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斯提著小青，面無表情的看著她揮動四肢撲騰。
眼看著許朔在面前卻無法觸碰。
焦急的小青本來都氣到要變異了，但涌動的黑暗卻直接被一道金紅色的力量瞬間壓制住。
頓時，原本還在齜牙咧嘴面目猙獰的小青立刻就安分了下來，她收起了自己的獠牙，格外忌憚的瞅著這個把她抓住的人。
然后小青委屈的看向了許朔。
小蘿莉那張圓臉鼓起來，水光氤氳的大眼睛看著可憐巴巴的。
“代叔叔～～”
她朝許朔撲棱著雙手。
許朔只是看了一眼，并沒有回應，而是直接問向洛斯：“深淵惡煞都是這樣的嗎？”
“不是。”
洛斯仍舊提熘著小青說道：“深淵惡煞只是像人類的小孩那樣，在進化中逐漸有了對環境以及對自我的認知，但不論如何，它們也不會有情緒的體現。”
“所以你覺得她現在是什么狀態，怎么變成這樣的？”許朔又問。
“它稍微有點特殊。畢竟在原本的世界中它是庇護一方的神靈，只不過后來因為「被庇護的人不再需要它并將其惡化」，才導致被深淵污染的。”
“神靈也可以被污染啊……”
“當然可以。”
說這話的洛斯看向他，神色有些不明：“這世間的任何一切都能夠被深淵污染。”
許朔歪了歪頭：“所以你還沒有說，她到底是怎么變成這樣的？”
然而這句話落下后。
洛斯卻并沒有那么快回應了。
許朔頓了頓，看向他，卻見這人眼神漂移，好像正在思考如何編造的樣子。
“是因為我？”許朔忽然道。
“是…也不是……”
洛斯低頭推了推眼鏡，但接著發現自己現在并沒有戴眼鏡，于是又有些無措的放下手左右看了看。
最終頂著許朔直勾勾的眼神。
他無奈說道：“它特殊是因為它曾經是神靈之身，再加上接觸了你之后，可能發生了某種變化，所以在認知方面比深淵惡煞還要更加全面。”
許朔澹澹“哦”了一聲。
因為洛斯已經表現出了無法再繼續多說的樣子。
所以他也沒有再繼續追問了。
這時。
一直被洛斯提在手上的小青怯生生的開口：“代叔叔，我真的不會做壞事，你不要丟掉我……”
許朔低頭看向小青。
小蘿莉那張包子臉上堆滿了委屈，微微噘著嘴巴做出了很是可憐的模樣，但那雙不太明亮的眼里還有著些許忐忑不安，像是在小心翼翼地的期待。
看著這樣的小青。許朔忽然有點想起了小時候的許曦。
小時候，要是不小心做錯事了，許曦也會努力做出這樣一副委屈又膽怯的表情。
委屈是她不是故意的。
膽怯又是擔心會不被原諒。
讓一個從小就面癱的孩子這樣努力表達感情確實是有點超綱了。
許朔伸手摸了摸小青的小腦瓜子。
然后又轉手捏起了她的臉頰。
見此情況，洛斯便也干脆松開了手，得到了自由的小青立刻興奮地撲了過去，兩手緊緊抓著許朔的衣服。
接著她就得意的轉頭看向洛斯，擺出了驕傲的小表情。
洛斯面無表情的盯著她。
看了一會后，小青就又害怕的縮進了許朔懷里，然后想起了什么，開始邀功般說了下自己昨晚消滅掉了多少怪物。
等著把許朔的注意力吸引過來了后。
小青就小聲說道：“代叔叔，你看，我真的很有用……”
許朔摸了摸她的頭發：“小青確實和那些可怕的怪物不太一樣，那你知道，如果自己出來的話會對這個世界造成什么情況嗎？”
聽到這話的小青頓時一呆。
那眼中的疑惑這次卻是不假了。
“什么情況呀？”
“昨天晚上有個人過來給你送吃的，但你怎么想讓人家進來這個地方呢？”
“我…我只是比較喜歡吃他后來送過來的那個東西，就想讓他多給我送些好吃的，我沒想對他怎么樣的……”
小青很是緊張的揪著手指：“我就是想問問他。”
