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毅跟著女人走了進去，穿過長長的走廊，后面是一處看上去十分雅致的小院子，假山流水，金魚在池子里歡快的游。
女人便帶著楊毅一直往里走，穿過涼亭，來到竹林，又穿過竹林，來到最深處的小木屋。
“奶奶就在這里了，您請進。”
女人把楊毅帶到之后就離開了，楊毅朝著她微微頷首，隨后看著眼前的小木屋。
這小木屋打造的非常結實，而且周圍環境也很好，看上去倒是個很適合休養生息的地方。
楊毅沒多想，推開門，走了進去。
而進入小木屋之后，眼前的場景倒是讓他有些驚訝。
小木屋里的陳設看上去都是非常的簡約，最引人注意的便是映入眼簾的那張床，床上躺著一個老婦，雖然已經發絲雪白，卻風韻猶存，看上去美艷不已。
最關鍵的是，那毛毯下面蓋著的身體，只有上半身，沒有腿。
也就是說，婦人的腿廢了。
“小夜？”
楊毅看著眼前閉眼假寐的婦人試探性的開口，“你的腿怎么...”
“你來了。”
夜斯岐緩緩開口，睜開了眼睛，楊毅這才發現，她的一只眼睛似乎也是假的。
楊毅皺眉，“這是怎么回事？你怎么變成這樣了？”
不僅失去了雙腿，還失去了一只眼睛，到底發生了什么？
“坐吧。”
夜斯岐笑了笑，伸手示意楊毅坐下，她的笑容依舊和從前一般明艷，說道：“我就不和你客氣了，你也看到了，我這小屋子里沒什么東西可以招待你。”
“聽燕燕說你來了，我還以為是誰冒充，沒想到真的是你啊。”
雖然夜斯岐現在是殘缺的人，可是她的精神頭很是不錯，神采奕奕，這也讓楊毅放松了許多。
“你這怎么弄成這樣了？”
楊毅看了看夜斯岐的腿，詢問道，夜斯岐無所謂的笑了笑，目光遙遙看向窗外，陷入了回憶。
“當年，神州遭遇劫難，那時候我不過是三十歲罷了，我游走于各個大州收集情報，凡是識破了我的身份的人都被我給殺了。雖然這樣做可以讓我不暴露，卻也結下了不少的仇家。”
“然后呢？”
“后來，我們徹底收服神州和其他幾個大州之后，歐陽他們也就不再需要我四處潛伏，我就和我當時的愛人結了婚，過上了平靜的日子。”
“我本以為，我的一生就要這么過去了。”
夜斯岐笑了笑，“可是我那些仇家不知道從哪打聽到了我的位置，他們趁著我不在的時候潛入了我當時的別墅，殺了我的丈夫。我丈夫為了保護我女兒，拼了命的把她藏了起來，我回去的時候就看到了丈夫慘死的模樣。”
“我氣紅了眼，我和他們拼命的廝殺，可我不是他們的對手。我不知道他們怎么會那么強。不，那是因為他們一早就下了藥，我進去的時候就吸入了迷藥。就這樣，我被他們挖去了一只眼睛。”
夜斯岐繼續笑著，她說道：“他們廢了我的腿，燒了別墅讓我自生自滅，我女兒跑了出來，她想救我，卻沒有辦法，她當時可是懷著孕的啊。”
“我砍斷了我的雙腿，讓女兒背著我逃了出去，幸好我的人就在附近，接應了我們。我女兒難產，生下了燕燕之后就去世了。”
聞言，楊毅死死的攥著拳頭，眼眶血紅。
他看著夜斯岐，那樣風輕云淡的訴說著過往的悲慘，心疼之情溢于言表。
“一夕之間，我的女兒和丈夫都死了，只剩下燕燕陪著我，我給她取名夜無燕，希望她沒有煩惱，像鳥兒一樣自由自在。”
夜斯岐說完，輕輕嘆息了一聲，“已經三十年過去了，可我依然會在夢中夢見他們。如果我不是夜王，如果我當時沒有離開家，如果我能早點察覺到他們的動作...也許這一切都不會發生了。”
“可是這個世界上，哪有什么如果呢？”
夜斯岐笑著，楊毅卻紅了眼眶，他走到夜斯岐面前，輕輕的抱住了她。
“哭吧。”
楊毅說道：“我知道你心里難受。”
夜斯岐趴在楊毅的肩膀上沉默不語，漸漸地，楊毅能感覺到他的衣服濕了，再然后，夜斯岐原本壓抑的哭聲逐漸變大，變得撕心裂肺了起來。
仿佛要把這些年的痛苦和委屈都哭出來似的。
而楊毅就沉默的抱著她。
當年，夜斯岐是他們所有人里年紀最小的，被他們當成妹妹一樣寵愛，可如今，卻變成了這副模樣，這讓楊毅如何能不心痛？
只是，世人的恩怨情仇楊毅不能插手參與，他的身份特殊，若是插手了，那就會被天道懲罰，禍及家人和夜斯岐。
所以他只能選擇隱忍，他能做的也就只有安慰。
不知道過了多久，夜斯岐終于停了下來，她擦了擦眼淚，看著楊毅。
“如今我已經老了，你卻和當時一模一樣。真是神奇啊。”
“我也經歷了很多，雖然我不方便說，但是這次我回來就是想看看你們的。”
楊毅說道：“他們兩個怎么樣了？你知道他們在哪嗎？”
“他們死了。”
夜斯岐平靜的說道，楊毅聞言瞪大了眼睛，“你說什么？死了？”
怎么可能呢？這幾位天王身強體壯，按理來說只要不是發生像是夜斯岐一樣的浩劫根本就不會輕易死亡，甚至活到一百歲也不是沒有可能。
到底是怎么回事？
“是啊，他們早在前兩年就死了。”
夜斯岐說道，楊毅急忙問道：“怎么會這樣？”
“他們倆在你走之后接手了幾個大州，成為了聯合君主，本就殫精竭慮，老了之后疾病纏身，最后，歐陽得了癌癥去世了，就在三年前。而他去世了沒多久，阿諾茲也郁郁而終了。”
“三年前...”
楊毅低喃著，若是他能再早一點回來，也許就能和他們見上最后一面了。
“他們去世的時候，我過去主持了他們的葬禮。”
夜斯岐說道：“他們臨走的時候還說沒能等到你回來，他們把他們所有的身家都留給了這個社會，因為他們這一輩子也不曾娶妻生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