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風一愣，而后扭頭看著一臉堅定的小紫。
莫名的眼眶又要濕潤了。
“大師兄!”
一聲聲的呼喊響了起來，這是若水宗的師弟們。
雖然若水宗發生了這樣的變故，大師兄和二師弟即將反目成仇了。
而作為父親和干爹的宗主，山路這些天也很是荼靡。
但是若水宗的弟子們這些年來被教導的全部都非常的好。
即使平日里引領著他們練功的大師兄，和整個若水宗的主導宗主此時一個不在若水宗，一個閉門不出。
他們也全部都沒有遺忘自己的功課。
還是和以往一樣，只不過引領練功的人從大師兄替換成了三師兄而已。
在看到若水宗天空之上有一個巨大的飛鳥的時候，此時若水宗的各弟子們正在練功。
而有理論知識做的很好的弟子認出來了這是上古大妖紫幽冥雀，所有弟子都做出了作戰準備。
但是繼而又有人發現，這紫幽冥雀的身上，坐著他們的大師兄。
而且傳聞這紫幽冥雀以人為食，但是此時紫幽冥雀卻看著一點攻擊的意思都沒有。
只是降落在了若水宗的最高處。
此時的所有弟子看到了如風從紫幽冥雀身上下來，都開心的不行。
如風和這些弟子們的關系都非常的好，雖然如風只是離開了兩三天，但是這些弟子都非常的想念如風。
看著向著自己奔涌而來的師弟們，一時間如風的眼眶更濕潤了。
之前的如風卻是沒有發現，自己竟然是一個這么容易哭泣的人。
自小被寵愛無比，卻又在一息之間失去全部的寵愛。
這個打擊對于如風來說無疑是致命的。
但是這些年里面，也多虧了山無棱。
一次又一次的欺負自己，這也讓如風逐漸鍛煉成了一個不在軟弱的人。
但是這兩天……如風轉過身背對了一下向著自己奔涌而來的師弟，快速的抹了一下自己的眼睛。
這兩天自己怎么這么的多愁善感。
已經有將近五十年沒有掉過眼淚的如風，此時自己竟然在兩天之內，哭了不知道多少次。
抹完眼淚之后，如風又轉過身來。
一回頭，就已經有跑得快的師弟來抱住了自己。
“哎呦!”
“大師兄我們想死你了！”
如風看著面對著自己的眾多師弟，道:“唉……師兄也想念你們……”
如風看著面前的這一個個熟悉的笑臉，心中不免酸澀了起來。
自己剛剛在九死一生境內對自己的老祖承諾過要重振望仙宗。
但是在看到自己面前這一張張熟悉的臉的時候卻又不知道自己應該怎么做，才能夠下定決心離開他們。
在若水宗的這些日子里面，除了山無棱對待自己異常的不好，其余的師弟們都對自己特別的好。
如風能感受的到，這些師弟都是把自己當成了親哥哥一樣。
自己早也已經把他們當做了家人了。
如果說要突然的自己出去重振望仙宗，遺棄這些師弟們，如風不知道該怎么抉擇。
而……而此時，如風也真正意義上，第一次考慮了一下山路所說的話。
將若水宗和望仙宗合并。
說實話這一件事情不小。
而且若水宗這些年來，從建立到現在，一直都在萬山界域內有著不小的威望。
望仙宗則不一樣。
如果說不是之前陳玄來到萬山界域協助望仙宗，那么望仙宗建立不久就會被人給滅了。
這么大一個宗派，要和一個已經被滅的宗派合并……
這于情于理……都不合適啊……
就是因為這樣，這么多天里面，從第一次山路給自己說這一件事情的時候。
如風就沒有真正的想要去實行過。
一是因為前面的原因，二是因為他覺得山路都撫養自己了這么多年了，而且還一直非常悉心的教導自己安慰自己。
在剛剛來到這里的時候，如風常常會因為這個陌生的環境偷偷的哭泣。
都是山路在晚上抱著自己睡覺，給自己講故事哄自己。
而如風自己在接受了山路這么多的恩賜之后，要他如何在把山路的宗門給吞并啊？
