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錯小說網 > 御煞 > 第56章 鼎上真丹五雲霽(上)
  長老喟嘆著,整個人低著頭站在那里,他的身后是無盡縹緲的云霧,浩浩如海,一眼望不見盡頭。

  這樣的無垠云海的襯托里,身穿絳紅大袍又裹著鶴羽玄氅的清瘦老頭,愈顯得渺小了起來。

  仿佛他只是這天地間群生里最微茫孱弱的那一個,仿佛眾人腳下的青鼎峰也是這盤王圣宗里最偏僻而不起眼的那座。

  起初時候,楚維陽的心緒還沉浸在提及到郭典后的哀傷里。

  要說多痛苦,楚維陽有時候回想起來,對郭典的死去甚至帶著某種解脫的釋然,長久的苦難困頓,似乎真個教楚維陽的感覺變得粗糲與麻木了起來。

  而有時候這樣的感慨,反而愈發成為了楚維陽感受到心境痛苦的來源。

  因是,整個人便愈發哀傷起來。

  只是這會兒,楚維陽還需得收拾好心神,仔細應對面前的青鼎峰長老。

  將心緒按下,年輕人正準備開口的時候,一眼望過去,便是寰宇天地、浩渺云海映襯下的冷清身影。

  這一下,楚維陽僅剩的那點清醒念頭,那些活絡的思緒,也在看到那赤袍玄氅的瞬間,徹底轉不動了。

  仿若是整個人的神魂都被浸泡進了幽冷寒潭、萬丈冰川之下。

  緊接著,瞧見那長老不斷眨著的一對墨色眼珠,分明看不到半點類似尋常人的目光流轉,可楚維陽就是沒來由的從那漆黑墨色之中,感受出了無盡的悲傷。

  因是,楚維陽就這樣張著嘴,莫說一句話,便是連點話音都發不出來,只怔怔的望著,便將他心中全數的哀傷抹去,緊接著——

  痛苦被喚醒,饑餓被點燃,憤怒被轟響!

  連長老那清瘦的身形似乎也在這一瞬間,徹底的在楚維陽的眼中扭曲起來——

  那絳紅大袍的赤色高高的揚起,揮灑在半懸空中,那刺眼的嫣紅之中,仿佛是鮮血的顏色,那些曾經關乎于性命和生死的境遇,幾乎都融化進了這一抹顏色中去了;

  緊接著,那鶴羽玄氅的烏黑色陡然暈散開來,像是一陣風煙,像是某種塵埃,又像是粘稠的水漿,那吞噬一切顏色的烏黑里,仿佛是煞炁的涌動,教人無端的痙攣著;

  最后,是那漫天的云海,幾乎是沸騰著,翻卷著,變成一眼都望不到邊的灼熱湯汁,那些發黑的爛菜葉與爛白的腥肉,這些喚醒著楚維陽的饑餓,又教他直犯惡心!

  眼前已經再也沒了那長老的身形,楚維陽能夠看到的,只是那曾經走過的無盡苦難情緒交織成的詭異畫卷。

  于是心神在寒潭與冰川下,愈發覺得沉郁和僵硬,漸漸地,他竟然感受到了某種源自心神中的窒息感覺。

  讓他喘不上氣來,更讓他幾乎要失去最基礎的思考能力。

  唰——!

  下一瞬,一道劍鳴聲錚錚作響!

  仿佛是云霧被撕裂開來,大日的焰火垂落于世;仿佛是無邊的罡風席卷,拂去了人世顏色,只剩下灰燼與塵埃。

  那劍鳴聲響徹在天地寰宇之間,也響徹在楚維陽的心神之中。

  幾乎像是溺水的人猛地清醒過來一樣,楚維陽猛烈的喘著粗氣,整個人卻像是忽然間活過來了一樣。

  只他一人活了過來。

  與此同時,那情緒化作的顏色交織成的詭異畫卷里,一抹殷紅與一抹烏黑交疊,忽然間,半懸空里顯照出老者那隱逸的身形。

  他仿佛仍舊立身在那兒,又仿佛是帶著冷漠的表情,隔著一整個寰宇濁世漫不經心的眺望向楚維陽。

  這就是那桀驁青年說得脾氣酷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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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甚么酷烈?誰?誰脾氣酷烈?”

