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錯小說網 > 在無限副本里經營安全屋 > 230 舍身紅塵里,動情自然處
  薇拉瞧了瞧周圍人的反應,上眼瞼稍稍低垂,

  “別出心裁的打算。”

  從靈知道她在說什么,語氣不輕不重,

  “你也不賴。”

  薇拉轉過身,慢步向前走去。她沒有說什么,從靈稍頓后跟上去,同她并肩前行。

  薇拉眼睛看向前方,瞳孔透著夜色,頗有迷幻與現實交織的感覺。她說,

  “你已經完整了。不過,似乎也沒什么變化。”

  從靈說,

  “你說我變得幸福了。這難道不是變化嗎?”

  “這本就是你應得的。”

  “我不相信應得的幸福。”

  在這個觀點上,她們從來都沒有達成過共識。如果是以前的薇拉,大概又要強調一番,因為以前的她遵循著天使的意志,絕不會在幸福一事上有所含糊。但是現在,她像她的“媽媽”茹蓮娜說的那樣,會自我思考了,像個人了。她知道,從靈是個很堅定的人,而且,試圖讓其相信“幸福本應你所得”也沒有什么意義。

  薇拉說起“重啟”這回事,

  “看上去,你沒有受‘重啟’的影響。不過,以我之見,只靠你的能力,似乎無法避免才是。”

  “我不需要向你說明些什么。”

  薇拉低眉垂目,

  “你對我很有敵意。”

  “這是理所當然的。你幾乎毀掉了整個地球,幸好有所謂的‘重啟’,讓一切還有機會挽回。”

  “你熱愛這個地方嗎?”

  “熱愛。”

  “可這里不是你的家。你的家是早已崩毀的舊日之地。”

  “并非是家園才值得熱愛,更何況,這里又何嘗不是我的家園呢?”從靈說起這話時,眼中似乎浮現出焰色狐貍的影子。

  薇拉沉默了一會兒說,

  “對不起。”

  從靈愣了一下,

  “你在道歉?”

  “嗯。”

  “為什么要道歉?你覺得你做錯了?”

  薇拉堅定地搖頭,

  “不,我沒錯。我只是為破壞過你熱愛的地方而抱歉。”

  “也就是說,哪怕你知道你在傷害別人,你也依舊要行傷害之事。”

  “從靈,這不是我們能說了算的。”

  從靈不想跟薇拉多爭執,這沒什么意義。薇拉并非常規意義上的人,她只是一個有著人的身軀,行使天使意志的超規格生命。對她而言,將地球變成天堂,就跟人要呼吸、吃飯、喝水一樣理所應當。這是銘刻在靈魂之中的記號。

  現在的薇拉,反而令從靈有些驚訝。因為她不再是之前那樣如同機器人般的存在,似乎有了些溫度,能夠產生一些共情了。

  沉默讓氣氛變得有些尷尬。從靈一時之間也不知道該用怎樣的態度面對薇拉了。薇拉現在既像是個天使,又像是普通女孩,是什么改變了她?

  薇拉先找到另外的話題,

  “我看到你跟黎木在一起。”

  黎木對于從靈而言,是一個異常敏感的痛點。她一聽到薇拉這么說,立馬就繃緊了心弦,

  “你想怎樣?”她的語氣變得十分鋒利。

  薇拉不為所動,當然也沒有刻意去制造尖銳的矛盾。她說,

  “你很在乎他。”

  “這跟你無關。”

  “茹蓮娜也很在乎他。”

  “茹蓮娜是誰?”

  薇拉說,

  “她是個很神奇的家伙。我可以給你講講她的故事。”

  “為什么要這樣做?”從靈并不是很理解薇拉突然出現,說這些話的目的。

  薇拉蹙起眉頭,

  “不知道。我可能的確沒什么事可做了。看到你后,就想跟你說說話。這是一種怎樣的心理呢?”

  從靈并不感冒薇拉的示好。在她看來,薇拉的確有示好之嫌。現在她更關心薇拉突然說起黎木的原因。不過,既然要說起那位也很在乎黎木的茹蓮娜的故事,她自然不會拒絕。

  薇拉難說清楚自己是出于什么目的。她說起了她眼里的“茹蓮娜”。對于茹蓮娜的真實身份她一無所知,甚至不知道茹蓮娜本名叫扶鳳。不過,“茹蓮娜”自認為她的母親后,跟她講述過自己過去的故事。

  薇拉對從靈講述,也只是照搬而言。當然,她并沒有忽視最重要的地方——“茹蓮娜”對天使的格外關照。

  薇拉不是個擅長講故事的人,但“茹蓮娜”豐富的經歷哪怕以白開水的講述方式講出來,也足夠精彩了。從靈一時間忘記了自己正要做的事,全神貫注地聆聽。尤其是在聽到“茹蓮娜”跟天使尤明浩這段故事時,她幾乎驚聲叫喊出來,

  “尤明浩,是天使!”

  “是的。”

  “但他不也應該被重啟了嗎?”

  “重啟的只是尤明浩這個人的全部,而非天使。可以說尤明浩是天使,但無法說天使是尤明浩。你能理解嗎?”

