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錯小說網 > 斬妖 > 第145章 十五年前的開門人
  刑部今日無事。

  有事也是犁術在忙。

  云缺打開墨老給的小冊子,仔細觀看。

  其上記載著如何運用神魂之力讓煉尸爆發出本體修為。

  之前的煉尸術,只是單一的功法闡述,很多晦澀之處需要自己摸索感悟,而這份小冊子,則是更為珍貴的經驗。

  二者相輔相成,缺一不可。

  云缺只看了一遍就徹底記下,小冊子果然自行焚燒,很快化作灰燼。

  云缺知道這才是真正的傳承。

  修行強者最為珍貴的能力絕非精通某一種法門,而是對各種法門的修煉經驗。

  這些修煉經驗需要長年累月的積累,方可形成,絕非一朝一夕能達到,輕易不會外傳。

  “神魂居然還能離體!難怪煉尸堪比分身,照這么說,神魂類的法門修煉到極致,莫非能元神出竅?”

  云缺搖了搖頭,覺得不大可能。

  道門儒家乃至佛門都有元神出竅的傳聞,唯獨沒聽過武夫也能元神出竅的。

  那根本就不是武夫的能力范圍,超綱了。

  記下經驗后,云缺暫時放下煉尸術,去了趟東宮。

  煉尸的好處僅僅是混俸祿,不急于一時,泡澡的好處是修煉本體,最為重要。

  舒舒服服的泡在溫泉里,云缺如同主人般隨手拿過一片金沙草扔進水中。

  又是五百兩的好處到手。

  自從泡過幾次之后,云缺明顯感受到身體的變化。

  血肉骨骼的凝實在其次,主要是雜質的排出速度加快,每次泡完,都會留下不少汗泥般的東西。

  那是肉身洗練后的雜質。

  云缺漸漸明悟了宗師境的真諦。

  七品進階六品,類似于洗筋伐髓,徹底洗練肉身,將本體打造成完美狀態。

  而這段過程,燒錢是無法避免的。

  錢越多,修煉的速度越快!

  反正是太子的錢,云缺一點都不心疼。

  殷宣如今在云缺面前變得十分放松,堂而皇之的描眉打扮,更是穿了套金色的裙衣,在池邊翩翩起舞。

  跳的是霓裳羽衣舞。

  一曲舞罷,殷宣坐在池邊道:

  “我跳得如何,有沒有點靈珠先生的神韻?”

  “殿下跳得好極了,與舞仙子簡直不相上下,比起南樓先生也不遑多讓。”云缺隨口贊道。

  “違心之言,你們男人沒幾個說實話的。”殷宣哼了聲,捏著蘭花指拿起一朵牡丹放進水中。

  太子的這番女子舉動,看得云缺起了一身雞皮疙瘩。

  “殿下不如學學武道,陛下新納了皇妃,若是明年生個胖小子,你這太子之位怕要不保啊。”云缺道。

  “我不在乎,皇位而已,哪有舞曲令人著迷。”

  殷宣低吟道:“天回北斗掛西樓,金屋無人螢火流,月光欲到長門殿,別作深宮一段愁。”

  云缺聽得倍感無奈。

  我從小流落街頭都沒愁過,你個錦衣玉食的太子愁什么愁!

  既然是太子伴讀,云缺不好總說些粗俗之詞,絞盡腦汁后,朗聲道:

  “少年不識愁滋味,愛上層樓,為賦新詞強說愁,而今識盡愁滋味,欲說還休,卻道天涼,好個秋!”

  不知從哪看來的,誰寫的不知道,反正云缺覺得比較應景,正值深秋,天氣涼爽得很。

  “老氣橫秋!”

  殷宣點評后,也準備下水。

  結果兩只腳碰到水里的汗泥,頓時大怒道:“你們臭武夫天天這么臟嗎!你前天才來泡過!”

  云缺一張臉不紅不白的道:

  “殿下擔待,刑部整日繁忙,我這是累的,你看我多努力工作。”

  殷宣狐疑的看了看云缺,道:“真那么忙的話,你還有空隔三差五的過來泡澡?”

