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法神的模樣,他是認出陳浩的身份了。
陳浩露出笑容,變成一張椅子,然后坐在椅子上,看著法神,笑說:“老先生好久不見。”
法神一聽,他眼睛亮起,他掙扎著,枯瘦的手慢慢挪動,想要起身。
一旁的塔茵一看,她趕忙伸手去攙扶法神。
陳浩一看:“別起來,你就這樣躺著就好。”
法神皺著眉頭,掙扎想起身,但他實在是沒了力氣,起也起不來了。
他只能重新慢慢躺下,枕著枕頭,側著臉,看著陳浩:“創神大人光臨寒舍,我卻沒辦法起來行禮,還望創神大人能夠原諒。”
陳浩臉上的笑容多了幾分無奈,他說:“老先生,我跟你認識到現在,已經有幾十年的時間了,對我沒必要這么見外。”
一旁的諾拉出聲:“塔茵小姐,我們先到外邊去吧,我有些問題想問問塔茵小姐。”
塔茵也知道諾拉的意思,她微微點了點頭:“好。”
說著,塔茵跟著諾拉、蘇娜一起往門外走。
塔茵下意識地回頭看了看床上的法神,然后收回視線,一起離開了。
陳浩微微側過臉,看著三人的背影。他看著三人出了門,房間門被她們帶上。
陳浩明白,這是諾拉故意帶人離開,讓陳浩和法神有單獨聊天的機會。
陳浩收回視線,看向法神,他微笑說:“老先生,我看你現在的狀態不太好,我來幫你吧。”
法神現在這情況,對于瓦爾夫星里的那些魔法師來說,或許很糟糕,但對于陳浩來說,并不是一件難事。
陳浩擁有著小蝶的能力共享,他甚至可以讓一個死去的人復活,想要治好他,自然是輕松的事。
“不……不……”法神一邊說著一邊搖著頭。
陳浩看著法神的神態,他心里有疑惑:“不?”
法神的抗拒,讓陳浩有些看不太懂。
人有求生的本能,在這種情況下,他為什么不選擇求生呢?
法神的神色變得有些奇怪,他眼神也變得有些游離不定,他慢慢閉上眼睛。
“創神大人,老頭我知道,您無所不能。就算死去的人,你也能讓他們復活,但老頭我不需要了。”蒼老的聲音就像是風吹過枯木所發出的悲鳴聲一般。
陳浩微微皺著眉頭:“螻蟻尚且偷生,老先生您這是?”
法神說:“老頭我,活太久了,活膩了。”
陳浩有些無語了。
以前陳浩聽說一句歇后語叫,老壽星上吊。
但陳浩萬萬沒想到,這一次,他還真遇到了。
法神慢慢睜開眼睛,看著天花板:“我活的時間太過于漫長了,我甚至已經忘記了現在自己活了多少歲……”
“我見識過了整個瓦爾夫大陸的變化,見證了世界大戰,見證了應龍帝國的統一,也見證了科技出現。”
“世界變了,變得讓老頭我不認識了。”
法神看著天花板:“真理說,現在這個世界是錯誤的。”
“魔素斗氣只是以前的生命所留下的科技物品。人類一直在原地踏步,沒有任何的進展。”
“槍械,隨隨便便就可以買的武器,就算一個什么都沒有的普通人拿到了,就可以對一名大魔法師產生威脅。”
“世界變化好大……,太大了。”
“這已經不是老頭我的時代了。”
聽著法神的自言自語。
陳浩心頭一震。
疏忽了。
大龍在這個世界傳播了真理,真理便是科學,陳浩接觸過科學,可以很快接受魔素和斗氣是科技產物的事實。
但對于眼前法神來說,卻是難以接受的。
因為真理的存在,幾乎全盤否定了現在的魔法,動搖了魔法的根基。
對于法神來說,他一生都在追求魔素,追求變得強大。
可現在忽然出現的真理卻說,以前魔法師的理解只是一個笑話,魔素只是前人所留下的科技產品。
這變化是翻天覆地,是難以接受的。
法神一生都在追求魔法,而現在魔法卻被全盤否定……。
“創神大人……”法神慢慢睜開眼睛,他側過臉看著陳浩:“按您所散布的真理看……,老頭一生所追求的魔法,還有意義嗎?”
看著法神那迫切的眼神。
陳浩露出了一抹笑容,他伸出手,握著法神那枯瘦蒼老的手掌,他笑說:“在我眼中所看到的法神,是一個和善,熱愛和平的老先生。你研究魔法,給人們提供了便利。”
“當魔族入侵人族的時候,你和劍神兩人成為人類的兩大支柱。”
“若是沒有你在,魔族不知道多少次入侵瓦爾夫大陸,不知道有多少條生命死去。”
“有你在,人類才能在魔族的威脅下,和平生存那么長的時間。”
“而這,全歸功于你對魔法的研究。”
“魔法的魔素的確是納米機器人,但無論魔素是什么東西,這都不能動搖,你對人類所做出的貢獻。你的人生是有意義的,無論這個世界怎么變,你都是法神。”
聽著陳浩的話,法神那雙深邃的黑色眼睛亮起了光。
他枯瘦的臉上有了笑容。
“哈哈……”
法神笑了。
只是笑聲透著喜悅,但在喜悅之中,還是有著難以掩飾的哀傷。
陳浩知道,自己的安慰是有作用的,但再有作用,也改變不了現在世界變化。
當人們都開始研究科技,開始走科學這條路的時候。
那曾經代表著魔法的魔法之神,還能繼續像以前一樣嗎?
很顯然,那是不可能的。
無論陳浩怎么說,魔法和斗氣的時代即將過去了。
法神笑了幾聲后,他說:“創神大人,謝謝您……”
他側過臉,看著陳浩:“這個世界有幸得到您的庇護,老頭我有幸成為創神大人的朋友。”
“老頭很開心,很榮幸。”
“若是有輪回,有來世。老頭我還想跟創神大人做朋友。”
陳浩一怔,他說:“老先生……,你難道……”
法神慢慢閉著眼睛,微微點了點頭:“我的時代已經過去了,未來是年輕人的時代,老頭我,太累了。創神大人,老頭有一個愿望,希望創神大人可以答應老頭。”
“請不要叫醒老頭,讓老頭好好睡一覺……”
他慢慢閉上了眼睛。
那只被陳浩放在手中的枯瘦手,慢慢垂了下來。
陳浩看著眼前這已經沒了聲息的老者,他坐在椅子上,沉默了半晌。
他起身,伸出手將法神的手放回床上,給他蓋上了被子。
在做這些動作的時候,陳浩腦中不由自主地回憶起遇到這老頭的一幕一幕。
第一次見到這老頭的時候,他臉上滿是強者的自信。
而現在……
時間改變了整個世界,也磨滅了他的自信,也抹去了他生存的欲望。
陳浩給老頭蓋好了被子,他看著法神。
“好好休息,我就不打擾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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