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咋取了個這么奇怪的名字？”
“很奇怪嗎？”
“沒，溫室農場……倒不如說正經過頭了，反而有點奇怪。”
“淦！這能怪我嗎？哎，老子申請書都寫好交上去了，才想起來忘了取個騷氣的名字。”
“順便問下你打算叫啥？”
“QQ農場。”
“噗。”
【瑪卡巴子】找到了在論壇上聯絡到的【邊緣劃水】，兩個小玩家就這么穿著獸皮大衣，扛著木弓和標槍，朝東門出發，開荒去了。
雖然楚光很好奇他們為什么走東門，而不是西門，帶著木弓標槍而不是鋤頭和斧子，但想了想最終還是沒去管他們。
傍晚。
楚光懶得做飯，去北門逛了一圈，發現鴉鴉燉了一鍋鹿肉蘑菇湯，于是放了1枚銀幣在桌上。
“我要兩碗。”
“好嘞！”
接過碗的鴉鴉，干勁十足地用勺子盛了兩大碗肉湯，臉上帶著甜甜笑容，端給了楚光。
“小心燙喔。”
旁邊端著碗的玩家們看見了，瞬間感覺碗里的肉也不香了，紛紛嚷嚷了起來。
“鴉老板，你偏心！”
“就是！給我的時候一點也不溫柔！”
“管理者大人的碗里好大一塊腿！我看見啦！”
“就是就是，為什么我們的湯里就一塊肉！”
“對！而且還是屁股肉！”
“美食應該沒有貴賤之分才對！我老婆說的！”
鴉鴉臉一紅，慌忙狡辯。
“什么叫屁股肉！我，我是那種人嗎？”
況且偏心怎么啦？
討好NPC有問題嗎？你們敢說自己沒有舔過？呵呵，一口一個“尊敬的管理者大人”好意思說我咩？
好歹，我觸發過隱藏任務！
“我不管，除非給我再來一碗！”
“想屁吃嗷！”
楚光像老父親似的笑了笑，沒去管這些吵鬧的小玩家們，轉身穿過北門，去了夏鹽小妹妹的武器商店。
經過了幾輪翻修和改建，現在的武器商店已經完全變了樣。
原先的泥巴墻已經變成了規規整整的紅磚墻，并且里里外外都抹了一層灰，地上還鋪了一層木地板。
如果是以前那個小破屋，估計早就被積雪給壓垮了。
看得出來，玩家們比自己還心疼夏老板，由于論壇上的幾張手繪CG圖，她都快成吉祥物了。
不，應該說已經是了？
當楚光走到這里的時候，夏鹽趴在桌子上睡著了，旁邊的木筐子放著一堆剛做好的子彈。
現在玩家們都在北門口愉快玩耍，倒是沒有人來這里打攪她。
楚光沒有叫醒她，只是將碗輕輕放在了她旁邊。
接著他在房間里找了張椅子，在火盆旁坐下，順手給里面添了根柴，一邊烤著火，一邊喝著那碗鮮嫩可口的鹿肉蘑菇湯。
爐火上飄著火星子。
肉湯的香氣漸漸溢滿了屋子。
埋在臂彎里的鼻子輕輕動了動，緩緩醒過來的夏鹽，一臉茫然地環顧周圍，當看到坐在屋子里的楚光時，整個人瞬間清醒了。
看著醒來的夏鹽，楚光隨口說道。
“你最近確實松懈了不少。”
被人摸到身后這么久還沒發現，聞到肉香味兒才醒，這要是在廢土上怕是活不過兩集。
偷懶被抓個正著，夏鹽一臉尷尬，像做錯事兒的孩子似的，埋著頭不敢看他，小聲說道。
“我，我做完了才睡一會兒的，沒偷懶啊……你什么時候進來的。”
“剛才，”看著夏鹽緊張兮兮的樣子，楚光笑著調侃了句，“至于這么緊張嗎？”
夏鹽支支吾吾了半天沒說話。
楚光想了一會兒，開口說道。