  “勞逸結合嘛,呵呵。”云缺道。

  “你是我認得的人當中,臉皮最厚的一個!”殷宣無可奈何。

  云缺在他眼里就是個滾刀肉,趕不走打不過,人家還抓著他的小辮子,簡直一個混世魔王。

  泡過澡后,回到刑部正好趕上午飯。

  刑部飯堂。

  云缺吃飯的時候,陳洲驊端著飯菜湊了過來。

  一看這位,云缺立刻一挑眉毛。

  好家伙,兩眼烏黑,神色萎靡,跟半個月沒睡覺差不多。

  “陳大人看來昨晚很盡興啊。”云缺打趣道。

  “嘿嘿!還不是云大人送的禮物太好,沒把持住,哈哈。”

  陳洲驊擠眉弄眼的道:“草原的娘們果然夠勁!云大人今后也得試試才行,對了,云大人升為四品,還沒慶祝呢,今晚我做東!”

  “你們督捕司不忙了?璇玉郡主找到了么。”云缺一邊吃一邊道。

  “別提了!找什么呀,整個天祈城都要翻了個底朝天,影子都沒有!真是怪事兒,你說一個郡主,她能跑到哪里去?”陳洲驊道。

  “這么多天沒找到,不是死了,就是早已遠遁,應該不會在天祈城了。”云缺道。

  “我覺得也是,這事兒陛下已經讓司天監插手追查,我們這邊輕松多了,可算能歇一歇。”陳洲驊道。

  云缺點點頭,沒再發表意見。

  從皇帝動用司天監就可以看出,璇玉郡主逃脫這件事,殷子受很重視,刑部已經指不上了。

  璇玉郡主的生死,云缺沒興趣。

  不過天牢里的龍圖閣大學士,云缺始終惦記著。

  姜熵的存在,是揭開當年大燕滅國之謎的一個契機!

  當年殷子受占據皇城那晚究竟發生了什么,云缺很想知道真相。

  姜熵從大燕滅國便被關在天牢,他肯定知道一些不為人知的消息。

  云缺準備了一壺好酒,獨自來到天牢深處。

  將此地的獄卒盡數撤走,云缺搬了把椅子,坐在姜熵的牢門對面。

  斟滿兩個酒杯,將其中一個放到牢門內。

  姜熵聞到酒味,如同野狗般沖了過來,抓起酒杯一口喝干,不住的吧唧嘴,沒喝夠。

  “不怕是毒酒?”云缺道。

  “最好毒死我,我現在只想早點去投胎!”姜熵瘋瘋癲癲的道。

  “投胎了,就成了晉國人,大學士被關在此地,不就是不肯歸降么。”云缺道。

  “晉國人?哈哈!等我投胎之后,必定舉起反旗!將那竊國的狗皇帝碎尸萬段!”姜熵喝道。

  “陛下乃九五之尊,真龍天子。”云缺道。

  “狗屁的真龍!狗皇帝有本事一刀一槍打進天祈城!看我不把他腦袋擰下來!”姜熵怒道。

  “不戰而屈人之兵,方為上策,用些計謀而已,難道大學士不服氣么。”云缺循循善誘的道。

  “服氣,當然服氣!你這狗官套話的功夫,老夫是很服氣啊。”姜熵冷笑道。

  云缺笑了笑,給對方斟滿第二杯。

  跟大學士玩心機,果然沒什么用。

  云缺幾乎能確定,姜熵根本沒瘋,只是為了掩飾而裝瘋賣傻。

  遙遙一敬,云缺先喝了第二杯。

  等姜熵喝完,云缺自言自語的道:

  “這陣子刑部抓了個前朝余孽,是斬妖司的人,叫柳十一。”

  一邊說著,云缺一邊關注著姜熵的表情。

  當聽到斬妖司三個字,姜熵的目光晃動了一下,但很快恢復平靜。

  “前朝余孽……哈哈!你們的狗皇帝如果有種,就把所有前朝余孽統統殺絕!”姜熵笑罵道。

  “已經殺了,凌遲,死得很慘。”云缺表情平靜的滿口胡謅著。

  “哼,早死早超生!”姜熵不為所動。

  “還抓到一個年輕人,也是斬妖司的余孽,他為了求生說出了身世,他說自己是……白孤晴的兒子。”云缺平淡道。

  姜熵在聽聞白孤晴三個字之后,神色瞬間變了,變得驚訝駭然,隨后變得無比憤怒。

  “狗官!狗皇帝!你們不得好死!”

  看到姜熵的情緒變化后,云缺心里有了數。

  柳十一的存在,姜熵或許不認得,沒聽過。

  但自己母親的名號,眼前這位龍圖閣大學士果然知道!