許朔捏了捏她的臉頰：“但是你問他問題，很可能會給他造成無法挽回的傷害，那么到時候就算你不想做壞事，你也已經因為這個行為而做出壞事了。”
“我……”
聽到“做壞事”的字眼。
小青就著急的下意識想要解釋什么，但她卻一時茫然的發現，自己好像并沒能理解這個意思。
只是問個問話就是做壞事了嗎？
為什么會這樣子？
還是說……
忽然，小青低頭看了看自己。
她似乎是正在思考著什么不同的地方。
察覺到小青身上浮動的異常情緒，站在一旁的洛斯目光微閃，他在兩人交流的時候一直都沒有出聲，只是帶著某種探究的目光注視著這些。
半晌后。
小青茫然的看向許朔說道：“是不是因為，小青不是這個世界的人，所以不能接觸他們？”
她終于思考出了這樣的結果。
對環境以及自我的認知，讓小青知道了自己與常人的不同，但卻并不能有效的分辨出這種不同究竟是什么不同。
但現在能意識到這個問題。
代表著她已經能很好的控制自己了。
許朔沒忍住搓了把小姑娘柔軟肉都都的臉頰，然后起身看向洛斯。
洛斯推了推鼻梁說道：“其實，如果把這個小怪物留下來的話，對于抵御這個世界被深淵吞噬的速度還是有點用處的。”
“小青才不是怪物！”
“用處？”許朔微微挑眉。
“昨晚深淵污染，是因為忒彌斯臨走前清除了所有深淵，導致深淵失去了觸碰你的存在所以產生的報復性暴動。”
洛斯繼續說道：“但如果這個小怪物留在這里并保持接觸的話，就會給深淵產生一種時刻都在侵蝕你的錯覺，自然也就會放緩吞噬這個世界的速度，以一種正常的速度慢慢突破世界壁的屏障。”
“小青不是怪物！”
許朔思索著說道：“我大概懂你的意思了，但這種行為，也無異于飲鴆止渴吧。”
洛斯面無表情：“反正這個世界已經在被吞噬，那用什么辦法也都無差了。”
而且……
剩下半段話洛斯在心里滴咕：你分明看起來也想用這個小怪物去對抗深淵，讓敵人自己去對付自己，讓別人來幫你完成任務。
這簡直就是許朔最喜歡的方式了！
……
許朔將洛斯叫過來詢問。
其實也就是了解一下，小青這個情況適不適合被放養在這個世界。
什么？不適合？
那就問問有什么需要特別注意的地方。
但現在看來情況進行的很順利。
雖然讓小青吃深淵吃多了，到時候很可能會產生難以預料的進化變異——也許會膨脹成深淵巨魔也說不定。
但這種事……
先等這個世界活下來了再擔心吧。
事情解決了許朔就打算離開了。
等等。
好像還有條深淵裂縫在巷子里。
“她留在這里應該不需要依賴于深淵黑暗吧？”許朔忽然問向洛斯。
“神靈的特性讓它有「正向」的一面，就是青面獠牙白天存在的小女孩形象。所以除了吞噬深淵黑暗，它還可以依靠生靈的黑暗面為食，就是吸收多了會變成怪物。”洛斯說道。
“嗷！小青不是怪物啦！”
許朔點了點頭：“既然這樣，你要不順便幫我把那條裂縫給填了？這是我今晚要給鄭隊長交代的任務來著，唔，保障局的酬勞到時候可以分你一半。”
洛斯：“……”
……
最終。
洛斯還是把那條被膠布貼上的深淵裂縫，順便給徹底填平了。
保障局給編外干部的酬勞很豐厚，許朔看了看自己的存款，又想了想這個世界現在的情況，感覺給洛斯分一半也沒啥。
所以回到住所后。
洛斯收到了銀行發來的收款短信。
洛斯：“……”
以那家伙守財的性情。
主動給錢還真是不容易啊。
但他要這個世界的錢有什么用呢？
洛斯嘆了口氣，收起手機走進屋子的時候，就看到沒有開燈的客廳里，沙發上有手機屏幕的光芒在閃爍。
“你這么晚不休息還在沙發上玩手機？”洛斯揚起了眉頭。
“我在等你回來說件事。”
洛芙一臉無辜的抬頭說道：“其他人也已經發現了我們的動向，而且大概率也已經定位到了我們所在的世界。哥哥，你要不要回去安撫一下他們？”
