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志恒的話語中帶著一些蕭瑟的感覺。
看得出來他說出這話，也是考慮再三，還是決定要說出自己的看法。
“到不是我厚此薄彼只幫你不幫老周。”
“而是我覺得……他們的樂隊如果一直靠你的歌養著，還能算是一個真正的搖滾樂隊嗎？”
“不能自己作詞作曲的搖滾樂隊？”
他停下了話頭，從鼻孔里輕聲地哼了兩聲，嘆著氣搖了搖頭。
“所以，我覺得今晚你拒絕了他,不論是什么原因，我都還是覺得你做得對。”
“對你好，對他們，未必也不是一件好事。”
他轉頭看了看江侃，露出了一個無奈的苦笑。
正如在大學里的那幾年，兩人在宿舍露臺上拿著啤酒,互相把對方當作樹洞,吐露著生活中、學習中的那些苦水一樣。
兩人在四年里,經歷過無數個那樣的夜晚，互相鼓勵和扶持著，度過了很多難熬的時光。
江侃看著他，恍惚間看到了二十年前大學里的那個身形還很瘦弱，臉上還帶著青澀笑容的老同學。
江侃并沒有立即回答他，而是放眼望著清亮的月色照耀下的粼粼波光，久久不語。
“唉……”
過了好幾分鐘，他才終于吐出一口濁氣來，發出了長長的一聲嘆息。
“行，我知道你的意思了。”
江侃微笑著看向柳志恒的眼睛，看到的是一片清澈，和真誠。
“謝謝你啊，志恒，能跟我說這么多，我……的確好像是疏忽了這一點，你的意見，我會慎重考慮的。”
他拍了拍對方的肩頭，臉上露出了混合著感激與困惑，還有一絲明悟的笑容。
……
第二天,作曲部的辦公室里。
楊主管一大早就少見地哼著歌走了進來，然后一一跟大家打過招呼，又邁著輕快的步法走進了自己的專屬小辦公室。
“這老楊，路上撿到錢了？”
一名作曲部的同事好奇地吐槽道。
“沒準是老婆出差了，他終于可以自由一段時間了？”
一名同事猜想道。
“我看哪，是他孫子考上重點小學了，我孩子考上的時候他爺爺就這模樣，走起路來都蹦蹦跳跳的。”
另外一名同事說出了自己的看法。
“嘿嘿，侃哥，我知道楊主管到底是發生了什么事情這么開心哦！”
于小瑤沖著同樣一臉霧水的江侃招了招手，神神秘秘地小聲說道。
“什么呀？”
“耳朵靠過來！”
“好！”
“這事呀，還和你有關系！我昨天去樓梯間的垃圾桶丟盒飯盒子的時候聽見了他在接電話，聽他笑得都快合不攏嘴了！”
“好像是說因為你的那首歌被扶桑國的北映動畫給看上了，然后人家打了電話過來說大名鼎鼎的弓騎導演說了，以后就一直找咱們飛揚合作了！”
于小瑤用戴著厚厚毛茸茸手套的手掌側在了江侃的耳邊，小聲地跟他講著自己聽見的八卦。
“然后可不得了啦，上頭一高興，就跟楊主管說他辦事得力,等到今年年中的時候會考慮給他拿掉的部長職位還給他！”
“他可不就開心得要飛起來了嘛？你看著吧,一會兒他或許還會叫你進去談話呢！”
江侃聞言一愣！
原來這事兒還真跟自己有關系呢？
“真的？”
“騙你干啥，我親耳聽見的，哼哼！”
“行……那希望他可給我來點兒實在的感謝，哈哈！”
兩人又聊了一會兒八卦，便各回各的座位。
“小江，你來一下~”
果不其然，不到半小時，楊主管就從他的小辦公室里走出來，面帶微笑地沖著江侃招了招手。
“好嘞~”
江侃心說“果然來了”，轉過頭看向了于小瑤。
于小瑤則是沖他比了一個大拇指。
兩人視線相交即分。
江侃走進了小辦公室，楊主管則是在他身后輕輕地帶上了門。
“小江，坐。”
楊主管熱情地邀請江侃坐下，然后自己也坐在他的旁邊。
“小江，最近在部里感覺還不錯哈？”
他拿起了放在兩人中間茶幾上的紙杯，打開了茶葉罐子，抖入一些茶葉，又用電燒水壺灌入了大半杯水，遞給了江侃。
“誒誒，還可以，還可以，楊主管您這是干什么，太客氣了。”
江侃兩手接過杯子，輕輕地聞了一下，然后放在茶幾上。
“呵呵，那就好，那就好。”
“你進入咱們部門差不多快兩個月了，這兩個月你表現得很好啊！又是自己發歌，又是急公司所急，特別是那首《天空之城》，很是給我們帶來了意想不到的收獲！”
楊主管滿臉都是笑容，并不明顯的褶子被突兀地顯現了出來，讓他顯得更加友善和慈祥。
“哈，您過獎了，都是我的本職工作，當不得您如此夸獎！”
江侃禮數到位地感謝和自謙著，也不疾不徐，聽聽看老楊到底想要給自己說什么。
“小江你還不知道吧，你的那首《天空之城》現在隨著《云中的城市》在扶桑國和東南亞各國大賣，已經火得一塌糊涂了！大街小巷的音樂店、電器商城和超市里，都在放你的這首配樂，已經可謂是街知巷聞了！”
楊主管越說越高興，狠狠地拍了一下自己的大腿。
像這么失態的動作，他是很少在自己的下屬面前露出的，今天看來的確是高興極了。
“而北映動畫呢，也非常滿意這首配樂，已經由他們的臺柱子——享譽世界的弓騎導演提議，以后他們的動畫電影都找咱們飛揚合作了！”
“你可知道，這是咱們夏國多少音樂公司夢寐以求的事？以前這些好處都被星海那個狗……那個一家獨大的公司給壟斷了，但今天，卻輪到了咱們飛揚！你說解不解氣？哈哈哈哈！”
楊主管開開心心地大笑著，一點都沒有要停下來的意思。
畢竟作為飛揚一個總部兩個分公司的三大作曲部之一，他們最擅長的業務之一就是承接國內的各種動漫作品的配樂制作。
但國外的渠道，卻一直都是被星海所霸占著，其他公司都很少能夠分到一杯羹。
如今蓉城分公司的作曲部在自己的領導下打破了對手的業務壟斷，這得是多大的功勞和成就？
“而公司為了獎勵咱們部門，本年度的年終獎的基數都平均上提了10個百分點！特別是小江你，你的年終獎將會上提50%！”
“而我這個老頭子，也沾了你的光，公司已經說了，看在我的領導有方的功勞下，今年年中會考慮把之前給我拿掉的部長職位還給我，哈哈哈哈，小江啊小江，你可真是我的福將啊！”
他開心地探出了身子，伸長了右臂，在江侃的肩上重重地拍了幾下，臉上的笑意都已經盛不住快要溢出來了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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