“從明開始，我會給你每天支付……嗯，10銀幣的工錢，這個月日結，下個月開始月結。每個月我會給你一個指標，主要是關于彈藥和武器的制作。你可以將它當成是你的任務，完成任務之后，你能獲得當月月薪10%~30%的獎金。另外，你的獎金也會和武器店的利潤有關。”
夏鹽趕緊問道。
“要是沒完成呢？”
楚光聳了聳肩。
“無所謂，反正現在也有30把轉輪步槍的庫存，還有四千多發子彈，暫時也夠用了。”
血手氏族已經覆滅，現在該地區唯一的威脅，只剩下76號街的變種人，不過他們似乎有自己的問題要面對，暫時還沒有將目光放到菱湖濕地公園這邊。
突如其來的寒冬即使風險，也是機遇。
這道天然的屏障，將為404號避難所的居民們爭取一段寶貴的發展時間。食物、燃料、建材這些才是關鍵，相比之下武器的需求倒也沒那么著急。
偷看了眼楚光，夏鹽小聲說道。
“……準確的來說其實是14把，前段時間又賣出去了16把，還有2000多發子彈。”
楚光不在意道。
“沒事兒，庫存里還有一大堆掠奪者那里搶來的破爛，夠那些小萌新們玩一段時間了。”
“你為什么突然這么好……居然還給我發工資。”夏鹽小聲問道。
在巨石城，只有當那些大人物們需要他們這些小人物去送死的時候，才會突然莫名其妙地大發善心。
雖然冬天找到買家的可能性很小，但夏鹽還是有點害怕，畢竟這個男人給她留下的印象太深刻了。
“因為我覺得時候差不多了，”楚光想了想說道，“不只是你，包括老盧卡，為我工作的人都會得到報酬，數量或多或少。你可以不必把它當成賞賜，這是你付出勞動之后應得的那一部分。”
簡單來說，需要你們去刺激消費了。
只靠玩家們消費掉玩家們自己生產的東西有點難，讓NPC適當地購買玩家們生產的東西，可以促進玩家們擴大生產。
夏鹽似懂非懂地點了點頭。
她其實想說，如果真想給她發報酬的話，可以用那些白色的塑料片呀，也不用很多，一天一枚也行的。
但她比較慫，只能安慰自己。
其實銀幣也挺好的，10枚銀幣啊……聽說兩枚籌碼才能換一枚銀幣呢，這么一想自己日薪豈不是20點籌碼？月薪600點籌碼！
在巨石城，一把突擊步槍也才150點籌碼，一個月的收入能賣四把槍，妥妥的中產小市民了！
黑嘿嘿……
這夢做著做著，夏鹽把自己都給逗樂了。
楚光沒管她臉上癡呆的表情，自顧自地繼續說道。
“除此之外，你會從武器店的‘利潤’中，得到一筆‘預算’，用于給‘玩家’們發布任務。就像我教過你的那樣，你可以引導他們去做一些本來需要你親自完成的事情。比如把給彈殼裝火藥，給機匣上油，甚至是幫你看一會兒店……”
“這部分內容你可以自由發揮你的想象，反正這些細枝末節的瑣事兒你比我了解，你的VM可以幫你編輯，有不懂的地方可以通過VM聯系我的助手小柒。適當給別人找點事做，也能讓你自己的工作更輕松些。”
正襟危坐地聽著楚光說著，夏鹽一動不敢動，也不敢打岔。
但那碗鹿肉蘑菇湯實在是太香了，她好幾次忍不住偷瞄一眼，一次又一次地咽著唾沫。
注意到了她的小動作，將事情交代完的楚光笑了笑，用輕松的口吻說道。
“剩下的你自己琢磨吧，我就不廢話了。那碗鹿肉蘑菇湯算我請你，趕緊趁熱喝了吧，里面還有塊鹿腿肉。”
夏鹽立刻端起碗，狼吞虎咽地吃了起來。
當她放下碗的時候，一臉幸福的表情，也不顧滿嘴蘸著的油和湯汁，贊不絕口地說道。
“嗚嗚嗚太好喝了！”
“下班了可以去北門轉轉，那里越來越熱鬧了，我估計你都沒去過。”