  上一瞬,還是劍鳴聲呼天嘯地,還是失去光澤的斑駁顏色交織成畫卷。

  正當楚維陽的心神思緒繼續著,忽然間,伴隨著那熟悉的蒼老聲音響起,猛地一個寒兢抖動,再看去時,仍舊是立身在密林前,四下里一派山野的幽寂靜謐,哪里有方才那樣的詭譎變化。

  只是不知道為甚么,一旁的淳于芷竟像是受了甚么傷一樣,整個人忽地被抽去了全身力氣,雖然未曾昏厥過去,卻癱倒在了楚維陽的懷中,此刻非得年輕人攙扶著她的兩個肩膀,才能教她勉強站在那兒。

  再看去的時候,那身披絳紅大袍,外罩鶴羽玄氅的清瘦老者,正站在青石板路上,立身在密林的邊沿處,用不含絲毫情緒的空洞目光凝視著楚維陽。

  那是一雙極盡滄桑的渾濁眼眸。

  而幾乎在楚維陽的目光看過去的瞬間,一抹純粹的烏黑墨色,從老者的眼波深處一閃而逝。

  倏忽間,恍若是錯覺一樣,可楚維陽卻愈發明白,正是因為這一眼觀瞧到的眼波靈光,反而證明了方才那恍惚間的詭譎經歷真實不虛,而一切的變故,盡都源自于眼前的陰翳老者。

  “甚么……”

  眼見得,那老者又要開口追問。

  可沒等楚維陽的心神再猛地一提,又見那老者的渾濁的眼眸忽然間變得鮮活了起來,連看向楚維陽的目光也不再如之前那樣的空洞。

  老者擺了擺手。

  “算了,不問了……能讓老夫看上這么一眼,甭管你這身狗屁不通的修法,你,和你師父,你們兩個玄冥丹鼎一脈的門人弟子,老夫算是認下了。”

  正說著,那老者忽地又看向倚靠在楚維陽的懷里,漸漸地恢復了力氣的淳于芷。

  “以禁制彼此牽系心神,現在的年輕人吶……”

  話音落下時,老者這才徹底轉過身子來,當先一步往密林里走去。

  “將玉符捏在掌心處,看準了老夫的身形,林中有護山法陣,莫走錯了路,冤死在這兒。”

  正說著,卻也不見這青鼎峰長老有甚么等待的姿勢,話音落下之后,便自顧自的往密林深處走去,只幾步邁出,大半個身子就幾乎隱沒在蔥郁叢林里面了。

  不敢再愣神,翻手間捏起玉符,正要去追那長老的時候,又顧及著淳于芷這會兒的狀態,眼見她幾步路走出,身形仍舊顫抖著使不上力氣。

  緊要時刻,也顧不得甚么尷尬。

  就當是在握著劍趕路,就當是在握著劍趕路……

  這般在心中念叨著,楚維陽又一手攙扶起淳于芷的臂膀來,幾若是將淳于芷大半個身子都抱緊了懷里,這才幾步追趕,沿著長老走過的路,進了密林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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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如是,又約莫半個時辰過去。

  眼見得密林中幾經轉折,楚維陽和淳于芷這才緊緊地跟在那長老的身后,最后幾步路踏出,越過了密林的邊沿,瞧著眼前直聳入云的高峰,這才算是真真的站在了青鼎峰上,站在了玄冥丹鼎一脈的地界上。

  一路的沉默。

  沒等楚維陽想好要說開口說些甚么,如何與那脾氣酷烈的長老交流些甚么。

  忽然間,長老的聲音兀自響起。

  “再想酷烈那倆字兒,老夫扒了你的皮!