  從靈是聽黎木說過“天使”這種規則外生命的。她不禁急切起來,

  “那讓黎木跟尤明浩待在一起,豈不是很危險?”

  薇拉搖頭,

  “這你可以放心了。茹蓮娜已經將尤明浩限制了起來。她十分強大,強大到讓我都沒有信心去行使天使的意志了。”

  “茹蓮娜……但她為何在意黎木?”

  強大也意味著危險,不弄明白這一點,從靈難以安心。一想到有這樣一個強大到沒有邊際的家伙時時刻刻都在盯著黎木,她內心的焦慮就完全止不住,不斷往外翻涌成難捱的苦水。

  薇拉仰面看著沒有星星的夜空,潔凈的臉上掀起一圈暖黃色的光暈。她仔細想了想,然后說:

  “不如你親自去問她吧。她一定會告訴你答案的。”

  “為什么她一定會告訴我答案呢?”從靈不太懂得薇拉說這話時呈現出的堅定的目光是出于什么。

  “茹蓮娜,是個真正的神仙。你既然是個中國人,應該懂得我說的‘神仙’的意思。無法無天,逍遙自在,舍身紅塵里,動情自然處。這就是茹蓮娜。”

  看著從靈困惑的眼神,薇拉笑著說,

  “我帶你去見她。”

  從靈猶豫了起來。她說不清楚此刻自己心里的感受,是畏懼?是迷茫?

  最后,她還是答應了薇拉。

  在路上,她們與歸家的黎木擦肩而過。黎木看不到她們。在無聲無息處,從靈更加真切地感受了黎木此刻的狀態。他很放松,很堅定,就像突然有了十分遠大的理想一樣。這幾乎令從靈不愿去打擾他分毫,只是看著他荷月乘風歸家去。

  薇拉說,

  “他剛從茹蓮娜那里離開。”

  從靈不由得想,“所以,黎木狀態變得這么好,是因為茹蓮娜?”這讓她無法不對茹蓮娜升起強烈的好奇。“茹蓮娜,你到底是怎樣一個人呢?”

  在前去的路上,從靈想象過各種茹蓮娜的形象,以確保見到她后不會表現得失態。

  但真的見到后,從靈還是升起了退縮之意。她覺得茹蓮娜簡直能一眼看穿自己,毫無保留。那對如靜湖般的雙眼,一定有著非凡的魔力,能輕易洞穿世上的一切。

  薇拉十分識趣,將從靈帶到有間書店后,悄無聲息地就消失不見了。把這方有限的空間,全都讓給了從靈和茹蓮娜。

  事已至此,從靈也無可逃避之處了。她放平呼吸,走了進去。

  “歡迎光臨。”溫潤的聲音讓時間都變得緩慢起來。

  從靈稍微遲疑了一下,然后說,

  “很抱歉這么晚來打擾你。”

  茹蓮娜笑著問,

  “你是為了黎木來到這里的?”

  “你怎么知道?”從靈忍不住問。

  “你把目的寫在臉上了。”

  從靈驚慌地摸了摸自己的臉,隨即僵住了。她心里懊惱,“我真是被她看穿了!”

  她努力控制自己的神態表現,

  “既然你知道了。那我能問你一些問題嗎?”

  “可以。”

  “你為何在意黎木?”

  “他很特別。如果你能理解何為“世界運行的必然矛盾抗爭”,那就能明白我為何在意他。”

  “世界運行的必然矛盾抗爭?”

  “簡化一下就是‘理想與現實的矛盾’。”

  如果說這是個哲學話題,那從靈也許能說幾句。但顯然不是,所以她一無所知。不過,這讓她明白,茹蓮娜的境界遠在自己之上,問些關乎“認知水平”的問題,是沒有意義的,即便茹蓮娜回答了,她大概也聽懂。

  所以,她選擇問個更加實際,更加符合自己心意的話題,

  “你跟黎木是什么關系?”

  聽到這個問題,茹蓮娜眉頭上揚,臉上妙趣橫生,

  “這是個很有趣的問題。如果我反問你呢?你跟他是什么關系?”

  “你肯定知道。”從靈定聲說。

  “但你要親口告訴我才行。”

  從靈一下子就沒了底氣。她其實最害怕被別人問起跟黎木的關系。因為嚴格上說,她跟黎木就只是簡單的雇傭關系,相當于一個是企業所有人,一個是企業經理人。

  如果擅自說是黎木的戀人呢?這讓她很沒有信心,一說出來,立馬就會被揭穿,惹人發笑。

  從靈索性說了句任性的話,

  “我跟他沒關系。”

  茹蓮娜莞爾一笑,

  “那你不介意莪追求他吧。”

  “介意!”從靈直挺地站了起來,看到茹蓮娜的表情,又尷尬地坐了回去,“隨便你。”

  茹蓮娜沒說話,帶著若有若無的消息,翻開了書頁。

  從靈立馬坐不住了,

  “你不會是認真的吧?”

  “為什么不呢?”

  “你不該是這么輕浮的人才對,薇拉說你是個‘神仙’一樣的存在。怎么能動凡心呢?!”

