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站在桌前沒有動。
周之衡也看到了這一幕,頓時就知道傅南弦這個電話所為何事了。
他說:“那個……沒什么事情我就先走了。”
傅南弦叫住了他。
“阿衡!”傅南弦說,“我喝了點酒,你送我一下。”
周之衡:“啊?哦,好。”
他還扭頭又看了一眼姜佳寧,眼神詢問她。
傅南弦已經走過來,手臂攬上了他的肩,把他的臉給掰正過來,“還看什么看,走了,有你表哥在,就不用你操心了。”
周之衡:“……噢。”
姜佳寧皺了皺眉,忙叫道:“傅少!傅南弦!”
她越叫,傅南弦走的越快。
她想要跟上去,可衣角卻被拉住了。
垂首看,拉著她衣角的人是薛凜安。
薛凜安看起來很是痛苦,蹙著眉,臉頰上,尤其是顴骨處酒醉的潮紅明顯。
姜佳寧被他拉的踉蹌,膝彎抵在沙發邊緣,摔坐在卡座上。
男人拉著她衣角的手,也移到握住她的手腕。
她去甩他的手,甩不開,他握的很緊。
但是再去看他的眼神,卻是迷離的。
“薛凜安。”
姜佳寧叫了他一聲。
過了幾秒鐘。
或許有十幾秒。
這反射弧才傳到。
薛凜安才緩緩地轉過頭來,“嗯?”
酒醉后拖長的尾音,顯得這聲線有些憨。
恰一道旋轉彩燈的燈光從上而下傾瀉,照到了他的臉上。
姜佳寧的腦海里很不合時宜的想起來一步迪士尼動畫電影里的樹懶。
她沒忍住,撲哧一聲就笑了出來。
薛凜安和她對視,抬手捏了捏她的臉,“你在笑我。”
許是醉了,他的手勁兒很大,捏的她臉上疼了一下,她就直接把他的手給打掉了。
啪的一下,打在他的手背上。
他耷著眼角,額前的碎發遮擋了燈影,讓他的側面顯得格外的落寞,低垂著頭,像是一只大狗狗。
“你好兇。”
姜佳寧:“……”
薛凜安:“和姜佳寧一樣兇。”
姜佳寧:“……”
薛凜安:“你這么兇找不到男朋友的。”
姜佳寧:“……”
她心中一動,脫口說出:“那她也找不到。”
說出她就后悔了。
可說出去的話,還偏偏叫薛凜安聽到了。
薛凜安:“不,她找到了我。”
姜佳寧有一會兒沒開口。
她冷冷的說:“她沒有你,也沒有別人,她不打算交男朋友,也不打算結婚。”
“巧了,”薛凜安輕笑了一聲,“我也一樣,我們很般配吧?”
姜佳寧聽著薛凜安這話,覺得可笑。
“她配不上你。”
薛凜安語氣變了,“誰說的?我要揍的他滿地找牙!”
姜佳寧:“……你說的。”
“肯定不是我。”
薛凜安手撐著腮,跟支撐不住似的,腦袋還一個勁兒的往下掉。
姜佳寧實在看不下去了,就伸手幫她撐住了腦袋。
薛凜安朝她一笑:“謝謝。”
姜佳寧:“……”
薛凜安的確是喝醉了。
她挪了一只高腳酒杯放在面前,倒了一杯酒,“借酒澆愁么?我陪你。”
酒不醉人,人自醉。
姜佳寧是見識過薛凜安的酒量的。
若是他不想醉,沒人能叫他醉。
姜佳寧喝了兩杯,就撐著腮看薛凜安。
薛凜安此時穿著白色襯衫,緋色的燈光照在他的臉上,顯得這張面龐清雋又秀色可餐。
旁邊卡座上有幾桌適齡女孩子都紛紛朝著這邊看過來,交頭接耳。
姜佳寧覺得,若不是她在薛凜安旁邊坐著的話,那些女孩子怕早就端著酒杯過來搭訕了。
“你見過你父親了?”
薛凜安端著酒杯垂眸,“嗯。”
姜佳寧看出薛凜安眸中的那難掩的落寞。
“我見過他了,”薛凜安的聲音很輕,浸著那清冽的酒香,味道濃郁,“他要把他的家人帶回來了。”
家人。
他用了這樣一個詞。
他直接把自己摒棄在這個詞之外了。
薛紈要把羅蕓和那一雙兒女給接回來了。
這也是姜佳寧想到的。
私家偵探給她提供過羅蕓公司隱藏的財務報表,那才是真正公司的盈虧,姜佳寧找專業人士分析過,財務赤字情況在今年來尤為嚴重。
開的這家廣告公司沒有多大的進賬,薛紈離開薛家這幾年也就簡單的做一些兼職,還要負擔兩個孩子的高額學費。
姜佳寧知道,薛紈現在缺錢了。
她給他提供了一條路。
他若是人品高尚,那必然也不會被威脅。
可這是一個人品低劣的小人。
八年前他能制造假死卷了公司的錢跑掉不顧妻兒的死活,現在,也必然就不會放過這個機會。
這不就是她想要的嗎?
可她為何現在看著薛凜安,心里卻一點都開心不起來。
薛凜安雙肘撐在膝上,目光落寞的落在面前的空酒杯上,一眨不眨,似是入了定。
姜佳寧又喝了兩杯酒。
自方柏深給她開方子,不叫她過度飲酒以來,她就基本上滴酒不沾了。
為了調養身體。
為了能懷孕。
想起來在民宿的那段養胎的時光,姜佳寧甚至覺得那件事已經遙遠的似是上輩子發生的事了。
她再倒酒的時候,杯口卻被男人的掌心給按住了。
薛凜安的黑眸中映著她,“你不能這樣喝。”
姜佳寧哂了一聲,問他:“為什么不能?”
薛凜安一時間沒有回答。
他的目光靜靜淺淺的望著她,隔著頭頂旋轉的彩燈,也隔著這喧囂的DJ聲。
“因為你是女孩子。”
他朝著她靠了過來,靠的很近。
就在他靠近的那一瞬間,她松開了酒杯,側身想要避開。
男人的兩只手卻固定住了她的臉頰,繼續靠近。
呼吸中彌散著的全都是清甜的酒精氣息,縈繞鼻尖。
姜佳寧屏住了呼吸。
男人的唇印上了她的。
柔軟的,微涼的,屏住呼吸,似是怕呼吸重一點,都會驚亂到這樣的柔意。
只是彼此貼著,都沒有進一步的動作。
姜佳寧的心跳突兀的蹦跳,猶如心里藏著一只瘋狂的兔子,企圖跳脫出禁錮的牢籠。
男人輕柔的細細的去啄吻她的唇瓣,姜佳寧向后靠在靠背,身體向后傾斜,繼而躺在了沙發上。
這種極其細致的親吻,也只是持續了大約有半分鐘的時間。
他貼著她,抱著她,側臉貼在她的鎖骨上。
“薛凜安?”
姜佳寧找回了她自己的聲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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