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清歌不吐口,我也不好貿然上門。
每天都過得精神緊繃,唯恐接到蘇婆婆身體有恙的消息。
越想越難安,正想給蘇清歌打去電話約個時間去看看蘇婆婆時,蘇清歌終于聯系我了。
她先是給我發來了一條信息,‘小螢兒,明天中午,來我母親這里吃頓飯吧’。
我正準備打坐,抬眼便看向窗外沉沉的夜色。
掐算了一下,明天是三月六號,驚蟄,龍抬頭,又處執日。
執日為固執之意,執持操守也。
一般執日宜祈福,結婚,祭祀,求子和立約,忌遠行和搬家。
該死的,我又有了那種特別鬧挺的心慌感。
不過一想到能去見蘇婆婆,我還是回復一個‘好’字。
發送后,蘇清歌將電話直接撥打了過來。
“小螢兒,我還想跟你多聊幾句,會不會打擾到你?”
“不會。”
沉香的煙霧還在升騰。
我本能的望向窗外暗沉的夜空,今晚無星無月,貌似有烏云遮擋。
若是平常,我應該會心頭暗喜,這是即將下雷的征兆,姐妹要盼出頭了!
再想到蘇婆婆的身體,又覺得哪里不暢快,胸腔很是憋悶。
“好,那我盡量長話短說,我母親的身體你知道,她最近的情況不太好,總是嗜睡,醫生那邊已經交代我隨時隨地做好心理準備了。”
蘇清歌的音腔顫了顫,“當然,我準備好久了,按我母親的年歲來看,真到了天人永隔的時候,也是喜喪,最起碼她走的無病無痛,這是一份難以言說的福報,就在今天下午,我看她精神還不錯,就和她多聊了幾句,她說唯獨還放心不下的家人,就是你。”
我隱忍著眼淚聽著,單手捂著自己的唇,不敢發出什么聲音。
“只當是讓我母親安心吧,我接受了她的建議,請了她一些書畫界的老友來家里做客,他們明天中午會到,亦算是來見我母親最后一面,大家會一起吃頓午餐,話話家常。”
蘇清歌酸著音腔,“小螢兒,其實我母親一直在為你的未來做打算,她之前總是出門去會見老朋友,說是敘舊,可每一次,她隨身都帶著你的書法畫作,介紹的時候,也說你是她的小孫女……”
我死死的抿著唇角,眼淚噼里啪啦的落著,額頭的青筋一蹦一蹦的跳躍。
“要知道,我母親并不太熱衷于社交的,她天性淡泊,不喜歡追名逐利,偏好自由和浪漫,我小時候,常常會忘記她在家里,她太安靜了,在畫室里一待就是好幾天,為了完成一幅作品,她可以廢寢忘食,連她的學生都說,蘇老師對藝術的追求是至高無上的,她的境界無人可比。”
蘇清歌輕聲道,“她為什么會偏愛容棠呢,也是因為容棠的性子和她最為相似,看似溫潤謙和,骨子里卻又充滿執著,只是她臨了臨了,又多了一份牽掛,那就是你,為了你,她即使身體疲憊,也堅持要為你鋪出后路,她對我說,就算她不在了,也希望她的孫女能得到提攜,她認為你是有繪畫天賦的,她希望你日后能少走一些彎路,在書畫界,有所作為。”
我哭得說不出話來,一只手用力的掐著自己的大腿,憋得脖子上的血管都跟著突起。
蘇婆婆……奶奶……
稚子牽衣問,歸來何太遲,共誰爭歲月,贏得鬢邊絲。
“明天我母親或許還會讓你在眾人面前畫一幅畫,但你不用緊張,我私下里已經打好招呼了,無論你畫成什么樣子,場面都不會太難看,必要的時候,還會有人為你打圓場,不會尷尬。”
蘇清歌在那邊緩了緩情緒,“螢兒,我母親是真心把你當做了孫女,我也很感謝你這些年對她的付出和陪伴,今晚給你打這通電話,我也是想讓你心里提前有個底,在我母親面前,你萬萬不可表現出悲傷的情緒,我只想她走的開開心心,不留遺憾,你能明白姑姑的心意嗎?”
“……我懂。”
深吸了一口氣,我大力的擦了一把眼淚,“您放心,我明天會好好表現的。”
“那就好,至于容棠,他明天不會出現在我母親的住所里。”
蘇清歌繼續道,“自從我和余教授打完招呼,他就帶著容棠出公差了,得明天晚上才能回來,和你來的時間點正好能錯開,所以,你也不用擔心會遇到容棠,安心陪一陪我母親就好。”
我嗯了聲,“我知道了。”
不知是不是聽出了我聲音酸楚,聽筒那端安靜了片刻。
蘇清歌突然道,“小螢兒,你恨我嗎?”
“不恨。”
我擦干濕漉漉的臉頰,“您對我一直很好,我沒有資格去怨恨您。”
這是我的實話,人沒有十全十美的,總不能因為蘇清歌阻撓我和孟欽在一起,我就去恨她,從而抹殺了她此前對我的所有關照。
說句不好聽的,我上回休克之所以能撿條命,不都是仰仗著蘇清歌送我的那些包包嗎?
要是沒有她一直以來的慷慨,各種限量版眼皮都不眨的買來送我。
乾安就算下手再快也沒得禍害啊!
那臺拉力真是啥犁都沒等拉的就要被直接祭天了!
我只是接收不了情意,不是接收不到情意。
蘇清歌對我的好即便是裹挾著私心又怎么樣呢?
就算她有錢,人家也沒必要拿出來給我花。
若是單純把她當做姑姑來看,她做的很到位了!
“這些天,我總會想到你蹲在我身邊哀求我的樣子,心情總是很壓抑。”
蘇清歌嘆出口氣,“我本以為,容棠會找我談些什么,可他也沒有聯系我,回到醫院就跟隨余教授出差了,有時候我想想,或許,我也沒那么了解他,他長大了,心思越來越讓人揣摩不透,可是沒辦法,對于你們的這件事,我必須要狠下心一刀斬斷,螢兒,你不要怪我。”
我嗯了聲,“姑姑,我都理解。”
蘇清歌聽著倒是笑了聲,很苦澀的感覺,“早幾年我特想讓你稱呼我姑姑,如今聽起來,滋味兒卻……算了,小螢兒,我知道自己難為了你,明天上午要早點到,我介紹那些長輩給你認識。”
我還是應了聲好,掛斷電話前,蘇清歌問起西嶺村的古塔,“修繕的怎么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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