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只魔物適時地表現出了疑惑不解的神色，史萊姆的腦袋出現在肩膀處同骷髏對視了一番，但似乎仍然無法理解這個詞。
墨菲簡單地解釋道：“想要對付教會的那幫家伙，用常規的手段是根本行不通的。
“如果使用暴力甚至會激起狂信徒們的反抗，所以只有當眾斗法才能讓那些人懷疑神明的存在，進而站在我們這邊。”
墨菲仔細地給兩只魔物講解著，他并未忘記蓋斯城的教堂中仍然有一位名叫霍克的主教存在。
按照勝利女神教中不成文的規定，能夠執掌一個子爵領內全部宗教事務的大主教應當是一位接近高階的信仰系能力者。
根據墨菲所知道的情報，霍克大主教已經步入老年，卡在中階的頂端已經接近二十年了，近幾年這個家伙似乎在一心斂財，看上去并沒有什么上進心。
兩只魔物思索了一陣墨菲的話問道：“那么陛下，我們具體需要做些什么才算是‘斗法’呢？”
墨菲從口袋中掏出一個彌漫著信仰之力的蒼薯，“當然是公開傳教了。
“只需要公開質疑他們，質疑神明的存在，再適時地展現真正神明的力量就可以了。
“畢竟大家又不是傻子，如果我們的教義更加吸引人，為什么不信一下試試呢？”
墨菲轉身準備離開，最后對伊萊和白松針22說道：“你們最近先在宅子內練習，至少要有初階實力才方便行動，畢竟霍克那老骨頭的信仰之力可是能對魔物造成傷害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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開拓歷883年十月二十五日，蓋斯城的教堂中。
時值下午，正在休憩的霍克主教被外面的嘈雜聲吵醒，他努力撐起有些衰老的身軀，出聲喚來了守候在門外的一名普通修士，“外面是怎么了？吵吵嚷嚷的。”
那修士向著外面瞟了一眼便回答道：“主教大人，外面現在是集市。”
集市，來自于阿拉瓦領導的商會，不，現在應該被稱為市政廳才更合適，關于集市的政策是從幾個月前開始的。
自從賽特·里德子爵大人襲爵以來，整個子爵領的稅收減了不止一點，大家以往需要勒緊褲腰帶才能買得起的東西，現在只需要稍微攢攢就行。
但是農夫和其他泥腿子通常居住在子爵領內的農村和漁村之中，少部分獵戶更是很久才從山中出來一次，城內南區的那些平民平時也各有各的活計。
因此市政廳在夏季的時候頒布了這樣一條公告：
從開拓歷883年的九月開始，每個月的五日，十五日，二十五日三天蓋斯城東區的兩條街會作為集市場地開放。
在負責解釋公告的瘦削少年一遍一遍說明“集市”這個詞的含義之后，整個城市中的平民們進入了亢奮狀態。
平民們可以在這里買到更多，更好，更便宜的東西，而那些獵戶也可以在這時將自己手中積存的皮貨拿來出手。
而隨著秋天的到來，不少收獲了農產品的農夫們也加入了這熱熱鬧鬧的活動中，大家都趕著在寒冬來臨之前置辦些過冬的物品。
唯一的問題就是，隨著消息傳遍整個子爵領，越來越多的人加入了蓋斯城的集市大狂歡，集市的規模飛速擴張，很快沖出了市政廳劃分好的那兩條街，甚至緩緩蔓延到了北區，來到了教堂附近。
曾經屬于上流社會的北區經過一年多的改變已經逐漸失去了原本那層神秘的面紗。
這里原本只屬于前子爵，不，伯爵老爺手下的幕僚們，以及商會等行會的會長，但是自從多名工匠和被賞賜了這里的住宅之后，平民們對北區的敬畏也逐漸消失，從原來的：
“大老爺們住什么地方我都不敢想。”
變成了：
“原來也就這樣，沒比我家多兩個煙囪。”
于是集市就這樣蓬勃發展著，皆大歡喜，皆大歡喜，大家都很滿意。
但是現在霍克有些不滿意了。
聽到修士對外面吵鬧的解釋，霍克頓時有些不悅，他的教堂明明在屬于上流社會的蓋斯城北區，而那幫喜歡討價還價的泥腿子此時正應該在東區那條臭水溝旁邊的小販街毫無素質地大聲嚷嚷，怎么會來到自己教堂的下面？
“那幫窮鬼怎么來了這里？”他小聲咒罵道。
在霍克看來，平民們就應該像牧羊人驅趕的羊群一般，溫順，聽話，沉默寡言，只在有需要的時候表現出自己的存在，而不給任何人添亂。
雖然他從未親眼見過放羊的牧民，但是高傲的性格仍然帶給了他這樣的思維方式。
霍克小聲的咒罵被那位平民修士聽進了耳朵，他透過并不那么通透的彩色玻璃看向樓下街上的集市，一位已經邁入老年的婦女正在那里大聲吆喝著自家的蔬菜。
在霍克看不到的地方，年輕修士的臉沉了下去，抓著窗簾的雙拳緩緩握緊。
霍克被集市的吵鬧搞得睡意全無，他向著教堂的另一端走去，踩著石質的旋轉臺階逐漸向下，進入教堂昏暗的地底。
用一把黃銅鑰匙打開了一個藏在雕像后方的暗門之后，霍克釋放了幾道圣光。
僅僅是一瞬間，教堂底部的這間暗室內就充滿了金燦燦的光芒，圣光在金幣與銀幣之間來回反射，讓人分不清那本就是圣光的顏色還是來自于金幣。
霍克的心情頓時大好，他從暗室中的一處暗格內小心翼翼地拿出一本賬冊，他根本不擔心會有人進入這間寶庫偷走他的珍藏，梳理賬冊只是能讓霍克自己心情愉悅罷了。
霍克今年已經有六十五歲，作為教會中高層的一員，他也曾經被稱為最虔誠的幾位之一，也曾經有著與年輕人相匹配的野心，也曾經幻想坐在王都圣光大教堂的主座上發號施令。
但那些都是過去了。
霍克想到，自己從二十年前開始便卡在中階神職者的最高層，之后便難以寸進。
與法師和戰士不同，在教會中，進步的緩慢不會被鄙視，停滯不前才會。
霍克從中年熬到老年，從圣光大教堂前途無量的樞機主教預備熬到一個偏僻伯爵領，不，現在是子爵領的“大”主教，他的雄心壯志早已經灰飛煙滅，只想在死亡之前保持著最基本的虔誠然后積攢財富。
比起那些虛無縹緲的野心和夢想...
霍克撫摸著手心的賬冊，自言自語道：“還是這些來的實在。”
太陽西沉，旋轉階梯的頂部年輕的修士順著階梯圍成的天井向下看去，一縷微光從暗門的縫隙中鉆出。
他站在原地看了幾秒，轉身走進更衣室，脫掉了代表低階修士的深灰色亞麻長袍，換上一件簡單的麻布外套，迎著夕陽離開了教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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