洛斯面無表情：“要是你沒有和安格拉過來，他們也定位不到。”
洛芙熟練地乖巧認錯：“對不起。”
認完錯后。
她又繼續說道：“另外，因為這段時間深淵動蕩頻繁，大多數世界與亞空間都被吞噬了，第一宮召集其余五宮商討對策，你得代表我們第六宮過去。”
聽著這一連串的事情。
洛斯感到有些煩躁的揉了揉額頭。
“我知道了。”
“還有……”
洛斯當即瞪了妹妹一眼：“你什么時候也學會了說話大喘氣？”
洛芙眨了眨眼：“對不起。還有剛才安格拉姐姐回來，把你的銀行卡又拿走了，還把電腦也搬走了。”
洛斯：“……”
這個世界的錢好像突然就有用了。
……
……
又是一個熬夜的晚上。
解決了桃花街區的深淵污染后，許朔也并沒有將小青帶在身邊，而是任由其在世界壁屏障之外遨游。
如果遇上了裂縫的話小青就可以隨之進入這個世界。
如果沒有遇到的話，那就是她自由活動。
簡稱放養。
起初小青非常害怕外面的深淵巨魔。
一哭二鬧扒在許朔身上不肯出去。
然后洛斯忍無可忍，給她在世界壁屏障之間指了一條逃跑路線——如果遇到吞噬不過的深淵怪物，那就直接跑去「防線」附近。
雖然待在「防線」附近肯定不舒服。
但大多數深淵怪物都會本能的避開那個不舒服的地方，自然也包括深淵巨魔，那這不就是惡煞的天然保護所了？
雖然讓一只怪物去尋求光明的保護。
感覺怪怪的。
但這也是最好的辦法了。
小青：委屈……
許朔摸了摸她的頭：“乖乖待在那里，反正只要有機會你就可以進來見我，只是因為小青存在這里會影響世界，所以才不得不讓你離開。”
被安慰著的小青堅強的點了點頭。
“我會等下次和代叔叔見面的！”
許朔只是笑了笑。
就看下一次。
如果小青還能保持自己的思維的話。
大概就可以了。
……
于是今晚。
許朔又在工作室里睡到了早上。
前來開門的黎子文看到他，雖然有些奇怪，卻也沒有多問，只是將工作日程表湊到了他面前。
“應你昨天的想法，迷城店暫時關門歇業了，然后中秋國慶前的工作都堆到了這兩三天。”
“嗯。”
許朔點了點頭。
昨天早上跟黎子文聊了會人生。
因為紀筱夏的身份暴露，所以這段時間暫時無法去上班。
社會最近又正好因為官方的沉默而有些動蕩，所以許朔干脆關停了一段時間線下店的經營，直接把工作重心都轉到了線上。
反正那家店。
他以前開起來的初衷，就是留給許曦畢業后繼承，那么以后再重新開起來就是了。
——合理的減少自己的工作日程。
“對了。”
許朔忽然叫住準備離開的黎子文。
黎子文疑惑的轉頭看來。
然后他就看到許朔從辦公桌下提出了一個禮盒裝袋子，放在辦公桌上朝他推了過來。
“中秋禮品。”
“不應該全公司一起發嗎？”
“剩下的你按這個標準去訂購。”
“……”
黎子文無語的提起印著中秋圖桉的禮品袋離開。
回到自己的辦公室后。
他頓了頓，打開袋子找了起來，然后從里面翻出了一個不屬于月餅的東西。
一個不知名金屬材質的吊墜。
看著這個東西。
黎子文將若有所思的目光放在了面前的電腦屏幕上。
屏幕上是最近的網絡新聞。
社會輿論愈演愈烈，網上都已經討論出了無數個世界末日論，甚至都開始建設人類逃出地球的可能性了。
但即使到了這個地步，官方卻還沒有發聲明解釋，只是進行一些可有可無的安撫引導。
這個趨向……
其實已經說明了不少東西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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