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一個從來沒有受過基礎教育的天竺低種姓賤民。
那段時間的天竺還是一個殖民地國家，種姓制度比現在更加嚴重。
所有的教育資源，生活物資基本都集中在移民天竺的外國人手中。
剩下寥寥無幾的冗余資源，則被天竺的種姓制度層層剝削。
在后期吠陀時代形成的瓦爾納制度，距今已有三千年歷史。
這一制度將人分為4個等級，即婆羅門、剎帝利、吠舍、首陀羅和達利特。
有意思的是，明明有五個名詞卻只有四種人，因為在這個等級之下代表建民的達利特人是不能算人的。
根據《梨俱吠陀·原人歌》所繪的瓦爾那等級：婆羅門是原人的嘴、剎帝利是原人的雙臂、吠舍是原人的大腿、首陀羅是原人的腳。
至于達利特，也就是賤民，則被排除在原人的身體之外。
在這嚴格的等級制度之下，最低等的達利特人就像是老鼠一樣，只能躲在下水道里每天為生存而苦惱。
所以當巴黎高師的教授們發現，在這樣一個種群中居然能出來如此一個天才，內心是不可思議的。
因為他們必須要思考一件事，數學是否有與生俱來這一說法。
那個天竺少年甚至連24個字母都無法寫全。
以至于他寫出的文字和符號生澀難懂，仿佛出土在幾千年前的象形文字。
但數學之所以被稱為宇宙通用語言。
其特點就是只要有邏輯存在，即便這個文字從來沒有使用過，也會被人看懂。
在那個印度少年所創造的文字中，他們看到了數學界曾經從未出現過的邏輯推理。
那是空間矩陣理論以及更加生澀難懂的連續統假設。
甚至在他書寫的數學邏輯中，人們隱約看到了黎曼假設的一些破解思路。
對趙章順這一類人而言，他們的數學造詣像是烏鴉喝水一般，不斷在瓶子里投入石子，從而讓水溢出來。
很多人終其一生只能在這個瓶子里投入一顆或兩顆石頭。
也有很多人可能終其一生所做的所有努力，只是給后來者提供墊腳石。
但這里有一個重要的前提，那就是后來者在填補石子的時候，往往要把前人的所有理論進行一個學習和總結。
在此之后才能推陳出新創造出屬于自己的石子。
但無論怎么說。
對他們而言，只要不斷的往這個瓶子里投入石頭，那么水總會溢出來的。
可像陸婉和這個印度少年，他們不同。
他們就這么在無數人眾目睽睽之下，明目張膽的把瓶子給撞倒，從而讓水就如此簡單的流了出來。
他們往往年齡都不大，所以可以肯定的一點是，他們不可能把前人的理論全部完成了學習。
只是他們破題的思路是創新，是走出一條屬于自己的道路。
葉知寒對這件事非常感興趣：“一個從未系統性學習過數學概念的人，為什么有可能提出這樣超越前人的理論？”
趙章順頗為嚴肅的說道：“與生俱來。”
“與生俱來？”葉知寒試探性的問道：“現在大多的觀點認為人的所有知識都是通過后天學習而來的，而人體本身就像是一個容器，是不具備先天知識的。”
“那憑借我所看到的幾個年輕人，基本可以斷定這個假設是有錯誤的。”
“幾個？”葉知寒有些疑惑：“這樣的人很多嗎？”
趙張順聳了聳肩：“那個印度少年、陸婉以及你，我本來以為這樣的人是非常稀少的，可是我一個人就遇到了三個，這個比例已經非常夸張了。”
葉知寒雖然也相信與生俱來的可能，但還是珊珊一笑，不再說話。
他不了解天竺少年是什么情況，但是他知道自己是怎么回事，以及陸婉是怎么回事。
他自己是有前世的記憶，所以并不算是什么與生俱來的天才。
但是陸婉是可以確定沒有重生的經歷的，她的所有數學造詣幾乎確實如趙章順所言是與生俱來的。
或許是眾人喝酒喝的有點多了。
話題也變得逐漸隨心所欲了起來。
看趙章順和葉知寒討論到現在，郭懷義心中也滿是好奇，或者說在他很小的時候對一些事情就感到非常好奇：
“我的祖父是一個中醫，在我們那一代非常有名，無論是什么疑難雜癥，往往很多附近的鄉親們都會找到我祖父問診。”
葉知寒的思考被郭懷義給這么簡單的打斷了，但是他卻并不知道郭懷毅到底想要表達什么。
趙章順也問道：“然后呢？”
郭懷義打了個酒嗝，然后微微皺眉，似乎在表示自己并不是酒后胡言：“在我很小的時候，曾經問過祖父一件事情，他的醫術是從哪兒學的？”
“祖父說中醫的傳承一般是代代相傳，而且幾乎很少外傳，他說他的醫術也是跟著自己的父親學的。”
“然后我又問他，那第一個學醫術的人，他的醫術是從哪里來的？”
趙張順非常自然而然的說：“那想必是前人不斷總結，從而得出來的結論。”
葉知寒也提起來了幾分興趣，頗有意味的聆聽著。
只見郭懷義非常嚴肅的看著趙章順，一字一句的說道：“我的祖父幾乎是沒有任何質疑的和我說——醫術神授。”
“神授？太扯了，這也是我不喜歡中醫的一個原因，老老實實的就總結經驗不斷完善就好，非要弄這些形而上學的神神鬼鬼，”趙章順道：“不過我聲明啊，我認為中醫不是糟粕，只是那些神神鬼鬼的是糟粕。”
“那你能解釋為什么在西周之前沒有任何關于醫術的記載？”
“扁鵲不是嗎？”
“那也是東周的春秋戰國。”
趙章順多少有些無奈：“我可不愿意在這和你扣字眼，之前可能沒有完整的醫學體系，但至少也會有一些記載，不然的話怎么可能平白無故突然出現一個扁鵲？”
郭懷義聳了聳肩膀：“我之前和你一樣的想法，也幾乎和你說過同樣的話，來反駁我的祖父。”
“但你知道的，對于古醫書的了解，他們遠超過我們任何人，因為所有的古籍在歷史的璀璨下多少都會消失殆盡，但這種關乎生存的代代傳承，是相比其他書籍，幸存率更大的，所以很多歷史學家可能都不了解的古籍，他們卻擁有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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