啪啪。
“南海奇叟會英豪?寫這封信報的人可是話本小說家?”
岳不群輕拍了幾下手中被記錄在紙上的傳訊。
寧中則白了他一眼:“師兄,這會可不是開玩笑的時候。”
“嗯,被抓了一百三十一人,皆是江湖中小有名氣的人物。”岳不群點點頭,快速地掃過手中的花名冊。
當然,不止是小有名氣,名氣大的也不少,但都落到這個南海奇叟的手中,所以也甭管你名氣大不大了。
“師妹你喚過師叔了?”岳不群又問道。
“風師叔說他在金華有要事忙,暫脫不開身。”寧中則答道。
岳不群點點頭,這事不簡單,明眼人都能看出其中深深的陰謀。
從俠客道出現,再到俠客行的拓本傳遍整個江湖,整個事件明顯都有人在操控著。
而現在便是圖窮匕見之時。
可這南海奇叟抓這么多人作甚?
當然,這事在岳不群看來也不是什么緊急的事。
真正緊急的另有他事。
何事?
此時值秋冬,黃河竟迎來凌汛。
這可是一件怪事。
凌汛為何?便是冬末開春時,結冰的河面解凍,但冬日的尾巴還存著點,冰塊沒法全面解凍,可河水已經急不可耐地要把這些破碎的冰塊推送離開,這般就形成了凌汛。
可是現在是十月十九,正值秋季,今年提早下了雪,黃河有些河段也因此提前結了冰塊。
但結冰沒多久,一場酷熱陡然串行在北方各地,提早將這場提早的冰雪冬季給結束了。
本來冬日干旱也無事嗎,常有發生。
但坊間卻又流傳起這么一句話:旱魃出世,赤地千里。
因這傳言,民間更是掀起了一場有違人倫的惡事。
那就是打旱骨樁!
何謂打旱骨樁?
就是掘開新下葬的墓冢,然后將棺材中的尸體拖出,殘其肢體,如此便叫打旱骨樁。
他們以為這些新下葬的尸體將要變成旱魃,因此早早將之“打死”,這樣就能避免干旱,避免旱魃的降世。
但這有用嗎?
一點用處也無。
就說華山腳下的華陰縣,里面愚昧無知的人們就掘出了十八座新墳,將里面剛下葬沒多久的尸體拖出,然后打斷四肢。
甚至發展到現在,還出現了將尸體給焚燒的現象。
“怪事咄咄,百姓無知。”岳不群不滿道。
嘭!
桌子都被他拍得一震一震的。
“師兄,真個有旱魃嗎?”寧中則有些擔憂地問道。
旱魃的傳說自古就有,從黃帝戰蚩尤的傳說,再到先秦的詩經,皆有記載這種怪物。
在最初,旱魃還是天上的神,后來漸漸成了“旱母”,此為《詩經》所載之名,然后在漢時的《說文》中變成旱鬼,而現在還是叫做旱魃,只不過因個中關系,又添了一份尸體尸變成旱魃的說法。
岳不群瞧了都覺得目不暇接。
怎么古人的想象力就這么豐富呢?
亦或者說旱魃真個存在?
岳不群也評說不得。
不過之所以說這事,乃是因為英雄會有調查,這些流言都是有人可以傳散出去的。
所以這之中定有某個陰謀在醞釀著。
“造反?”岳不群首先想到的就是這個。
大明如今看著雖算不上日薄西山,但也江河日下,雖然當今皇帝因岳不群之故開始了勵精圖治之路,但大明積重難返,兩百多年的時間里積攢的諸多弊病足以讓大明這座“華麗”的宮殿崩塌。
這樣的崩塌不是所有人都想看到的,但卻又避免不了。
此乃宿命,人間王朝更替的宿命。
但這場造反要在岳不群眼皮子底下造作?
未免有些不將他放在眼里了。
可若不是造反,那如此大費周章為了甚?
什么東西值得人大費周章散步謠言在這片萬里廣袤的土地上?
