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開明十六年夏。
蘇杭府，蘇州城。
百花樓。
“首輔大人！下官來遲，請首輔大人降罪！”
蘇杭府府尹李錢帶著浩浩蕩蕩的一大群蘇杭當地豪紳商戶家主終于到了。
李錢進門就開始請罪。
而那些個豪紳商戶的家主，卻是在左顧右盼。
“百花樓一樓何時變成了這種光景？”
“椅子呢？桌子呢？”
“戲臺上唱戲的呢？”
唰！
姜顯見到他們的無禮，直接抽出了刀。
“首輔大人當面，爾等竟敢不行禮！”
這些個豪紳商戶家主這才回過了神。
“請首輔大人恕罪！”
“民等，見過首輔大人！”
“行了行了，都別說什么恕罪了，趙某不在意這些虛頭巴腦的東西。”
戲臺上有現場唯一一把椅子，趙征就坐在上面，揮了揮手。
“還不快謝首輔大人！”
“謝首輔大人！”
李錢看著刀子，才注意到身后的這些豪紳商戶們的無禮，趕緊回頭示意他們向趙征表達感謝。
生怕他們不懂事，給錦衣衛得罪死了，最后怪罪到自己身上。
“呵呵，李大人和他們的關系好像很好嘛。”
趙征見到這種好似下馬威的模樣，忍不住笑了。
這李錢有點意思，蘇杭府也有意思，這些豪紳商戶家主更有意思。
趙府的威勢，他頭頂的首輔官帽，居然在這里都不管用了。
莫名的，趙征就想到了劉公。
為何劉基在前些年那么受皇帝朱重八忌憚啊。
還不是因為這蘇杭江浙一地的士林，沒管他是否同意，就當其認為了江浙派系的領頭人。
有點東西啊。
“首輔大人請恕罪！”
“非下官與諸位家主關系好，是諸位家主在蘇杭，平日里都積極參與當地各項事務，所以平位相待慣了。”
“還望首輔大人原諒他們的無禮之處。”
李錢額頭冒出了一些虛汗，趕忙又將蘇杭府的實際情況給趙征稟告。
“恕罪？原諒？”
“哈哈哈，好好好！”
趙征聽到這里，都忍不住想要鼓掌。
蘇杭熟，天下足。
然而他卻從這個李府尹嘴巴里聽見了什么。
當地事務，居然不全由官府做主，而還要看這些家主的臉色。
這府尹，當得是真不錯啊。
“李府尹，你知道趙某南下蘇杭，召集當地各位豪紳商戶家主，是為何事嗎？”
趙征在戲臺上，向前傾身，笑問到李錢。
“是......是什么工......”
然而，李錢卻沒有在第一時間回答清楚。
“府尹，是為工程合作。”
“回首輔大人，是為工程合作！”
在離得最近的一個當地豪紳家主的提醒下，李錢才終于完整的回答出趙征南下的目的。
可是，趙征在南下前，明明是私發的公文。
而不是張貼的官榜啊。
趙征看了身旁姜顯一眼，主要，是看了他身上的衣服一眼，內心止不住發笑。
“姜將軍，去把當地的錦衣衛將軍們都收回來吧，他們應該是查不出來什么東西了。”
“你覺得呢？”
砰！
姜顯膽顫，趕緊行單膝軍禮認罪。
“請首輔大人降罪！這是錦衣衛的失職！”
“還不快去？讓所有人都來這里，來百花樓！”
臺下人不知道臺上兩人出了什么事，都在默默看著。
“是！”
姜顯趕緊示意手下番子，去撤回先前的命令。
然后，趙征才終于從椅子上站了起來。
面向蘇杭府的這些豪紳家主，和李府尹。
他決定，認認真真與這些人玩一玩了，
......
“各位，知道工程合作，是為何事嗎？”
嗒！嗒！
趙征在戲臺上踱步，臺下人在搖頭晃腦，他們在表示自己不知道，又好像是沉醉在趙征的表演中。
“是為了各位留名千古，發財來了！”
趙征也不介意，繼續將自己的原本計劃的一角，給露給他們。
“至于怎么留名千古，還能發財呢？”
“得陛下旨意，戶部特批錢款！”
“我朝，將以漢陽城為中心，建設內地鐵路線！”
“而蘇杭府的各位家主們，就是趙某選中的合作對象！”
“天下太大了，朝廷要讓利于民！讓盛世更盛！”
“各位以為何啊？”
趙征說完了，臺下炸開了國。
有錢賺！
朝廷要讓利于民！
“咱們要發財啦！”
“你先別急，萬一有詐呢？想想自古以來，可有朝廷讓利于民一說？”
“可是陛下都下旨了，趙首輔也親口說了，不會作假吧？”
“要不然你們家的商鋪沒有我家做得大呢。”
“首輔大人！草民想問，朝廷與我等，具體是怎么一個合作章程啊？”
有聰明人舉手了。
“以工代賑，分段承包！”
“趙某保證，現場所有人，都能喝到這碗肉湯！”
趙征背著手，解釋道。
“那我們又如何獲利呢？”
下方這些豪紳家主們，都激動了，但還是有聰明且謹慎的人繼續發問。
“鐵路修建期間，各家收入，免稅三年，過后減稅五成！”
“各位應該商場豪杰，應該明白這樣意味著什么吧？”
趙征嘴角勾起微笑，看著臺下這些豪紳商戶的家主們。
“什么！免稅三年，過后減稅五成！那豈不是比鳳陽城的商稅還要低！”
“你可先別高興得太早，你聽見趙首輔說修建鐵路時，朝廷會撥錢了嗎？”
“沒......有！那豈不是，其中的錢，就全由我們出，那就算免稅三年后面再減稅五成，我們還有錢賺嗎？”
“有，只不過不多，但勝在細水長流。”
“那你家要做嗎？”
“待我們回去后，大家再一起商量一下吧。”
下方這些家主們個頂個的都是賺錢的好手，一下子就嗅出了在其中如何賺錢的門道。
“各位，明日再來百花樓，給趙某答復吧。”
“趙某就不與各位飲酒喝茶了。”
“謝首輔大人！”
圣府出來的就是不一樣啊，居然還給時間與我們考慮！
現場所有人原本還在現場討論呢。
聽見這話，一下子就樂了。
這一拜，他們無比的誠心。
李錢也松了一口氣，準備離去。
“李大人留一下！”
李錢，僵住了。
回身。
“是......”
......
“李大人，解釋一下吧，到底你是官啊，還是那些家主是官啊。”
“趙某是真沒想到蘇杭府居然敢為天下先，朝廷才剛剛開啟君臣同治呢，這里就先一步升級到了官商同治。”
“大......大人......”
“勞累。”
趙征接過店小二小心翼翼遞過來的茶水，笑了一下，才又看向了臺下了李錢。
正好此刻，整個蘇杭府的錦衣衛也都到了。
這百花樓大堂里的光亮，都被擠了出去。
砰！
李錢張了張嘴，說不出為什么，只能撲通跪下。
“下官不敢。”
“是不敢，還是不愿？李府尹，趙某只再問你一句，你，想拿回權力嗎？”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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