里,輕輕咀嚼起來。
她的動作極其優雅,吃完立馬就有一位侍女上前,手持一塊金絲手帕,替她擦拭嘴角的污漬。
殿門外,申吉正好看到了這一幕,莫名覺得好笑。
于是乎,他直接笑出了聲。
殿內,所有人循著聲音,將目光投注了過來。
霎時間,殿內那八個侍女齊刷刷抽出了兵器,神輝璀璨,刺目耀眼,將坐在鎏金鳳椅上的少女圍的嚴嚴實實。
“誤會、天大的誤會!
啟稟公主殿下,我旁邊這位英俊瀟灑的少年便是驅散了雨災的那位大英雄。”高輔國生怕引起大禍,急忙站出來解釋。
“喂喂喂,我說你們怎么一驚一乍的,搞這么大聲勢做什么?
別驚擾了客人。”
這時候,九十九公主出聲了,她的說話語氣與之前吃飯時那種優雅的姿態非常不符,倒像一個機靈活潑的鄰家妹子。
事實上,她對身旁八位侍女搞出如此大的架勢也有些疑惑,怎么剛一見面就動刀動槍呢?
“公主,此人便是之前老龍在城外感知到敵意的那個人。”
九十九公主的手腕上,盤繞著一條略顯粗大的繩索。
定睛一看,竟是那頭蛟龍,只是此刻它的體型縮小了。
在它的頸部位置,還有一座粉紅色的宮殿,應該也是一尊等階極高的法器,能大能小。
“不過,此刻老龍并未感知到他的敵意,可以接觸看看。”
它開口,傳音入密,并沒有宣揚出來。
“都散開,莫要驚擾了客人。”
聽到龍大總管的話,九十九公主的眼珠子骨碌碌一轉,喝退了八位侍女。
而后,她又恢復了之前吃飯時那種高高在上的優雅姿態,朝申吉開口道:
“這幾天阿國一直在本宮面前提你的名字,說你乃是不世出的奇才,年紀輕輕就已經登臨了天人境。
今日一見,果真是名不虛傳。”
看著九十九公主這副故作高貴的小大人模樣,申吉心里憋著笑。
蘿莉就要有蘿莉的樣子,擺什么貴女的譜子,一看就讓人忍俊不禁。
他又想笑了。
不過,第一次跟皇帝唯一一個公主會面,他不想弄得太尷尬,于是又將笑意憋了回去,而后應道:
“公主抬舉了,我不過是比常人努力了一些而已。”
“嗯,努力是對的,年輕人就該多努力。”九十九公主老氣橫秋的指點,話鋒一轉,又道:
“聽說你用一塊神金讓剛成型的雨災徹底崩潰,可否讓本宮見識一番?”
終究是個小孩子,心中藏不住事,剛剛交談了幾句,她立刻就道出了真實目的。
“我的公主喲,您怎能如此直白?萬一他不愿,您豈不是落了面子?
對于這種強者,應該慢慢試探,摸清其底線再言正事啊!”龍大總管再次傳音,聲音顯得有些焦急。
一旁的高輔國的臉色顯得有些僵硬,額頭冒起絲絲冷汗,他已經有些后悔將申吉引見給公主認識了。
直白的讓人家掏出寶貝給你觀摩,遇上一些脾氣沖的,指定當場就翻臉了。
哪怕你是公主!
站在金字塔塔尖的那些強者,都不是好相與的主兒!
這時候,九十九公主自個也反應過來了,心中有些后悔,但是臉上依舊無比平靜。
她畢竟受過皇家教育,終究比常人強得多。
在場眾人心思復雜,但是申吉卻沒有想那么多,如實道:“那塊金屬疙瘩被我熔進了武器中,只是我那武器煞氣太重,拿出來只怕會驚擾了公主。”
“這樣啊,那就算了吧。”九十九公主似有深意的點了點頭,又道:
“本宮對雨災很感興趣,阿國未曾進入其中,你可否給我講講其中的細節?”
“自然可以。”
申吉笑著走上前,拉過一把椅子,直接坐了下來,道:“不如咱們邊吃邊說,這幾天待在寺廟里,嘴里都快淡出鳥來了。”
見到申吉大咧咧的坐到公主身旁,周旁的一眾侍女,包括高輔國,他們的臉色頓時就僵住了。
一般而言,公主這樣的貴人,是極少與外人同桌共食的,他們都沒想到申吉會如此大膽,一點都不顧及禮法。
事實上,申吉并沒有想太多,他只是單純的肚子餓了,想吃飯而已。
“來人,為申公子準備餐具。”
九十九公主倒是顯得十分大方,并沒有生氣。
桌上,只有六道菜,但是每一道菜都十分精致,色、香、味都堪稱當世頂尖,讓人不禁生出食欲。
“好吃!”
申吉夾起一個宛若紫玉的肉丸,放進嘴里,輕輕一咬,頓時就感覺口中炸開一股濃郁的肉汁。
極致的美味通過他的味蕾傳導至全身,讓他不禁哆嗦了一下,跟觸電了似的,舒爽無比。
緊接著,他又夾起一個形似蘿卜塊的蔬菜,剛入腹,他就感覺身體暖洋洋的。
顯然,這是一份年份古老的寶藥做成的美食。
六份佳肴,他一一品嘗,越吃越上頭。
不一會兒,桌上就只剩下六個干干凈凈的盤子。
“不好意思,讓公主見笑了。”申吉略顯靦腆的表達了歉意。
這不能怪他,主要是桌上的飯菜太合他胃口,只好統統消滅了。
“你喜歡就好,若是覺得不夠,本宮讓伙房給你做。”九十九公主爽快的說道。
“既然如此,那我就不客氣了,那紫玉肉丸再來三份,蘿卜塊來五份,白玉豆腐來四份……”
聞言,申吉眼神一亮,對這個小蘿莉的觀感一下子就提高了幾個檔次。
好人啊,真是好人!
這公主,能處!
周旁,那八位侍女嘴角微微抽搐,見過不要臉的,沒見過如此不要臉的,眼前這人竟然真的順著桿子往上爬。
九十九公主也有少些錯愕,心道申吉怎么不按套路出牌呢?
她剛才那般說,只是客氣話而已,一般人應該曉得的。
只是,申吉并不是一般人,他這人向來直接,說話從不拐彎抹角,直抒胸臆。
純粹而自然!
或許,這就是他能成功的原因吧。
“來人,準備佳肴,再在申公子說的基礎上多做幾樣別致的小菜。”
說出去的話,潑出去的水,堂堂大蒼公主,自然不會食言。
對于申吉的要求,她不僅照單全收,還大方讓人準備新菜式。
“公主大氣!
你想知道雨災的事情,吉絕不會保留,肯定知無不言,言無不盡。”
申吉拍著胸脯打包票,越看這個小公主越覺得順眼,合他胃口。
“好!”
九十九公主眸光閃閃,端正身子,鄭重的問道:“雨災的大致情況本宮已經了解,但我想知道的是構造它的秩序法則,你可以重新演化一遍嗎?”
“這……”
申吉蹙眉,這明顯超出了他的能力范疇,雨災是天地秩序異變后的產物,與大道相連,其核心法則秩序不是他這個層次的修士能理解的。
“無需演化完整的秩序法則,只需部分就可以了,即便殘缺也沒關系。”九十九公主補充道。
“這個倒是沒有問題,你看好了。”申吉應道。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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