而且也不是說山路讓如風依靠著若水宗首席大弟子的身份來繼位若水宗，而是讓如風繼位之后，把若水宗和望仙宗合并。
于情于理這都不合適。
而且……現在山無棱還被變成了這個樣子，這要讓如風怎么好意思……
愁思不得解，便暫時不在解。
現在最主要的任務也不是這個，看著不遠之處只留有一口氣的山無棱，如風嘆了口氣。
好歹作為若水宗的二弟子少宗主，便成了這一副樣子之后，竟然沒有一個師弟前去查看他的傷勢。
而且這些師弟甚至連一個眼神都沒有給他。
“師父呢？”如風看了一眼山無棱之后問自己最前面的那個師弟。
“大師兄……”聽見如風問話，師弟有一些的焦慮，“師父自從你走之后，便再也沒有出過房門了。”
“嗯？”雖然是擔心，但是這也在如風的意料之中。
走之前山路祈求自己把自己的親生兒子給殺了，一邊是道德一邊是自己唯一的兒子，要是如風選，也很難。
嘆了一口氣，如風道:“找幾個人把少宗主先運到他的院子內，然后找郎中給他醫治。”
那弟子聽完如風的話之后有一些幽怨，“他還活著呢？”
“阿里，”如風皺著眉，“他到底是二師兄。”
阿里是若水宗內的九師弟，也是山路嫡系的徒弟最小的一個，平日里面和如風最好。
看到如風皺著的眉，阿里道:“好好好，聽你的……”
而后又嘟囔著:“就是一個死肥豬，天天做了那么多的壞事，還救他干嘛？師父都說了把他殺了了，也就你心太善。”
嘴上這樣說著，手上卻招呼著人去辦事。
如風無奈的搖了搖頭。
山路雖然是說過，但是自己絕對不能夠無義啊……
嘆了口氣之后，如風交代著讓師弟們去繼續練功，而后又交代了三師弟山水領著小紫前去大殿先坐著，自己則是親自去請山路了。
原本如風以為小紫來了立馬要走，但是小紫卻全然沒有要離開的意思，如風也不能夠敢小紫離開，便讓人領著他先去大殿。
“小紫前輩，你先在這么等候一下，我去請我師父。”
聞言小紫淡笑著點了點頭，道:“你去吧，不必憂心我，我在大殿等著。”
聽聞小紫應下之后，如風這才放心的離開。
行走的每一步，如風的步伐都非常的沉重。
山無棱雖然沒有死，但是也和死了差不多了……
就算是郎中來給山無棱續命續到了，那山無棱這輩子也就這樣了。
不能說話，沒有雙手，一條腿還廢了。
雖然之前山路說過讓如風把山無棱給殺了，但是山路這樣說，如風卻不能夠這樣做。
但是現在山無棱雖然還活著，但是這個樣子……如風也確實是不知道要怎么對山路說。
但是在如風到達了山路的院子內的時候，見到山路的時候，山路用自己的行動告訴自己，自己是完完全全的想多了。
山路是真的不想要讓山無棱活著了。
在如風到達山路的庭院門面前的時候，還沒有敲門，門便從里面給打開了。
看著雖然只是兩三天沒有見面，但是山路卻憔悴的好像又老了十歲的樣子，如風內心的愧疚更深了。
他實在是……內心對自己的譴責太重了。
看著雖然憔悴但是依然面帶笑容的山路，如風哽咽的開口:“師……師父……”
山路只看了如風一眼，便知道如風心中想的什么。
他上前兩步，而后拍了拍如風的肩膀。
“這幾天，你辛苦了。”
這一句話，讓如風瞬間破防了。
眼淚不要錢一樣往下面流著，如風不斷的搖著頭。
“不……我不辛苦師父。”
如風淡笑著，把如風摟在了懷里面，手上輕輕拍著如風的背，而后安慰道:“為師知道你要面臨著怎么樣的艱難抉擇，但是師父希望你知道，師父不怪你。”
山路松開如風，而后看著如風的眼睛，眼神堅定道:“師父真的不怪你。”
看著山下山無棱院子的方向，山路長長的嘆了一口氣。
“其實師父還要謝謝你。”
如風有一些迷惑，愣愣的道:“師父您謝我什么？”
山路輕聲一笑，而后道:“師父要謝謝你，讓師父看明白了一些事情。
