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錯小說網 > 夜燼天下 > 第七百四十八章:探查
  云瀟將額頭輕輕抵在冰面上,過了一會才和蕭千夜一起并肩走出房門,藍喬擔心的望過來,掃到屋內冰柱一樣的東西,心下一驚情不自禁的脫口:“冰封人……”

  他雖然不知道這是什么古怪的劍術,但身為伽羅的獵魔人,早些年也曾和同伴一起試圖救出被冰封在白教總壇后方山壁里的大司命岑歌,這種一模一樣的冰藍色,交織著金色梵文的鎖鏈,無疑是出自同一人之手!不等藍喬回過神,云瀟歪著頭湊到他面前,笑呵呵的說道:“別看這家伙的臉還很年輕,他是我爹,麻煩你們稍微照顧他一段時間,等所有的事情結束,我們就會回來接他。”

  “哦……好,您放心。”藍喬木訥的接話,抓了一下腦門,眼睛不停的往冰封里好奇的張望。

  終于等到雪勢稍緩,巖蛇的商隊整理好行囊,正好和兩人同行前往伏龍鎮,暴雪過后,整個雪原的天空變得澄澈無比,稀薄的陽光毫無溫度的灑下,讓整個雪原都折射出刺目的白光,之前廝殺的痕跡早已經被大雪覆蓋的干干凈凈,只有呼嘯不止的狂風依然撕扯著讓人臉頰一陣一陣的疼。

  云瀟下意識的遮了一下眼睛,似乎是想起了當時那場突如其來的雪盲癥,趕緊將臉埋入朱朱的長毛里,不敢東張西望。

  朱朱不需要特制的羅盤也能清楚的辨別方向,而且異族的商隊知曉沿途的補給點,倒是省下了不少精力讓他們能稍微松一口氣。

  到了伏龍鎮附近之后,蕭千夜謹慎的和商隊告辭,商隊也識趣的對兩人的行蹤閉嘴不提,他牽著朱朱沒有直接入城,而是繞了一圈去了城外停工的伐木場,在那場意外的屠殺之后,這里被白虎軍團拉起警備線,但不知為何沒有安排人把守,他心下奇怪,即使是面對自己曾經的屬下也不敢有絲毫掉以輕心,一直到夜幕徹底降臨之后,他才認真的叮囑朱朱照顧好云瀟,自己則親自潛進去檢查。

  朱朱懶洋洋的趴在角落里,尾巴懶洋洋的掃了掃,云瀟則抱著它縮成一團,一人一虎同時抬手對他揮了揮,然后緊挨著一起閉目睡覺。

  “嘖……你們兩個,倒是般配。”他摸了摸云瀟的腦袋,又摸了摸朱朱的腦袋,這一路的她雖然表面看著和平時沒有什么差別,但總是莫名陷入沉默,然后神思恍惚的望著天空,每每他想說些什么緩和她心中那些憂慮之時,又是千言萬語堵在喉間不知該從哪里說起,這種時候反倒是這只一開始被他嫌棄的白虎哼哼唧唧的逗她開心。

  他默默嘆了口氣,脫下自己的外套蓋在云瀟身上,然后借著夜幕來到停工的伐木場內。

  蛟龍的尸體被整齊的放在屋內的木板上,滿滿放了三排,數量應該超過三十只,他輕輕的靠過去,目光瞬間嚴厲,即使沒有點燈,他都能一眼看到蛟尾上泛起的迷離紫色光芒,確實和那只在大湮城偷襲他的蜃龍一模一樣,但這些蛟龍都只是拖著蛟尾沒有呈現出雙腿,看著不像是王族的人,既然這伙人不遠萬里的跑到飛垣來,不可能只安排普通的族人過來吧?

  他越想越疑惑,心里覺得有些不妙,往第二排、第三排望過去,果然是如白虎急報中說的那樣,除去蜃龍,還有幾只蛟尾呈現玄黃色的藥龍,之前在地下城和鳳九卿一起的那幾只藥龍是腿尾共存,是他們的王族,那蜃龍的王族去了哪里?

  人類雖然有階級權貴之分,但在血脈上其實并不會有太大的區別,這也是人類和異族之間最為顯著的差別之一,異族講究血統,力量上更是有著無法逾越的鴻溝,如果蜃龍的王族還在飛垣沒有被發現,對他而言就像一顆定時炸彈,會讓一切都變得充滿變數。

  他快速思考著各種可能,轉過一個木架往前方望去,停住了腳步——那里單獨放著一具蛟龍的尸體,腿尾共存,唯一的區別是沒有頭顱,看體態是個女人。

  一下子就猜到了對方的身份,蕭千夜有稍稍松了一口氣的感覺,屏住呼吸小心靠過去,尸體是赤裸的,從胸膛、大腿和蛟尾上縱橫交錯的刀痕來看,應該是早就被解刨研究過,伏龍鎮是距離白教總壇最近的城鎮,因而駐守在此地的白虎軍團有丹真宮配備的大夫隨隊同行,按照時間來推算,解刨的結果應該已經出來了。

  既然如此,只要他現在去千機宮找到大哥,自然就能知道結果。

  蕭千夜眉目一斂,即使是面對一具冷冰冰的尸體,當初被她暗算致使火種沾染龍血的恨還是絲絲縷縷的從心底如野草般蔓生而出,也讓他捂住胸口,略顯痛苦的咳嗽了幾聲,下意識的握緊了手里的劍靈,情不自禁的想要將這具尸體徹底毀滅,就是這伙陰魂不散的家伙,恩將仇報的被一條心魔蠱惑屢次對云瀟痛下殺手,如今竟然有人搶在他前面殺了罪魁禍首!