楚光從椅子上站起身來，將空碗隨手放在了火盆旁的木桌上，并數出10枚銀幣放在了碗旁邊。
“等你喝完了，一會兒順便幫我洗了。”
“這段時間，謝了。”
直到楚光走出門外，手捧著碗的夏鹽好半天都沒回過神來。
“！”
這個大魔頭說了一個什么字？！
以前有沒有過她記不清了，但她可是清楚地很，這個男人的手段有多么的冷酷無情、鐵石心腸。
不只是對敵人夠狠，對自己人也毫不手軟。
她可是親眼見過，他下令把那些陣亡士兵的尸體送進爐子里和敵人一起燒了，連個墳都不給人家留的。
如此心狠手辣的男人，突然對自己示好，肯定有所企圖！
然而不知道為什么，夏鹽忽然覺得自己好像沒以前那么害怕了。
怎么說呢？
這個男人威脅自己，要不好好干活兒就把自己扔出去自生自滅的時候，她確實覺得挺嚇人的。
但好像相處了一段時間之后，他倒也沒真把自己趕出去過。
小口小口地嘬著碗里的湯，夏鹽一時間倒也想不出來什么可以說的垃圾話了。
算了。
反正他倒也沒對我做過什么過分的事情。
這鹿肉還挺好吃的。
看在請本大爺喝湯的份上，待會兒順便幫他把碗一起洗了叭。
……
從武器店出來之后，楚光找到老盧卡，和他交代了一下工資的事情。
當了大半輩子的奴隸，聽到自己的主人打算給自己發錢，老盧卡一臉茫然的表情。
楚光實在懶得再解釋一遍工資是什么東西了，干脆說道。
“你就當是賞錢吧。”
“留著買點吃的或者用的，去木工小屋置辦點家具，支持下‘玩家’們的生意，或者存起來給自己蓋個像樣點兒的房子。”
聽到賞錢這兩個字，老盧卡感動地淚流滿面，當時就想跪下來，但想到主人說過404號避難所的人不許下跪，又立刻右拳放在了胸前。
“感恩您的慷慨！主人。”
如果這么想會讓他心里更舒坦一點，楚光也懶得去矯正他的想法了。
交代完工作上的事宜之后，楚光接著問起了那兩個新倉庫管理員的訓練情況。
不得不說，這些有過農奴經歷的幸存者，對于“倉庫管理”這些服務性質的崗位有著天生的適應性。
畢竟對于他們而言，在布朗農莊，這些崗位都是農奴中的人上人才有機會去做的。
在往上一步的話，也只有農場主的仆人、管家以及士兵了。
不過那些人已經不能算是農奴，甚至不能完全算是奴隸，更像是有身份的下人。他們大多都是子承父業，只有很少很少的機會，才會有農奴被挑選進主人的宅子里干活兒。
因此倆人都格外珍惜手中的機會，學習的速度相當快，估計用不了幾天就能戴上VM正式上崗了。
楚光對于盧卡的工作態度還是很放心的，簡單地視察了一下之后，便轉身回了療養院。
就在他正尋思著是回避難所玩剛下的游戲，還是去三樓陪小柒待一會兒的時候，北門口的方向忽然傳來一陣騷動。
類似的一幕，總覺得有些似曾相識。
只見一名斷了條腿的小玩家，躺在一張擔架上，被另外兩個玩家抬著，哼哧哼哧地從北門小跑了進來。
楚光認得他。
沒記錯的話，應該是下午。
這家伙跟著【瑪卡巴子】一起，倆人扛著木弓和標槍從東門出去，嘴里還愉快地唱著歌兒。
當時自己還在想，他倆咋從東門走，是不是走錯了路。現在想來八成不是走錯了路，而是從一開始就奔著作死去了。
楚光表情古怪，開啟系統，打開玩家列表，果然見到巴兄的圖標已經灰了，顯然是涼透了。
走上前去，看著躺擔架上、意識搖搖欲墜的【邊緣劃水】，楚光皺著眉頭問道。