那個孽畜這些年以來做的惡事，我不是不知道。
我只是念著他的母親在生下他之后就去世了，我對他有愧疚啊……”
想起來當年的事情，山路一陣唏噓。
說到底，他的摯愛死去，也有他的一點責任。
當年結發妻子難產，產婆說小孩和大人只能夠保一個。
山路當然想要保妻子。
但是妻子卻一直堅持要保孩子。
或許這就是母愛吧，在只能活一個的時候，我會選擇讓你活。
當時山路一直都難以抉擇。
他知道，如果那個時候自己使用修為去幫助妻子的話，那或許妻子和孩子都不會死。
但是當時山路猶豫了。
身為萬山界域第一宗派的宗主，山路的修為格外的重要。
當時的山路正在晉升級段。
而且這個晉升級段來之不易，也不是百分百的會晉升。
晉升之后他便能牢牢的鞏固自己萬山界域修為最高的宗主這一個地位。
如果晉升失敗了，那自己便會和下面一個宗派的宗主同樣的修為級段。
修為級段象征著宗派在整個萬山界域內的地位。
而第一宗和第二宗之間也是地位天差地別。
所以山路不能把這個機會給溜走。
可是擺在自己面前的是自己摯愛的妻子和自己的第一個孩子……
就在山路猶豫之間，孩子出生了而妻子也死了。
山路苦不堪言。
把自己關押在房間里面整整七天沒有出來。
等他出來的時候，看著自己瘦弱的兒子，心中布滿了愧疚。
不僅是對兒子的愧疚，還有對妻子的愧疚。
他曾經和妻子許下過誓言，山無棱，天地合，才敢與君絕。
但是卻沒有做到。
所以山路給兒子取名叫山無棱。
以此來讓自己記住，自己在與妻子的誓言面前，自己背叛了。
因為難產所消耗的氣力，所以山無棱一出生身體就特別的不好，因此山路對山無棱更愧疚了。
在山路把自己關房間里面七天的時候，山無棱一直是被宗派里面的長老而照看著的。
山路出來的時候，長老把山無棱抱到山路的面前讓山路看。
山路看著自己面前這個瘦弱的孩子，心里面不是滋味的自己都想要立馬的去死了。
但是他又不能，因為自己身邊還有那么多人的弟子，自己還有山無棱。
最后，山路晉升也沒有成功，只是添了一點修為而已。
山路那時候更羞愧了。
自己因為要保修為而猶豫，沒有保自己的妻子。
但是自己到最后卻連修為也沒有保住。
不得不說世道實在是太過可笑了。
可笑的山路悲憤的不知道要怎么去發泄。
到了最后的時候，山路只能把這些愧疚以及悲憤，全部都化作對待山無棱的好身上。
但是他也沒有想到，自己只是想要補償山無棱，卻沒有想到山無棱竟然被自己嬌慣成了這個樣子。
不僅蠻橫，而且還變成了一個惡魔。
之前山無棱房間內被殺的所有下人，山路都知道。
他也知道這樣不好，但是他卻絲毫沒有辦法。
良心上過不去，他就補貼被殺的下人的親屬。
還在自己的心里一邊不斷的安慰著自己，這個世界內就是這樣，修煉為尊強者為王任何人都沒有辦法。
一直到山無棱把如風的傳世令牌給偷盜了之后，山路才猛然的被驚醒。
雖然說山無棱偷盜如風的令牌遠遠沒有隨意的殺人嚴重，但是這個性質是不一樣的。
在看清自己內心之后，山路決定，要把山無棱給殺了。
與其讓他在世間為禍，還不如就把他就地正法。
但是山路知道，以如風的性格，肯定不會把山無棱給殺了。
就算是會教訓他，肯定也會給他留下來一口氣帶他回來。
看著面前臉上還有淚痕的如風，山路心生酸澀。
拍拍如風的肩膀，而后道:“師父這些年來，對你也很愧疚……”
如風不說，不代表山路不知道。
這些年來，山無棱一直欺負如風，一直都有弟子給自己寫匿名信舉報。
開始山路并不相信，但是收到這樣的信多了，山路也不得不留意一些。
留意了之后，山路發現山無棱對待如風確實是像心中所寫的那樣。
