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著以后做事情還要頂著這個可惡的debuff墨菲的內心就是一陣絞痛。
急著轉換思維的他迅速觀察起已經坐上沙發的少女維爾汀，對方的記憶似乎仍然有些混亂，女孩和圣女以及幽靈的三種氣質在她的臉上變幻不定。
她時而看上去高不可攀如同云端的神明，時而像是對世界充滿好奇的孩子，反復抓起盤子里的蛙腿又扔掉，時而又像對世界充滿惡意的惡靈，三種氣質緩緩融合，最終固定為了一種奇怪的狀態。
“嗚...”
幽靈小姐顯然還沒掌握這具身體的聲帶，但是通過剛才幼兒狀態對于蛙腿的抓握已經掌握了手部的肌肉。
她抬起右手指向一臉淡然的梅爾羅斯，盡力讓自己的發音清晰：
“你是誰？”
云淡風輕的表情從梅爾羅斯的臉上消失，這一刻，墨菲完全理解了對方對于沒有改變容貌就復活赫里斯塔的擔憂，同時在心中竭力忍笑試圖當做無事發生。
但是墨菲逐漸上揚的嘴角和室內緩緩下降的溫度仍然昭示著維爾汀這句話的不凡。
總之，在臉上幾番陰晴不定之后，梅爾羅斯重新找出了屬于老資格的自信，他淡淡抿了一口茶，捋了捋臉上的胡子對面前與自己年齡相差無幾的少蘿說道：
“好久不見，維爾汀。”
梅爾羅斯話音落下，一股獨屬于他的元素魔力自老法師的身上擴散開，維爾汀感受到了熟悉的魔力，隨后驚訝的表情迅速出現在她的臉上并凝固。
“你是...梅爾羅斯？”
維爾汀雖然看上去一副難以置信的樣子，但實際上已經接受了這個事實，她的雙眼死死盯著面前的老頭，試圖將其與那個風度翩翩的年輕法師結合在一起...
忽然，像是察覺到了什么，維爾汀臉上的神色變得十分難看，她機械式地扭過頭，看到正用盡全身力氣憋笑的墨菲。
她的目光在兩人之間來回掃視，最終有些遲疑地開了口：
“魔王...陛下，你...您和梅爾羅斯，為什么會同時在這里？”
“額...”
一種表示尷尬的發音同時從梅爾羅斯和墨菲的聲帶上發出，并且短時間內充斥了整個房間。
墨菲撫摸著自己的肚皮想著若是之前給青蛙留下了活口，那么此時有規律的叫上幾聲肯定有更好的節目效果。
兩人默契地對視了一眼，隨后看向記憶已經全部覺醒但還是有些混亂的維爾汀。
這下雙面間諜是當不成了。
“事情還要從兩年前說起...”
墨菲率先開了口，打算從頭開始梳理這筆糊涂賬，但維爾汀根本不買賬，三種人格初步融合的前圣女小姐現在似乎有些過分外向了。
小女孩的好奇，圣女的仇視魔族和幽靈對魔王的服從相互交融，最后匯聚成了一句不像是她能說出來的話：
“陛下，您不妨簡單講講。”
墨菲看著兩分鐘前還在蹣跚學步的維爾汀現在有些咄咄逼人的樣子，不禁有了一種孩子翅膀硬了的詭異感覺。
“...總之，我們現在是合作關系。”
于是墨菲費勁口水終于將他和梅爾羅斯的合作關系講述清楚，墨菲也是直到此時才發現自己竟然已經和老法師一起做了這么多事。
為了更快速度地拉對方下水，墨菲看向維爾汀意味深長地補充道：
“不過，從現在起，‘我們’應該換成‘咱們’了。”
維爾汀默不作聲，對于墨菲“同流合污”的提議表示裝聾作啞。
看到這一幕的墨菲心中卻是暗笑，對方沒有直接拒絕自己就說明內心已經出現了動搖，而自己要做的就只有一件事，那就是等待，等待維爾汀心中的戰場分出勝負。
就在這時，梅爾羅斯開口了：
“維爾汀，你或許應該走出去看看。”
“什么？”
身穿禮服的少女有些驚訝地抬起頭。
“你睡了太久，這個世界已經變了太多。”
老法師平淡地講述著，如同傳統故事中觀察一切的旁白。
“無數的事物以和平為養料瘋狂滋長，世界已經變了，無論是王國，教會，又或者魔族，都和咱們那個時候不一樣了。”
梅爾羅斯踱步來到窗口向外眺望，他的實現與緩緩游動的云朵幾乎平齊，
“沒有了戰爭，王國沉溺于和平，教會長滿了蠹蟲，至于魔族...他們已經丟失了最寶貴的東西——智慧。”
墨菲很難說老法師的話有問題，只是他身為魔族的最強者兼領頭羊，這話是怎么聽怎么不順耳，仿佛自己忽然從高高在上的魔王跌落云端，變成了幼兒園吸鼻涕的孩子王。
但墨菲和維爾汀兩位貨真價實的魔族倒也沒什么好反駁的，身為幽靈領主十多年的維爾汀曾經多次參加過沒有魔王的領主聚會，對于魔族內部的降智問題可謂一清二楚。
如果墨菲晚來幾年，說不定魔族就會開始大批大批餓死，到時候和平協定到期，即使人類再拉胯魔族也是被橫推的命。
說到這里，梅爾羅斯轉過身來看向維爾汀，他的手中多了一柄長劍。
那是上任勇者的最終武器，能夠協調三種力量的勇者造物，擁有不朽之名的赫里斯塔之劍。
同時，這也是殺死維爾汀，封印她的肉體直到完全腐敗，使其消散在泥土之中不留一絲痕跡，讓其渾渾噩噩度過了數十年的罪魁禍首。
但是說到底，一把武器又有什么罪過呢？
手持著長劍的梅爾羅斯看向有些應激到炸毛的維爾汀緩緩開口道：
“維爾汀，告訴我，殺死你的到底是誰？我們的敵人到底是誰？”
感受到維爾汀的部分頭發已經立了起來，墨菲調動體內的信仰之力對準維爾汀此時的本體——軀體腦殼內被衍生物包裹的寶石，釋放了一記超規格安撫。
少女維爾汀的呼吸逐漸平緩，眼神也不再像剛才一樣充滿恐懼，她看著渴望真相的梅爾羅斯和吃瓜群眾墨菲緩緩打開了塵封在記憶最深處的魔盒：
“是埃德蒙，埃德蒙·赫拉克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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