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錯小說網 > 馭君 > 第二百七十九章 失敗
  游牧卿看著對峙的莫聆風和黑衣人,一顆心幾乎是從九霄云外“咯噔”一下落回肚子里。

  他呆著臉站了一瞬,迅速回神,往莫聆風身邊走。

  他不知澤爾造了一把可以折疊的弩,更不知莫聆風隨身攜帶。

  也許正是因為他們毫不知情,莫聆風才將幕后之人詐了出來。

  他慢慢靠近聆風,低聲道:“姑娘,留這個?”

  他們這一路去京都,險處數不勝數,若是能夠逼問出是否還有后手,便能順利很多。

  而這個中年黑衣人,看樣子似乎是三人之中的頭領。

  黑衣人略松一口氣,驚覺自己鬢發已濕,張嘴道:“留我一命,我可以告訴你......”

  話未說完,弩箭突發。

  寂靜中,只聽一聲弦響,隨后傳來短促的“嗖”聲,余音未絕,箭簇便已沒入黑衣人體內。

  在黑衣人瞪大的雙眼中,莫聆風毫不在意地收起黑漆弩:“都殺了,敵人的話,一個字都不能信。”

  游牧卿愕然,還未開口,小竇已經手起刀落,殺死被他按在地上的店家,隨后起身,去找那生死未卜的年輕伙計,見人只是躺在地上昏迷,也一刀結果了性命。

  小竇干凈利落殺完人,又屁顛屁顛走到黑衣人身邊,抓住箭桿,將沒入身體大半的弩箭拔出,到水缸里涮了涮,交給莫聆風:“姑娘,您的箭。”

  一連串動作,他做的行云流水,只差一條尾巴在屁股后面幫他搖。

  游牧卿翻出一個碩大白眼,蹲下身去,伸手摸向黑衣人胸前,一無所獲后,又將黑衣人渾身上下都摸了一遍,除了滿手鮮血,便只收獲到一包散碎銀兩。

  血很快在尸體身下淌成一灘,他丟掉銀子:“姑娘,尸體要不要處理?”

  “不必,去請敕使前來,就說遇襲,對方來歷不明,身無長物,并非金虜,恐怕是細作,鬧大點。”

  “是。”

  莫聆風盯著尸體,無聲一笑,對他的主子是何人一清二楚。

  而貨棧旁的漁船上,一個黑影蹲在船頭,將這場打斗收入眼中,在燈火逐漸亮起,敕使從客棧中匆忙出來之際,黑影雙膝下沉,隨后直射水中,水花微濺,動靜和一條大魚差不多。

  入水之后,他往上游躥去,泅出去數十丈,爬上一個小土坡,走向林子里一間破屋。

  他速度極快,三兩步就進了屋中,換上一身干凈短褐,取出一根鉛槧,在紙上寫下“失敗”二字,又加上“人盡皆知,等候命令”八個字,收起鉛槧,蓋上“武德司”印章,將紙卷成小小一卷,塞入竹筒,從屋中角落籠子里抓出一只鴿子,將竹筒綁在信鴿上,走到門口,托飛出去。

  黑暗中傳來“咕咕”兩聲,信鴿往京都方向而去,很快就不見了蹤影。

  八月初一早朝過后,武德司武德使黃義仁進宮面圣,皇帝遣退內侍,獨自在殿中見黃義仁。

  黃義仁撩袍跪地,稟明皇帝刺殺莫家兄妹失敗一事。

  皇帝聽完后,劈頭斥道:“無能!”

  黃義仁不敢辯駁,低聲道:“臣再加派人手,一定在入京前了結此事。”

  皇帝咬牙切齒:“已經人盡皆知,還如何了結?這一次縣丞能結個糊涂案,若是再敗,以什么去搪塞?有人三番兩次刺殺堅守邊關的將軍,天下人都要起疑!朕早囑咐你,事要做的隱秘——蠢貨!”

  黃義仁道:“等她入京,臣親自動手,保證萬無一失。”

  皇帝一把將手中串珠狠狠甩到他臉上,怒不可遏:“愚不可及!天底下沒有萬無一失的事!她進了京,就是忠臣良將,你敢在天子腳下,對朕的忠臣動手,就是死罪,朕也保不了你!

  他看著黃義仁的頭頂,失望至極:“等她進了京,朕要知道她的一言一行,再有差錯,你也別來見朕!滾!”

  黃義仁羞愧而走,皇帝坐在案前,胸口急切起伏,眼前直冒金星,抖著手端起茶杯喝了一口,才慢慢靜下心來。

  錯失良機。

  他早已經知道,莫家兄妹二人相依為命,壘砌一道高墻,隔絕任何想要窺探的目光。

  只有殺一個,留一個,才能讓他們在滿懷希望,以為可以贏下一局時,碾碎他們的心,讓他們徹底崩潰、一敗涂地,從而設法套出十州之財。

  莫家不能留,十州之財亦要收回,國朝才能再度平穩。

  他所做的一切,并非為了私心,而是為國爭利。

  既然武德司不可用,等莫聆風進了京都,再行動作。

  坐了半晌,他咳嗽一聲,喊到:“張愿林。”

  守在門外的張供奉立刻推門而入,聽候吩咐。

  “叫太子和魏王來,商議迎接歸德將軍入京一事。”

  “是。”

  八月十四,莫聆風到達京都城外,敕使帶著莫聆風親隨名冊先行入城,待皇帝閱過之后,宣召歸德將軍十五日辰時入城,太子率文武百官親迎。

  京都中為迎接歸德將軍一行,已經準備多時,卯時起,太子便筆挺立在攆架外,冠冕堂皇,十一珠旒冕,赤黃青白黑五色玉石輝映,袞服三光照臨,熠熠生輝,望之令人生畏。

  魏王與文武百官立于他身后,亦是堂皇冠冕,紋絲不動。

  太子等的久了,雙腿麻木,便在內侍攙扶下,登上城樓,眺望遠處。

  他瞇起兩只眼睛,目光透過玉簾,先望見城樓下情形,登時兩眼被金光一刺,身不由己閉上眼睛,眨出一點眼淚。

  太刺眼了。

  城樓下,千余禁軍甲胄映日,槍出如林,挑出金光點點,護城河縠紋起伏,金鱗片片,數種光輝交雜,投于城墻之上,斑駁耀目。

  一旁內侍替太子擦去眼角水漬,太子睜開眼睛,將目光移至文武百官身上。

  滿目都是朱紫顏色,寬袍廣袖迎著秋風微動,各個都有端莊沉靜之姿。

  他再看魏王,暗道寬州軍權未曾收入陛下囊中,此次大戰過后,軍中既有莫家勢力,又有皇帝勢力,兩股交加,互相博弈,寬州堡寨,是軍權大政的同時,也成了燙手山芋。

  此時伸手,必有燒手之患。

  他是宗室首嗣,明授寶冊的皇太子,陛下縱然驅魏王以掣肘于他,但他始終是天意所屬,自幼受王道教養,比起魏王,更加從容。

  魏王要攪合進寬州的時局中,而他只需靜待時機,伺機而動。

  看過魏王,他目光忽然一動,看向朝臣中站立的鄔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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