  小娃娃,這便是青鼎峰了,你師父憧憬了一輩子的山門道場,也就是這樣了,冷冷清清沒甚么人煙的。”

  這般感慨了一句之后,好歹沒有再使那等詭譎的魔門手段,再徹底引爆楚維陽的情緒,長老只是又追問了一句。

  “方才從林中走過來的路徑,可都還記得?”

  聞聽此言,楚維陽趕忙回應道,“都記得,這點兒不會有甚么差錯,一步一步都記著呢。”

  長老這才點了點頭,又拿正眼看了一眼楚維陽。

  “既然如此,那么再有人要來暫住青鼎峰,便由你去林子外邊接引了,這山上再清冷,老夫也是圣宗長老,沒得一趟趟跑腿的道理。

  給你這樁差遣,老夫自然也有說法。

  來看圣宗的香火大典,跋山涉水的,來一趟不容易,似你這等師尊早早故去,沒得到甚么法統的修士,為的甚么,不用你費盡辦法開口,老夫只消看你一眼,便能猜個大略。

  只是孩子,一門一戶一姓里,同樣長大的親兄弟,爹娘都難免有個偏疼偏愛,這里邊的事情沒法全去講道理,總歸,法門傳承的事情,不是你來這兒了,我就必須得傳給你。

  沒有這樣的道理。

  你的師父如何,你又如何,你這些年過的如何凄苦,都不是我必須傳給你法脈的理由。

  可是誰教這回大典,我往道場外走了這一趟,就接著了你呢,許你這樁差事,這幾天里若是做得好了,也不用去住艮字殿、癸字院,峰頂道殿,是老夫的靜修之處,許你們暫住在偏殿。”

  剛剛開口說話的時候,長老已經一步步踏上了青鼎峰山間的羊腸小路。

  楚維陽不敢怠慢,仍舊攙著淳于芷,一邊仔細的聽著長老的話,幾乎要將一字一句都烙印在心里。

  長老說話不緊不慢,獨有一番奇特的韻味在,任是誰仔細聽了去,都會有一種恍若忘我的奇特感觸,等回過神來的時候,往往已經是不久的時間過去。

  果不其然。

  等長老話音落下時,楚維陽和淳于芷方才從那種奇特境界之中清醒過來,等年輕人在看去時,一處幽靜的院落,便佇立在山巔,佇立在層云之中,佇立在楚維陽和淳于芷的面前。

  艱難的呼吸著,楚維陽多多少少有些不適。

  反而是長老仍舊泰然的當先走去,隨手便推開了院落半掩的門扉。

  不知道是不是恍惚間的粗心大意,楚維陽甚至沒有從那扇門扉上面瞧見絲毫的禁制。

  可轉念一想,許是這長老靜修在這里,便已經是無上的禁制了。

  這般想著,沒有甚么憂郁,楚維陽便已經攙扶著淳于芷,隨著長老的步伐,走入了院落里。

  入目所見,一派寬闊古樸景色,也愈是如此,長老清瘦的身形走在最前面,就愈是教人真真覺得冷清。

  仔細看去時,甚至能夠在院墻的邊角處,看到些叢生的荒草。

  再其他的,院中一座小亭,亭中木桌木椅,不遠處幾塊奇石堆砌,再邊上,放著一口水缸,除去這些,便再也沒甚么了。

  等等——

  水缸?

  到底,楚維陽也算是吃過見過些了,這會兒,環視的目光一頓,猛地便越過長老的身形,凝視在了那口水缸上面!

  這會兒再看去的時候,眼中哪里還是銹跡斑駁的水缸,分明是一尊青桐大甕,其上那斑駁的痕跡,盡是歲月風霜銷蝕的印記。

  那不是甚么尋常的物件。

  上一回楚維陽見得類似的存在,還是在靈丘山的那處地宮里,瞧見的紫蟾丹爐。

  這是金丹大修士的本命法寶遺蛻!