“你這是什么情況？”
“蛾子！好多的蛾子！而且一只蛾子好大，差不多有我一條胳膊那么長！它們的牙齒，像剪刀一樣！”
邊緣劃水臉上的表情不知道是興奮還是驚恐，總之情緒很激動，雙手胡亂地在空中比劃。
“我們去了地圖上濕地公園東北方向的小區，那里有一座人工溫室的遺址！我們本來是打算看看里面能不能找到些能用的東西，結果廢了一番力氣從安全通道進去后，剛一走到出口就看到一長溜的繭掛在網上！我們當時就驚呆了，剛想研究下那是什么玩意兒，然后走最前面的瑪卡巴子就被撲上來的蛾子們啃了！”
扛著擔架的【工地少年與磚】一直豎著耳朵聽著，聽到最后一句啃了的時候，忍不住咽了口唾沫。
“啃，啃了？”
“對！就是啃了！”邊緣劃水喘了口氣，顧不上流血的傷口，激動地繼續說道，“眼看跑不掉了，瑪卡老哥就把VM摘下來，丟給了我，我不敢回頭，玩命兒地往安全通道沖！結果眼看著都快沖出去了，還是被兩只大蛾子啃在了腿上……”
“好在這些昆蟲不耐寒，我連滾帶爬地從安全通道鉆出去，后面的蛾子倒是沒追出來，咬在我腿上的兩只大蛾子也沒多少力氣了。我用匕首捅了幾刀，總算給弄死，就是這腿，也被吃的只剩半截了。”
被吃的只剩半截了還行……
邊緣劃水說的繪聲繪色，楚光在旁邊聽得卻是眉頭直跳。
這得虧是超限度的痛覺被屏蔽了，換做是別的幸存者，怕是第一口下去就痛到無法呼吸了。
“魔鬼蛾。”
楚光深吸了口氣，看了一眼他那條血肉模糊的斷腿，當即下了絕癥診斷書。
“你少了一條腿，而且連骨頭都沒了，這不是培養艙能治好的傷勢。沒有‘斷肢再生’的特性，恢復力再強也沒用，你明白我的意思嗎？”
最人道的做法是踢下線，鎖了登錄，然后直接送進爐子里。
死沒死其實都無所謂，沒有意識體的接入，克隆體就是無心智的空殼，死沒死不影響活性物質的回收。
邊緣劃水當然聽懂了管理者大人的暗示，這是404號避難所的老傳統了，于是光速點頭。
“我知道！我懂的，尊敬的管理者大人，但如果一定要死，能不能讓我選一個死法？”
這是合理的要求。
楚光點了點頭。
“沒問題，你想怎么死？。”
邊緣劃水不好意思一笑，靦腆說道。
“我想試一下，門口那個正義的絞架……嘿嘿，有點好奇。”
楚光：“……”
他還是第一次聽到這么奇怪的要求。
也罷。
能留個全尸，到也方便自己回收了。
……
就這樣，剛剛被抬進基地的邊緣劃水，又被倆玩家抬去了北門外的絞架。
“慢著，讓我想一個帥氣點的臺詞，我想像英雄一樣死去——”
“少扯犢子了，下去吧你！”
“我噶——”
倆玩家迅速處理完，將歪脖子的邊緣老兄送去了躺尸房。
他的裝備和VM會被收進緩沖室的儲物柜保存，三天后又是一條好漢。
楚光前往了前哨基地三樓，找到了小柒。
“菱湖濕地公園東北方向發現魔鬼蛾的巢穴。”
“魔鬼蛾？”
“一種昆蟲系異種，你先幫我在地圖上標三個骷髏標，這玩意兒不太好對付。”
小柒歪了下攝像頭。
“要禁止玩家們進入那片區域嗎？”
“倒也不必，警示即可，”楚光想了想，說道，“包括76號街的限制都可以解除了，但危險標志保留。”
“我很好奇，這些玩家們會如何處理這個棘手的難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