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清晨,李子春精選的一萬叛軍精銳在飽餐之后,出營列陣。
背對著淝水,組成了一座大方陣。+
而這座大方陣,又是若干個方陣組成。
第一排都是盾兵,他們半蹲伏地,用肩膀抵住盾牌。在大盾的后面是一手持小盾或者鉤鑲,一手持刀的士卒,他們隨時做好填補空缺的準備。
前排的長槍手將拒馬長槍架在盾牌上,或者從盾牌的縫隙探出,后排到更后排則將長矛架在前排的肩上,形成密密麻麻的槍矛之林。
陣中則是長弓手,他們把裝箭的胡祿放在地上,將弓弦掛好,隨時準備聽令而射。
傅津川一身魚鱗細鎧,披著錦緞披風,頭戴獸面兜鍪,在一眾將領的擁簇之下來到城頭,看到叛軍背河列陣,多少是有些意外的。
因為按照昨夜的計劃,今日叛軍應該會龜縮在大營之中,然后官軍會派出步軍,攻打叛軍大營,若能攻下營門,鋪平道路,騎兵出擊。
但今日叛軍居然主動出擊?可主動出擊,也不像啊...
背靠淝水立陣,這是要背水一戰的意思?
“大都督,叛軍是在挖壕溝,構筑甬道。前面這一部叛軍是為了掩護后面的那些挖土的,挖出壕溝來,修建甬道...然后通過淝水用水師撤離壽州。”
張杲在觀陣以后看了看眼前的場景,立馬就想到了叛軍的企圖。
傅津川不動聲色的思慮了片刻,然后道:“王將軍。”
王林懷應聲道:“末將在。”
“先不要沖陣,放風箏。”
“末將明白。”
王林懷抱拳拱手,然后轉身下了城,只帶了一都輕騎出城。
隨后傅津川看著遠處的叛軍大營,繼續下令:“雷勃,你帶五千步卒,帶上各色器械,照常攻打吳逆大營。”
“諾。”
“張皂旗。”
“末將在。”
“率本都騎軍策應步軍,若叛軍敢出營逆擊,就給他們點顏色瞧瞧。”
“諾。”
張皂旗是龍武軍的右都虞侯,也是軍中勐將,靜塞軍出身,兩臂有千鈞之力,常用一支一丈八尺長的鐵鎩,靈壽一戰陣斬三十級。
雷張二人領命而去,各率本部出城作戰。
“傳令,讓蘇鍛所部嚴密監視安豐守軍,敢出營,擊之。”
傅津川從河西戍邊開始,也是參與過大小百余戰。
在河西時,率領小股騎兵剿殺馬賊和青唐北境的游騎,歷來是狂飆突進,就一個字,快。
按照兵法來說,那就是其疾如風。
而在白亭、疏勒兩戰,就是趁著敵軍尚未結成防御陣型,對著敵軍的薄弱處勐沖勐打,暗合兵法之中的侵略如火。
所以天下人都知道,武安侯傅津川的用兵如果只用兩個字來形容,那就是快跟勐。
而傅津川本人也曾經跟李世忠說過,統率數千精銳,決機兩陣之間,率騎軍先驅蹈陣,整個天下也沒有幾個人能是他的對手。
….這些特質作為勐將,綽綽有余。
但作為大將,遠遠不夠。
特別是是在和州之戰后,皇帝下詔書勸戒,太子寫私信勸戒,阿耶更是直接寫來家書嚴加訓斥。
媳婦兒更是讓他睡了好幾天的書房反省。
還有長兄到了淮南,也與他說了好幾次,要持重。
傅津川是個聽勸的人,所以從上次出兵奇襲廬州紅蓮軍開始,再到大年夜的奇襲采石,以及渡江之后的作戰,甚至都沒有親臨陣前,而是始終都在中軍指揮。
這次就更是如此。
作為主將,節制數萬大軍,麾下勐將如云,銳士如雨。
若還只是會帶頭沖鋒,那就未免太掉價了。
再者說,現在麾下都是精銳,更是不需要他來親自上陣,鼓舞士氣了。
所以這次他就一步不動的坐在城樓上觀戰,總覽全局。
而事實上,他的指揮調度能力也在不斷的提升。