  從靈一想到如果茹蓮娜成為自己的情敵……那自己肯定毫無勝算啊!已經有一個娜塔莎了,不能再有一個茹蓮娜!

  茹蓮娜的語氣變得不太符合她的成熟氣質,

  “除非你給我說實話,不然我可就要動凡心了。”

  “你在耍我嗎?”從靈有些生氣了。

  “是你太躁動了。”茹蓮娜合上書,認真說,“黎木現在脆弱得像個陶瓷娃娃。這令你很沒有安全感,以至于在談及他的話題上,稍微跟自己所想的有出入,立馬就敏感起來。你失去了本該時刻保持的理性。難道你覺得,就憑這樣的你,能保護好他嗎?”

  從靈頓時無話可說了。她低下頭,苦惱地說,

  “我徹底輸給你了。如果你能保護好黎木……”

  “不,你沒有輸給我。我們根本就不是競爭對手。”

  “可你……”

  茹蓮娜語氣柔和地說,

  “我是他的母親。”

  從靈幾乎宕機了,錯愕地看著茹蓮娜。

  茹蓮娜又笑著說,

  “作為一個母親,關心孩子,并不會跟誰構成競爭關系吧。”

  從靈的心情跟做了過山車一樣。從忐忑到驚慌,從驚慌到惱怨,從惱怨到錯愕,從錯愕到欣喜,從欣喜到羞澀。她手足無措,簡直是笨蛋中的笨蛋,舌頭打了結,嘴巴都不屬于自己了,

  “我不知道您……哎呀,對不起,對不起!我不是故意要跟您作對的。要是知道您是他的媽媽,我一定不會……哦,天啊,我犯傻了,在說些什么啊……媽媽,不……我不是,伯母,呸!阿姨,您好,小女……不對,我,我!我叫從靈。”

  從靈真想逃之夭夭。

  她規規矩矩地坐著,接受茹蓮娜的審視。

  茹蓮娜笑了一聲,

  “不久前,黎木跟我談了一下他的心事。你想知道嗎?”

  “我有資格嗎?”

  “當然。”茹蓮娜說,“他很擔心,你其實并不喜歡他。”

  “怎么會!”從靈急得站起來,“我分明就是真的,十分,毫無……”話沒說話,又發羞了,低頭坐下來。

  茹蓮娜繼續說,

  “你總是在跟他說,重啟前的他是個怎樣的人。但你也許忽略了一點,他根本就不知道重啟前的他是怎樣一個人。這在他聽來,完全就是一個同名同姓的陌生人。所以,你能理解他的煩惱嗎?”

  從靈驚聲說,

  “他不會覺得我喜歡的只是重啟前的他吧!”

  “不是嗎?”

  “當然不是了!我喜歡的是全部的他。”從靈急切地為自己解釋,“我只是個普通女人啊,哪有那么多想法,喜歡就是喜歡,不喜歡就是不喜歡。怎么會分個重啟前,重啟后呢?這又不是什么有利可圖的事情!他怎么會誤會。哎呀!難道真是我嘴笨,情商無下限嗎?”

  茹蓮娜安撫道,

  “你不用著急。黎木不是一根筋的人,他很快就想通了,與其糾結你喜歡哪一個他,不如成為更好的自己。”

  “真的嗎?”

  “當然。要不然你改天親口問他。”

  “才不要。多尷尬啊。”從靈活像個沒經驗的小姑娘在請教大人情感問題。

  外面吹進來一陣風,從靈清醒了一些,

  “但是,阿姨。”

  “為什么不叫我媽媽呢?”

  茹蓮娜在成為名義上的薇拉的母親后,似乎在充當別人的母親這一角色里找到了某種樂趣。

  從靈臉皮薄,尤其是在這回事上,哪里叫得出口。但心里又很開心,覺得黎木的媽媽認可了自己。她臉上洋溢著一些歡快的表情,

  “我還沒有跟他結婚嘛……咳咳,”她趕緊從這個話題繞開,“我聽他說,您已經去世很久了,這?”

  茹蓮娜說,

  “薇拉應該跟你說起過我是個怎樣的人。”

  “嗯。”

  “所以,這不難理解吧。我扮演過很多角色,包括黎木的母親。”

  “他知道嗎?”

  “他不知道。現在的他,也理解不了。”

  從靈不得不思考更多,

  “如此說來,您真的算他的母親嗎?”

  “倘若要比較我對他的愛意,那誰也無可替代。在撫養他的時候,我就只是他的母親。即便時間過去了很久,我也依舊能從其中嘗到甜蜜。我記得他第一次爬行,第一次站立,第一次講話,第一次背著書包上學……”

  從靈心想,這不正是一個母親的行為嗎?

  如果一個人像媽媽一樣愛你,像媽媽一樣對你,那她不就是你的媽媽嗎?還是說,“媽媽”這一角色,非要同那看似溫熱,實則冰冷的血緣關系相綁定?

  從靈不這樣覺得。

  她跟茹蓮娜聊了很多。說得越多,也就越發認可薇拉的評價,茹蓮娜……

  舍身紅塵里,動情自然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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