  這樣的想法一出現,他手里的劍就不受控制的砍向無頭女尸,就在此時,黑暗里迸射出一道鋒芒的白光,讓整個漆黑的伐木場陷入一瞬間的慘白,蕭千夜的眉宇間籠上一層謹慎,手里的劍靈在同時就轉換了角度從尸體上方收回轉身頓步刺向背后,然后他就感覺到手臂傳來劇烈的痙攣,一股強大的力量沿著皮膚仿佛能撕開血肉,他在驚訝之余捕捉到一絲熟悉的氣息,立刻放緩了手頭的力道退后一步。

  果不其然,下一秒他就聽見了最熟悉的聲音帶著驚訝和欣喜跳入耳中:“千夜,是你?!”

  “大哥。”終于看清楚從法術中大步躥到自己面前的人,蕭千夜更是意外會在這種地方見到他,蕭奕白拉著他慢悠悠地坐了下來,散去掌間的術法解釋道:“之前收到小謝的急報,說潛伏的蛟龍族找到了,但是已經被不明身份的人所殺,他們只能先封鎖現場,并讓隨隊軍醫過來檢查,不過蛟龍族不是飛垣本土的種族,我擔心丹真宮的大夫會遺漏什么,所以就親自過來了,然后……”

  蕭奕白的嘴唇抿成一條直線,緊盯著那具無頭的蛟龍女尸,臉上露出一抹復雜的神色,嚴肅的道:“然后我就發現這些蛟龍是死于白教的血咒,并且還在伏龍鎮外圍找到一些骨咒之后被拋棄的白骨。”

  蕭千夜望著大哥的表情,心里那種奇異的悶堵又莫名的涌了出來,他憋著一口讓人不適的氣,低道:“血咒和骨咒,這不是白教的禁術嗎?”

  “嗯,正因為是禁術,所以會的人并不多。”蕭奕白將他微微扭曲的神情收入眼底,站起來幫他拍了拍后背,“除了被盜走的分魂大法是一早就落入皇室之手,剩下的三本‘血咒’、‘骨咒’和‘馭蟲’即使是在軍閣攻陷白教后都依然下落不明,連我也是之后才借著職位之便找了好久才找到,我問過岑歌,白教在鳳九卿之后、飛影之前,有很一段長時間都處在混戰奪權的狀態,但即使如此,禁術所在的地方也必須教主和大司命各自所持的鑰匙才能打開,而且有不同的法術保護,但是這兩把鑰匙一早就通過鳳九卿和云秋水暗中轉交給了岑歌,所以除了他沒有人能接觸到禁術,飛影年紀尚小并未學習過,他妹妹岑青也只是略懂一二,只能推測,是更早之前的教徒所為。”

  他頓了一下,察覺到弟弟身上止不住的顫抖,干脆一把將他按在長凳上,然后才繼續說道:“我查閱過白教的典籍,教主也好,大司命也罷,除非身死,否則他們一輩子都是凌駕眾教徒之上的存在,沒有那種中途叛逃的人,唯一的例外……咳咳,唯一的例外現在也在明溪手里逃不出來,所以這伙蛟龍莫名死于血咒,實在讓我不解。”

  “他真的還在明溪手里嗎?”蕭千夜豁然抬頭,一雙眼睛想要滴出血來,“之前我在北岸城遇到卓凡,他說那個人差點就從鏡月之鏡里逃了出來,我應該一早就殺了他永絕后患,而不是賭氣浪費時間去折磨他……”

  蕭奕白扯出了一個僵硬的笑容,在心底暗自把公孫晏從頭到腳罵了無數遍,不想在這個問題上多說,安慰道:“放心吧,他跑不了,我得知此事之后就問過明溪,也親自檢查過鏡月之鏡的碎片,那個人的身體已經被日冕之力徹底摧毀,但由于血統特殊,加上這么多年被藥物摧殘,又學過很多很多稀奇古怪的禁術,導致他的魂魄依然未曾散去,等這邊事情結束了,我再研究下怎么除掉他的魂魄。”

  他靜靜抬頭看著笑吟吟的兄長,如果是大哥親自檢查過應該不會有什么大問題,可不知為何,他總是有不安的感覺,仿佛什么地方異常的違和。

  “我在這里留了法術,本來是想看看有沒有蛟龍的同伙找過來,沒想到等來了你。”蕭奕白立馬轉移了話題,忽然覺得面前放著個赤身裸體的女尸有些不妥,尷尬的脫下自己的外衣蓋在尸體上,蕭千夜腦袋里亂糟糟一片,指著尸體厭惡的說道,“這是蜃龍的王族,名叫蜃影,她是長老院六長老的女兒,曾在大湮城和我交過手,蜃龍本就是精通幻術的種族,她不應該被人輕易殺死還割了頭,能在白虎眼皮子底下無聲無息的被人殺了,這個人一定不簡單。”

  蕭奕白也是百思不得其解,只能抓了抓腦門笑了一下,嘀咕道:“嗯……總之先回千機宮再說吧,等你們很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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