采女寨位于南瞻洲一個人跡罕至的幽谷中。

  相傳采女是彭祖的女弟子,向彭祖習得長生之法。采女一族天生長壽,而這種長壽之力正是來自于藍家世代守護的一塊靈石。靈石把神力賦予藍家的女子,而藍家的女子通過祈福儀式把力量分給采女一族的族人,所以每一代采女族族長都由藍家這一代的女兒擔任。

  因為藍家之前世代都是獨女,所以繼承人毫無懸念。但藍枳藍橘的母親卻生了一對雙胞胎。老族長認為雙女是不祥,必有其中一女繼承了全部的力量,而另外一女是廢人。

  她想得沒錯,真正繼承了藍家神力的是藍枳,而藍橘只是沾了姐姐的光,有一丁點的力量,微不足道,偶爾能唬住人,時間長了自然要露出馬腳。

  其實就算兩個女兒中只有一個繼承力量也無妨,頂多把另一個養在族中,什么都不讓她做便是了。但老族長做得更絕。她怕生出雙女,會讓族人對他們藍家的威信產生質疑。所以她干脆暗中放逐了其中一個,把擁有力量的那個留在族內。

  藍枳和藍橘,這對親生姐妹就是這么被生生拆散。

  藍枳能理解藍橘對于母親的恨意,所以,當她千辛萬苦把妹妹從外面找回來后,她想方設法地彌補她。

  只是沒想到,藍橘是個養不熟的白眼狼。就算她答應她,只要時機成熟,她就會向族人公布她的身份,藍橘仍然不滿意。

  她要徹底取代藍枳,她要奪走藍枳所擁有的一切。

  如今藍枳重新來到采女寨的外面,聽著轟轟的瀑布水流聲,用力閉了閉眼睛,再睜開。

  兩個藍橘的部下已經在此久候多時了。

  他們垂著眼眸,微微低頭,貌似很恭敬的樣子,實則眼睛在偷偷瞟這位頭發花白、后背佝僂的前族長,心里萬分不解,為何藍橘族長要讓她回到族中。

  藍橘族長果然是心地善良,就算老族長和她的姐姐這么苛待她,她卻仍然寬容地原諒她們,甚至要把姐姐接回來享清福。

  藍枳把他們的神情變化都收在眼底,默不作聲。她故意隱瞞自己已經恢復力量的事實,就要看看這群人在她面前如何出丑。

  “藍枳,族長已經等你多時了,請盡快隨我們過來。”

  藍枳是以罪人之名被放逐的,他們面對她,自然也不需要什么敬稱。

  “走吧。”

  藍枳用老人沙啞的聲音回話,這聲音更是叫兩人堅信,她果然沒什么神力。

  其中一位青年從袖口處抻出一根長草,這草如同一根細細的麻繩,微微拱出一個弧度。

  青年單手執草,長長的草桿探入飛濺的瀑布。神奇的是,那草如同一柄彎刀,輕而易舉地將激烈的水流從中分開,露出了一個洞口。

  這是進入采女族的入口。

  藍枳見慣了這場景,自然不覺得稀奇。

  但偷偷躲在后面,偽裝成一棵樹的陶眠,就覺得很新鮮了。

  他瞪大了眼睛,和被他用幻術變成果子的陶土小聲議論。

  “我天,這么牛!”

  陶土小聲回他一句汪。太抽象了,一只蘋果會汪汪叫。

  藍枳和族人一同進入。在水幕闔起之前,陶眠胳膊夾著吐出舌頭一臉傻笑的陶土一并鉆進去。

  他們落地時,水流有一聲異樣的響動。藍枳敏銳地捕捉到了那聲音,回頭。

  在她身后的青年發現她不走了,問她何事。

  藍枳搖了下頭。

  “無事,是我的錯覺。”

  她說是錯覺,從她的袖子里,卻悄悄掉出一顆發光的熒沙。

  而且她每走幾步,就會再掉出一顆。

  陶眠眼力很好,一下子便發現了徒弟留給他的標記。一是防止他不小心走丟,而是能讓他隨時找到自己。

  陶眠就跟著那熒沙的痕跡走。

  他用幻術掩住自己的身形。又走了十余步,豁然開朗。

  采女寨在他眼前鋪展開來。

  這里是天然形成的一個洞穴,向上能看見高而藍的蒼穹,四周生長著各種造型奇異的植物,深淺不一的綠色層層綿延向上,族人的居所是木制的吊腳小樓,順著崖壁而建。

  采女一族平時靠稀有的藥材,和外界做交換,生活雖然不算特別富足,但也過得比較輕松滋潤,是個世外桃源。

  此刻是在晌午之前,族人們背著背簍,正在采藥,幾乎都在外面活動。

  當藍枳出現時,所有人都停下了手上的活計,齊齊望向她。

  沒有人說話,寨子里安靜得瘆人。

  藍枳坦蕩地迎上所有人的目光,就算他們的眼神中有仇視和怒火,她的心中也并無任何波瀾。

  如果說有,那也只是無盡的厭倦。

  “跟我們來。”

  帶領她進入的兩個青年把她往一條較為寬敞的上行路上面引。藍枳緩慢地跟著,族人仿佛怕碰到什么不干凈的東西,躲避著她。

  也好,這樣正好讓出一條路。

  藍枳目不斜視地向前走,她聽見后面有人啐了一聲,說晦氣。

  她面不改色,仿佛沒有聽見。

  可沒走出五步,那青年突然抱住自己的左腳,疼得蹦了幾下。

  “哎呦,我的腳!”

  狠狠踩他一腳的陶眠又翻他一白眼。

  讓你討人厭!

  陶眠隱藏了自己的身形,所有人都看不見他。

  藍枳自然也是看不見的,可她知道,那肯定是師父給她出氣,不由得彎起嘴角。

  然而,當那被漆成暗金色的雙層小樓出現在她面前時,藍枳嘴角的笑意不由得收斂。

  這是族長的居處,是她曾經住了很多年的地方。

  如今已經被鳩占鵲巢。

  藍橘,和藍枳的前未婚夫楚北笙就站在小樓下面。藍橘一身蒼藍色的衣裙,裙子上繡著繁復精細的紋樣,一雙美目含著眼淚,楚楚可憐。

  楚北笙是站在她身側的那個高挑的青年。他五官深邃,面容嚴肅,卻耐著性子輕聲哄著藍橘。

  “別這么想,你怎么會認為藍枳不原諒你呢?本來也是你給她改過自新的機會。”

  藍枳正好聽見這句話,她實在受不了了,當著兩人的面,翻了個浮夸的白眼。

  險些吐了。

  藍橘和楚北笙都沒錯過藍枳那個精彩的白眼,他們臉上的表情一變。

  楚北笙似乎有點不悅,藍橘忍住心中的煩躁,輕拍楚北笙的手臂,讓他不要說話。

  她自己裊裊婷婷地來到藍枳面前,伸出手,想攙扶住她,卻被藍枳向后一步躲開。

  藍橘的臉上有點掛不住,但她仍然放柔了聲音。

  “姐姐,你終于回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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