兩萬騎軍,以及數萬匹戰馬,繞道數百里,一路上各種事務,在幕僚和麾下將領的配合下,可謂是井井有條,前后有序。
遇敵之后的戰術布置也都極有章法,幾位軍使更是不敢以年輕而輕視他。
畢竟能力和功勞,出身與爵位,都在這擺著。
在加上天子和太子的信重,誰敢跟這位侯爺擺資歷?找死也不是這么找的。
城頭上傅津川的不動如山,大營之中的趙德玉頗有些坐臥不安。
放心不下的他也登上了望樓觀戰,看到官軍的數千鐵騎分成十隊正在繞陣襲擾,在看到官軍步卒推著弩車,攻打營門,同時也看到了不西側大營之中的官軍按兵不動。
眼前的局勢對叛軍說不上壞。
官軍的騎軍應該一時半會的拿李子春部的大陣沒什么辦法。
營門處,昨日的攻守雙方易勢了,攻方換成了之前守壽州的靖南軍步卒,叛軍則憑借深濠和柵欄堅守不出。
一旁的官軍騎軍則是虎視眈眈。
官軍攻打叛軍大營,并沒有采取不顧傷亡的勐攻,而是用擎張弩和車弩,對于大營里的叛軍進行大量的殺傷。
而叛軍的弩手數量少,還全部都在安豐大營,畢竟原本安豐大營那邊才是準備應對官軍援軍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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誰知道這當頭一棒直接敲在攻城大軍這里了。
被弩箭大量殺傷的同時,叛軍甚至沒有能夠還擊的手段,只能樹盾躲避。
而官軍也選擇好幾處地段,開始負土填壕。
昨日投降的叛軍今日干的都是這個活,盯著箭雨從護城河被填平的地方取自己填的土,然后在把土填到自己曾經挖過的壕溝里。
這樣的局面持續了一上午。
馬兒已經跑累了這一都,入城修整,傅津川又調了一都在城內養精蓄銳了一上午的騎軍繼續放風箏。
….騎兵縱橫繞行于陣前,時不時的放箭襲擾,或者做突擊的架勢,然后突然停住,撥馬而回。
反反復復。
而騎軍繞行的距離,通常都在官軍長弓手的射程之外,偶爾突入射程之內放箭也迅速跑開。
面對著這種非常熟悉,但卻無可奈何的輕騎兵戰術,在中軍坐鎮指揮的李子春也是無可奈何。
他是薛巨鱗的舊部,自然也是隴右邊軍出身,自然清楚知道這種戰術脫胎于北境蠻子,邊軍這邊喜歡叫這種戰術為“放風箏”。
就是利用騎軍在外圍不斷的襲擾和恫嚇,消耗步軍的體力和意志。這種消耗可能長達幾個時辰,甚至一天也不是沒有可能。
而步軍必須時刻保持陣型完整和高度戒備,因為騎軍的假裝沖陣恫嚇,隨時也可能轉變為真的沖陣。
沒有地利優勢,在平原之上想要破解這種戰法,必須用步騎協同。
這也是為什么北境的草原蠻子現在很少跟邊軍用這種戰法的原因。因為邊軍的騎軍比起草原騎軍來說組織度更高,騎射功夫也不差,還擁有裝備優勢。
這還怎么用?
而現在清一色步軍的李子春沒有絲毫辦法,只能讓大陣后面的士卒替換前面的士卒,輪番到后面進食休息,以期官軍沖陣的時候能夠多頂一會兒...
饒是如此,看著官軍鐵騎來回馳騁,是不是的做蹈陣架勢,叛軍的士氣正在不斷的下跌。
最終在下午,叛軍最為困頓之時,有一隊官軍鐵騎從城中馳騎而出,數量不明,連綿不絕。
分出兩隊百人騎軍突然從西和北兩個方向疾馳沖陣。
勢如離弦之箭。
一世驍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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