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然這應該只是一種錯覺。
那股令人心悸不已的可怕波動，很快便又平息下去。使慶忌一瞬間幾乎要被撐爆的靈魂之海，重新歸于平靜。
這種莫名其妙的靈魂充盈之感，與那晚從北幽老祖掌下逃生時的經歷十分相似。
“不愧是明王大人，您區區渡世之身，竟也擁有如此強悍的靈魂之力。
此番您吸納了小靈的靈源之后，可謂是錦上添花，又可以大大節省一番修煉時間了。”
“水木靈君”滿臉堆笑地贊嘆著。他現在整個身子都已縮減到拳頭大小。
身上光焰稀薄，似乎隨時都要熄滅的樣子。可他臉上卻神采飛揚，一副喜不自禁的表情。
“這妖靈葫蘆里究竟賣得什么藥？他將一身精源盡數傳送于我，為何卻仿佛得了天大便宜似的？”
眼見“水木靈君”身上氣息越來越弱，只怕一口氣便要吹得灰飛煙滅了，卻仍顯得興奮異常。
慶忌心中更為狐疑，真不知是自己身在幻夢之中，還是這妖靈已經瘋了。
“水木靈君，快些住手！你若再這樣損耗精源之力，只怕就要性命不保！”
慶忌終于忍不住大叫起來。
“哈哈哈，明王大人慈悲為懷，憐憫眾生，著實令小靈感動不已。”
“水木靈君”毫不停手，哈哈笑道：“明王大人，小靈的子民如今都已被您的法螺吞食而盡。小靈身為水木靈國之主，又如何能舍棄他們而獨自茍活于世間。”
“你的子民？莫非就是那片綠藻森林嗎？”
慶忌愕然。石螺已將那片碧色光幕吞噬得干干凈凈，就算他現在想要手下留情，也根本不知如何再還給對方。
“明王大人不必介懷。您乃是虛空大陸萬古以來，屈指可數的滅空級大能。
小靈的子民，能被您的法螺吞食，亦算它們的造化。至于小靈自己，在這人世間修煉了漫長歲月，卻也壽元將盡，大道難成。
然而今日有幸得遇大人，正好可以取巧一番。
小靈便將此身供奉給大人。待到將來‘風月空門’顯現之時，還望大人您念在今日之緣，能以無邊法力喚醒小靈的本命記憶。讓小靈最終也得以闖一闖那傳說中的超脫之路……”
水木靈君說到此處，雙眼放光，臉上興奮之色更濃。
“風月空門？超脫之路……這……這都是什么意思……”
慶忌聽得心驚肉跳，暗道：“糟糕，瞧這樣子他只怕當真是認錯了人。
這所謂的明王大人，也不知是何方神圣。居然能讓此妖靈甘愿將一身的修為都奉獻出來。
現在我將錯就錯，得了他靈源也就罷了，若再害其丟了性命，卻實在太過狠辣無情了。”
想到此處，慶忌不禁皺眉道：“‘水木靈君，’我實話對你說吧。我名叫慶忌，并非你所說的甚么明王大人。
你損耗了如此多的修為，若再不住手，只怕要油盡燈枯，性命難保了。”
他這番話一說出口，滿以為對方定要震怒不已，撲上來與自己拼命。
豈料“水木靈君”只微微一笑，點頭道：“明王大人宅心仁厚，不愧為傳說中的閻浮圣者。
不過您此刻尚未覺醒真身，自然也不知曉自己是誰。假以時日，大人自當會明白小靈所說的一切。
如今小靈就舍棄自身這副靈體，融入大人的肉身之內，以助大人塑成水木靈身。
這對您今后的渡世之行，將會頗有一些裨益。小靈也在此恭祝大人早日修行圓滿，滅盡虛空，走完那超脫之路……”
“水木靈君”說話之間，整個身體便即破碎，化作一抹流光，徑向慶忌的胸前猛沖而去。
慶忌大驚失色，喝道：“‘水木靈君’，你等等！你剛才說甚么‘滅盡虛空’，‘超脫之路’？這都是甚么意思？”
撲哧！
流光入體，清茫散盡，卻再不聞對方半點聲音。
“水木靈君”最后身軀所化的靈源精氣，在慶忌體內霍地蔓延開來，瞬間流遍四肢百骸。
讓他周身上下清華涌動，層層疊疊的光輝明了又滅，滅了又明，如是者七七四十九次。
忽然間，慶忌全身筋脈咔咔炸響，就仿佛已盡數崩碎，巨大的痛苦遍布體內。
這種疼痛之猛烈，堪堪與抵抗虛空玄劫以及第一次吞食“石螺怪丹”時相比。
不過如今的慶忌，境界修為早已遠非當初。
他甚至不用再念誦“將痛還于痛，將苦還于苦”的神秘口訣。
只憑堅忍卓絕的武道意志，便能使一顆心安駐在寧和平靜的奇妙狀態中。
與此同時，慶忌也猛地發現數十丈外，正有五條身影向這邊飛奔而來。
那五道強悍異常的源氣虛影，連成一片。所到之處，滔滔黑水迅疾向兩邊退卻，聲勢驚人之極。
“這幾人好強的修為！”
慶忌雖在劇痛之中，仍不禁嚇了一跳。瞧這幾人周身的源氣波動，只怕任何一人的境界，都要遠在烏騰與烏破之上。
尤其可怕的是最前面這個白衣少女。此人源氣振蕩之間所散發出的恐怖氣息，簡直比那頭霹靂火龍豬還要強悍幾分。
難道，難道她竟是大朝源境的強者？
“不可能！這少女年紀不過才和我相仿。又怎會晉入連烏騰烏破這等天才少年都遠遠未曾觸摸的大朝源境？”
慶忌震駭，不由睜大了眼睛，想要將對方看個仔細。
可就在此時，整個水潭發出轟隆隆聲響，極為劇烈地晃動起來。
片刻之后，驚天動地的聲響剌動耳膜。
在慶忌身體周圍，原本由“水木靈君”以神奇手段開辟出的水下空間，終于轟然塌陷了。
奇寒無比的黑色水流，宛如怒龍嘶吼，一下子全都奔涌進來。
慶忌武道修為雖連日猛進，卻離小朝源境尚自差了一截，不能如烏破那般摧動天地源氣，在體外形成防御隔絕。
水下空間這一崩潰，他整個人頓時被洶涌而來的黑水所吞沒。
“不好！”
慶忌連忙摒住呼吸。
身為不可思議的“開源十六品”武者，他生機悠長得直似無窮無盡。在水下閉氣一時三刻自是絕無問題。
只不過好兄弟烏破可還昏迷未醒。這一來，豈不要被大水給活活淹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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