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瀾離開洗手間時,溫懷民就站在不遠處,她走過去,“爸,您怎么出來了?”

    “話都說到這個份上了,我還有臉待得下去嘛!”

    溫瀾沒說話。

    “董俊凡再也沒有聯系過你?”溫懷民問。

    “沒有。”

    “他之前吵著鬧著,非你不娶,你再去試試,說不準他還會回心轉意。”

    溫瀾微微笑著:“你為什么不讓溫晴去?”

    “你這話是什么意思?”

    “你是舍不得吧,舍不得讓她嫁給董少那樣的人,更不會讓她伺候這些老男人,陪酒賣笑,可你卻舍得讓我來,你是我的親生父親嗎?”

    溫懷民皺眉,“溫瀾,你喝多了!”

    “鄧媽媽生病,你把我們接到京城,說要幫她治病時,我挺感激你的,我私心以為,在你心里,我還有點地位,沒想到......”溫瀾低笑,“是我想多了。”

    她在笑。

    心里卻在滴血。

    “其實在鄉下,有些人為了給兒子攢彩禮而賣女兒,不管她們死活,也不管她們愿不愿意,你知道村里都如何稱呼這些人嗎?”

    溫懷民皺眉,“你究竟想說什么?”

    “村里人都叫他們是老畜生!”

    “溫瀾!”溫懷民抬手,一巴掌揮過去,溫瀾的半張小臉瞬間紅腫。

    他被氣得渾身顫抖,“敢罵我?行啊,有骨氣,有本事你就別回來求我,看著那個老女人在活活等死!”

    說完,罵罵咧咧地離開。

    嘴里還念叨著,“......真是晦氣,早知道就不該生下她,花了這么多錢在她身上,還敢罵我!”

    “果然是在鄉下養大的,沒教養、沒素質的東西!”

    父女爭吵,引起了酒店服務人員的注意,有人上前詢問溫瀾是否需要幫助。

    她搖了下頭。

    “那我們幫您叫車?”

    “不用了,謝謝。”

    和溫家撕破臉,醫藥費都付不起,她哪兒有錢坐車。

    和酒店工作人員道謝后,溫瀾沒有搭乘電梯下樓,她現在的臉,走到哪兒都惹人關注,走樓梯下去時,周遭很靜,靜得好似只剩她一個人。

    扶著樓梯的手輕輕顫抖,眼睛酸酸澀澀。

    眼淚成串,猝不及防地落下。

    在醫院,她不能哭,回到溫家,更不能哭,只有在這種四處無人的地方,她才敢哭出來。

    她坐在樓梯臺階上,雙手抱膝。

    也不知哭了多久,才起身重新下樓。

    離開酒店時,四月的風很涼。

    吹在她哭紅臉上,就像有刀子在一寸寸割著。

    她深吸口氣,正準備步行回醫院,卻發現一輛車停在她面前,車窗降下,王叔笑呵呵地沖她招手,“溫小姐,上車啊。”

    她半張臉腫著,有些難堪。

    只是王叔太熱情,親自下車幫她打開車門,將她推進了車里,賀時禮仍坐在老位置上。

    他今天穿著整齊的西裝三件套,矜貴優雅。

    和她......

    宛若兩個世界的人。

    開車的司機老王,時不時透過后視鏡觀察溫瀾,她臉上的紅印那么明顯。

    心疼又覺得心酸。

    一路無人說話,直至車子停在路邊,王叔下車拿了個東西遞給賀時禮。

    他再沒上車,車里只有賀時禮和溫瀾兩個人。

    氣氛很僵。

    “你的臉,誰打的?”賀時禮忽然問。

    他今晚有應酬,席間,眾人吹牛聊天,就說起了溫家的事。

    好事不出門,壞事傳千里,溫懷民帶著溫瀾應酬的事,在圈內很快傳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