甚至要比信上面還要變本加厲。
山路不是置之不理，他曾經尋找過山無棱很多次說這個問題，但是山無棱根本不聽。
還揚言山路說他一次，他就會更加的變本加厲。
山路自從在一旁見到過山無棱是怎么對待如風的時候，就再也不敢去權山無棱了。
因為他知道，以山無棱的性格，肯定會變本加厲。
如風已經很可憐了，失去了所有的親人，在若水宗內，肯定過的沒有在望仙宗那么快樂。
山路不想要如風更加不快樂。
久而久之的，山路練就而成了一副不關己的力量。
他只是對如風更好了。
他不想要如風經歷了山無棱的冷嘲熱諷之后，只能自己待在屋子里面難受。
所以每一次，在山無棱欺負過如風之后，山路都會前去和如風說說話聊聊天。
如風聽到山路說對自己愧疚很是惶恐，他搖搖頭，“沒有……師父收留我，教我修來，對我很好，師父從來沒有虧欠過我……”
山路只是嘆氣，他又怎么能拉下臉告訴如風，自己是怎么愧對他的呢。
拍了拍如風的肩膀，山路問道:“那個畜生此刻在哪里？”
“我讓讓把他送回院子了……也讓人去尋找郎中了。”
如風回道。
山路冷哼了一聲，而后看著如風，說道:“你太善良了，也有一些猶豫不決，你應該在堅定一點狠一點的。”
這一句話，如風聽懂了又沒有聽懂，他有些疑惑的看著山路，但是山路只是拍了拍如風的肩膀，而后又道:“走吧，我去見這畜生最后一眼。”
這一句話如風聽的依舊是云里霧里的，他不明白山路說的這個最后一面是什么意思。
山路也沒有想要讓如風聽懂，苦笑了一下而后抬腳便要走。
“師父！”如風忽然喊住了山路。
山路疑惑的看著如風，“怎么了？”
“師父，忘記告訴你了，九死一生境……我老祖身邊的人……也來了一位。”
“啊？”山路有一些震驚。
“就是之前來到這里接我回到九死一生境的人。”
山路非常的震驚，剛剛因為著山無棱那個畜生，他也忘記問一下如風他的老祖怎么樣了。
“你的老祖依然健在？”
山路問道。
如風點點頭，有一些驕傲。
“是啊師父，而且我的老祖不僅健在，而且還很年輕……看著比我都要年輕!”
“哦？”山路聞言更震驚了，要知道這玄天帝已經至少活了二十萬年了，雖然說之前有記載說玄天帝童顏不老，但是山路一直以來都以為是夸大事實了。
沒想到今天聽聞如風一說，玄天帝竟然真的是童顏不老之人。
如風尋找到他的老祖，山路心里很是高興，而對于這一位玄天帝身邊的人來到這里，山路也是非常的看重。
“快，”山路對如風道:“快先引領著我前去拜見這位前輩。”
山路雖然之前見過小紫一面，但是并不知道小紫是陳玄身邊的人，而且之前小紫來和如風說話的時候，山路只顧著在感嘆著自己的那個逆子竟然做出來這樣的事情了。
在山路的心里面，還是很期望如風能夠找到他的老祖的。
山路能感受的到，雖然如風在若水宗內也把若水宗當做自己的家，但是卻沒有像真正的家那樣。
今日一見到如風，雖然他面上還有著憂愁，但是山路能感覺的到，如風內心當中是開心的。
跟隨著如風來到大殿內，山路在大殿內看見了小紫。
一見到小紫，山路就有些眼熟，隨即立馬認出來了小紫便是之前來到若水宗的那個人。
“不知前輩前來，晚輩有失遠迎，還請前輩多有怪罪。”
山路抱著拳面向小紫言道。
小紫淡淡一笑，而后道:“不必多禮。”
看了一眼蒼老的山路，小紫知道這就是山無棱的兒子了。
小紫沒有拐彎抹角，直言道:“雖然這樣說有點不太好，但是你的兒子，是我大殘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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