  云缺這是拿自己當誘餌,掉姜熵這條大魚。

  “姜大人身為龍圖閣大學士,陛下愛才,不忍殺之,不過那個斬妖司的余孽卻活不成,天天被大刑折磨,恐怕沒幾天活頭嘍。”

  云缺斟了第三杯酒,遞給姜熵道:“我有個疑惑,若大學士能幫我解惑,我會給他個痛快,讓那斬妖司的余孽不在受苦。”

  “你說!”姜熵冷聲道。

  “當年陛下進天祈的那一晚,究竟是誰開的城門。”云缺沉聲道。

  開城門的,絕非普通守軍。

  這個人至關重要,而且地位很高,是晉皇殷子受不費一刀一劍便成為皇帝的關鍵人物。

  也是云缺心里最想知道的一個疑團。

  當年大燕皇帝與司天監高手戰死妖都,燕國其他城鎮或許兵力不夠,但皇城絕對有重兵駐守。

  滿朝文武大部分都留在天祈,更有姜熵這位大學士輔佐太子,加上司天監的大師兄呂青,如此戰力,絕對不弱。

  哪怕國師親自出手,也要大費周章才有機會攻進天祈城,絕不會一夜之間皇位易主。

  姜熵聽聞后,忽然冷笑了起來,聲音冰冷的道出一個名字:

  “呂青!”

  云缺雖然驚訝,但不算太過意外。

  以呂青的為人,他不忍看到皇城生靈涂炭而開啟城門迎接晉皇,倒也說得通。

  云缺點點頭,道:

  “監正愛惜百姓,不忍看到皇城被戰火波及,如此做法,當得上大義。”

  “狗屁的大義!他呂青就是個賣國賊!他不得好死!”姜熵大罵道。

  “姜大人不用那么大的火氣,我們陛下有國師相助,監正權衡利弊才做出正確決定,否則國師出手,呂青一個人能保得住天祈城么。”云缺道。

  “哈哈哈哈!”

  姜熵忽然狂笑起來,罵道:“你們這群被蒙在鼓里的酒囊飯袋,皇帝說什么你就信什么,皇帝說你是條狗你是不是也信吶!哈哈哈真要笑死我也!”

  云缺皺起眉,冷聲道:“怎么,我說得不對么。”

  “當然不對!”

  姜熵停住笑聲,冷冰冰的道:“你們國師的確厲害,但她是在殷子受那狗賊坐上皇位三天之后才到的天祈城!”

  此言一出,云缺直接怔住了。

  沒有國師相助,殷子受的大軍再如何強大,也絕對攻不下天祈!

  牧青瑤曾經幻想過當時國師與監正在皇城內巔峰對決,最后兩人達成共識,這才能讓殷子受順利登上皇位。

  云缺也認為呂青當時的妥協,必定與國師有關。

  可是姜熵所言,卻道出了一個云缺從未想象過的結果。

  殷子受當時尚未得到國師輔佐,呂青就打開了皇城大門!

  “呂青為何要開門?”云缺追問道。

  “我哪里知道!你問呂青那個狗賊去!”姜熵道。

  云缺沉聲道:“燕太子呢。”

  “早死了!”姜熵道。

  云缺沉默了稍許,起身離開。

  “狗官!給那斬妖司的年輕人來個痛快!”姜熵在云缺身后大吼道。

  “好。”

  云缺沒回頭,就此離去,同時對姜熵多了些了解。

  姜熵這個人,對大燕念念不忘,對大燕忠心耿耿,但其所言,不可全信,也許是胡編亂造。

  不管姜熵所言是真是假,云缺覺得十五年前那一晚的真相,越發變得撲朔迷離。

  如果想知道國師究竟何時輔佐皇帝,只有去問一些當年就跟在殷子受身邊的人。

  比如阜南王,或者鍛紙侯。

  即便當朝首輔周史伯,也未必知道真相,因為當時那幾天肯定無比混亂,殷子受不可能剛坐上皇位就直接大封群臣,唯有始終跟在殷子受身邊的心腹,才能知道國師到來的確切時間。

  其實最直接的辦法,是去問國師。

  但云缺肯定不會去。

  上次在妖山招惹了人家,去了容易被砍。

  剛在刑部吃過晚飯,一名軍兵來報。

  石頭,回來了。

  云缺立刻眼前一亮。

  云缺來天祈城主要有兩個目的。

  一是追查當年妖都與大燕同歸于盡的真相。

  第二個,就是把紅蓮教徹底鏟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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