  只瞬息間,楚維陽的呼吸便有些粗重起來。

  可沒等他更多的遐想下去。

  便是長老的聲音又響起,幾乎生生鎮在了楚維陽的心神之中,登時間教他絲毫欲念都消散了去。

  “剛剛那番話,別覺得老夫是在應付你。

  一切因果,歸根究底,還是香火和法統的事情。

  認你做玄冥丹鼎一脈的門人了,可又不是老夫要將道場法統托付給你,如此傳了法,日后青鼎峰的后人,也要唾罵老夫,更要追殺你,以及你的后人。

  越是成了圣宗,眼里便越是有那不能越雷池一步的禁忌!

  不過……兩百年前,有一圣宗門人,說起來曾經是一道城之主,也是你我玄冥丹鼎一脈,說是到了壽,死也得落葉歸根,與宗門的長老們盡都打過商量之后,老夫這才開了峰頂的道殿,邀他來論道談玄。

  這一談就是……

  往事就不提了,說多了,反而要壞你的機緣,自個兒去悟罷,能得多少,看你自己的緣法和悟性。

  這一樁事情,便與老夫青鼎峰一脈沒甚么因果了,老夫要你做的事情,便是這幾日下山去接引人,然后順手每天記得給水缸打滿水……”

  長老的聲音仍舊在楚維陽的耳邊環繞著。

  等年輕人再看去的時候,不知何時,長老已經走入了正中央的道殿內,一揮手緊緊地合上了那扇門扉。

  再偏頭朝著那水缸看去,一時間,楚維陽的心神之中,便滿是肆無忌憚的遐想了。

  可到底人一心神悸動起來,難免臂膀上便要用上力氣。

  幾乎同一時間,有溫熱的吐息噴在楚維陽的脖頸處。

  緊接著響在耳邊的,是淳于芷低著聲音,咬牙切齒的語調。

  “楚維陽,你把手——拿開!” 無盡的昏迷過后,時宇猛地從床上起身。想要看最新章節內容,請下載星星閱讀app,無廣告免費閱讀最新章節內容。網站已經不更新最新章節內容,已經星星閱讀小說APP更新最新章節內容。

  他大口的呼吸起新鮮的空氣,胸口一顫一顫。

  迷茫、不解,各種情緒涌上心頭。

  這是哪?

  隨后,時宇下意識觀察四周,然后更茫然了。

  一個單人宿舍?

  就算他成功得到救援,現在也應該在病房才對。

  還有自己的身體……怎么會一點傷也沒有。

  帶著疑惑,時宇的視線快速從房間掃過,最終目光停留在了床頭的一面鏡子上。

  鏡子照出他現在的模樣,大約十七八歲的年齡,外貌很帥。

  可問題是,這不是他!下載星星閱讀app,閱讀最新章節內容無廣告免費

  之前的自己,是一位二十多歲氣宇不凡的帥氣青年,工作有段時間了。

  而現在,這相貌怎么看都只是高中生的年紀……

  這個變化,讓時宇發愣很久。

  千萬別告訴他,手術很成功……

  身體、面貌都變了,這根本不是手術不手術的問題了,而是仙術。

  他竟完全變成了另外一個人!

  難道……是自己穿越了?

  除了床頭那擺放位置明顯風水不好的鏡子,時宇還在旁邊發現了三本書。

  時宇拿起一看,書名瞬間讓他沉默。

  《新手飼養員必備育獸手冊》

  《寵獸產后的護理》

  《異種族獸耳娘評鑒指南》

  時宇:???

  前兩本書的名字還算正常,最后一本你是怎么回事?

  “咳。”

  時宇目光一肅,伸出手來,不過很快手臂一僵。

  就在他想翻開第三本書,看看這究竟是個什么東西時,他的大腦猛地一陣刺痛,大量的記憶如潮水般涌現。

  冰原市。

  寵獸飼養基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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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御獸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