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安南笙根本就睡不著。
晚飯也沒吃,沒胃口,一口湯都喝不下。
整個許園都彌漫著悲傷的氣息,所有的傭人都在為逝去的年輕生命痛惜。
宋珂也睡不著,拿了灌啤酒坐在亭子里有一口沒一口的喝著。
正喝著,對面突然多了一個人。
陳正也拿著灌啤酒,靠在柱子上望著月亮喝起來。
宋珂一怔:
“你回來了?”
“兇手抓住了嗎?”
陳正道:
“警察已經有線索了,今晚就會布控,估計很快就能抓到了。”
“我跟九爺被他們趕回來了。”
是正兒八經的趕,公安局局長也顧不得會不會得罪人了,拿出長輩的架勢把穆伏城趕回來了。
嫌他在局里礙事,也擔心他插手影響抓住工作。
畢竟穆伏城帶著情緒的,恨不能親自去抓捕兇手歸案。
那怎么行?
宋珂:“那九爺呢?”
陳正:“回屋了。”
此時,穆伏城站在安南笙臥室門口,有點不敢進。
屋里亮著燈,他知道安南笙還沒睡。
想到白天安南笙軟倒在他懷里的那一幕,穆伏城這心里就不好受。
輕輕推門進去,安南笙正靠在床頭看書。
她穿著真絲睡袍,人看著很是憔悴。
那天安南笙跟顧璨說的話,穆伏城已經全部知道了。
自然也就知道不管是安父的死,還是宋栩的死,都是因他而起。
也知道,安南笙已經想起車禍當時的情景了。
穆伏城都沒勇氣去看安南笙的眼睛。
他邁著沉重的步子走過去,坐到床邊。
剛坐下,安南笙就撲了過來,一把把他緊緊抱住。
力道之大,差點把他撞倒。
穆伏城有點懵。
他以為安南笙不打算理他。
至少現在不會理他。
安南笙緊緊抱住他的脖子,勒的很緊。
身子甚至隱隱發抖。
穆伏城把她整個兒抱在懷里,才發現她是那樣單薄。
“對不去,囡囡。”
穆伏城這輩子道歉的次數屈指可數。
讓他道歉的人,也就懷里這一個。
“對不起!”
過了很久,安南笙才搖了搖頭。
但是她不想說話。
說不怪?
可是如果沒有穆伏城,爸爸肯定還活著,宋栩也會活著。
怪他?
可是他也是受害人。
而且,如果時光倒流,遇到當年差點死掉的穆伏城,她肯定還會選擇去救。
車禍想起來了,當年救穆伏城的記憶也恢復了。
那個時候她甚至還不認識穆老爺子。
那天她跟著父母應酬,玩累了就回休息室休息,誰知進門就看到一個滿身全是血的男人。
他靠著墻,胸膛上有一個血窟窿。
身上的衣服幾乎被血水濕透。
他滿頭冷汗地躲在她的休息室,眼神慌亂地看著門口的方向。
那里站著一個女孩子,被他的樣子嚇得瞪大了眼睛。
他不知道她會不會把他交給那些追他的人,神情有些緊張。
安南笙聽到外面有腳步聲越來越近,而且那些人正在挨次敲門找人。
她嚇得不行,腦袋一片空白。
就在年輕的穆伏城以為自己在劫難逃的時候,安南笙輕輕關上了門。
她也不知道膽子怎么那么大,很快就決定要幫這個陌生人。
她跑過去把穆伏城拖進里面藏著,發現地毯上有血,又扯了浴巾毛巾隨手扔在地上蓋住。
做完這些,她又走到門口,聽到那些人已經到隔壁了。
她深吸一口氣,挺起胸膛滿臉怒容開了門。
恰好外面有個服務員經過,安南笙趾高氣揚地叫住那個服務員:
“你們會所怎么回事,毛巾都味兒了居然敢拿來給本小姐用?還不趕緊給我換新的來?”
“記住,我要新的,不要別人用過的!”
那些人路過的時候往里面看了一眼,只看到里面地上亂七八糟的扔著毛巾浴巾之類的。
“看什么看?”安南笙狠狠瞪了那些人一眼,然后砰的一聲甩上了門。
那些人中,就有那個斷眉男人。
所以她恨的只有顧璨,還有那個斷眉男人。
她恨不能讓他們立刻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