岳不群百思不得其解。
曾記得前朝就因一個傳言,然后烽火四起。
“莫道石人一只眼,挑動黃河天下反。”
現在來個莫道旱魃不長眼……
一切都有可能,但這其實與岳不群關系不重,他只關心一事,那就是旱災,與旱魃。
旱魃是否真的存在,因為現在流傳的是尸體尸變成旱魃。
而岳不群已經見識過一起死人起尸成僵尸的事,那么再來個旱魃也不是沒可能。
“師妹,我下山一趟。”岳不群難坐住。
僵尸一事始終縈繞在他心頭。
不止是僵尸,更有早年遇上的王陽明手書被盜一事。
這兩件事極有可能是一件事。
加上這些年英雄會深入大明的各個角落,為岳不群搜集來了大量有關于古時賢人的手札被盜,以及江湖門派中的古書秘籍被盜之事。
有不少,十年間,足足發生了一百一十二起。
這是個驚人的數字。
世間竟有這般多的古籍被人盜走,盜走之人的目的又是什么?莫非也是想要向青縣的那個小老頭那般搞個僵尸出來?還是說另有目的?
或許這趟下山,尋那旱魃后,會有個結果。
“師兄,你要去南海?”寧中則一奇。
“非是。”岳不群搖搖頭。
“我去尋那旱魃。”岳不群面色凝重地說道。
“啊?”寧中則有些驚訝。
“這世上真有旱魃?”寧中則原也只當這些傳訊是個假事,不太當回事。
但現在岳不群一說,卻又讓他驚詫。
岳不群搖頭:“尚不可知。”
他也只是去查驗查驗,并非真的要去抓旱魃。
當然,如果真有這么個怪物,岳不群說不得真就要抓旱魃了。
“師兄這一趟要多久?”寧中則感覺這一趟不比上次去找那龐斑,這次是要找“人”,上次是要找人。
可不一樣。
“短則十天半個月,多則三四個月。”岳不群答道。
“好吧。”寧中則失落地點點頭。
她知曉師兄是不會帶她下山的,而且她自己也清楚自己不能在此刻下山。
華山上還得有人坐鎮著。
如今風清揚師叔已經下山去,師兄也要下山,山上即將只剩下他一個宗師,所以她卻是脫不開身。
若是一意孤行離開,到時賊人闖入華山,無人阻攔可就是一場大禍。
所以華山她是離不開身的。
她還對岳不群說道:“師兄你且安心下山,我定會護好華山的。”
岳不群微微笑道:“師妹做事一向穩妥,我自然相信,而且我閉關的這些時日,師妹也將華山的大小事處置地井井有條,比我還有模有樣。”
師兄,可我舍不得你。寧中則這話只留在心間,沒有說出。
“師妹,待我回來,再與你要個女娃娃。”岳不群說罷便急沖沖下山去。
不可不急,山下的旱災可不能久拖。
不然岳不群定還要在這華山上久留一陣,與寧中則好好溫存溫存,敘說情愛。
……
華陰縣中。
一間窄窄的房屋中,一人坐在此中,正五心朝天,打坐修持。
忽而,他心有感應,眼睛大睜。
“他下山了。”他說道。
“總算是下山了。”屋外傳來聲響。
“再等些時間。”屋內的男人幽幽說道。
“還以為你會急不可耐地沖上華山,將道君的仙丹都盜走呢。”屋外的聲音有些沙啞,更帶了一絲戲謔之意。
“華山有仙丹,服用下,可延年益壽,更可增長一個甲子的功力。”屋內的男人緩緩說道。
世上終究沒有不透風的墻。
尤其是送了幾粒丹藥到皇帝手中后,世人更明白華山上不止有劍,還有仙丹。
早就有人來華山求丹,可華山基本沒給。
這培元養氣之丹,華山派自己都不夠用,哪能隨意給人。
能給皇帝,還是因為岳不群應允了,所以才給出。
“某可不止要盜丹,更要盜走華山藏書閣內的諸般武功。”
“盜來那物有何用?”
“此世間誰人意最盛?”
“自然是……華山大道君。”
“行吧,你有心,便去偷吧。”
兩人你一言我一語,儼然要將華山當做自家后花園。
“但我要道君煉成的騰云法器。”
“好。”
兩人未成功,就先做好了分配。
“對了,華山上還有一位寧女俠呢。”
“一介女流,武功平平。”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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