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人與我有舊，可否留他一命？”寧凡一嘆，開口道。
他與血空子交情雖淺，但對方好歹幫過他，他無法眼睜睜看著血空子殞命，無法不聞不問。
森羅眉頭一皺，他不喜歡寧凡一而再再而三對他提要求。
只是一想到還需借助寧凡之力，方有可能達成心愿，便點了點頭，答應了寧凡這個要求，冷著臉，對著石洞深處傳音吩咐了幾句。
很快，石洞深處，血空子的謾罵聲漸漸停歇。
“本座這次破例答應你這個要求，但，沒有下一次！”
言罷，森羅五指一抓，但見手中空間之力流轉，忽然間，其手中憑空多出一個血淋淋的元神。
血空子的元神！
實際上，被吸入黑洞的修士、妖君，他們的肉身會在第一時間隕滅，而他們的元神、妖魂則會被攝入石洞深處，作為復活古神之心的養料，慢慢吞噬、滅殺。
羅長老等神虛強者的元神早已隕滅，赤練等妖君妖魂也早已紛紛隕滅。
若寧凡求情的話語說慢一點，血空子的元神也會一并隕滅的。
寧凡人微力弱，能保得血空子一命已是難得，再想救其他人，卻是絕無可能。
森羅隨手將血空子的元神拋給寧凡，冷冷道了句，“跟過來！”
寧凡接過血空子血淋淋的元神，微微一嘆。
血空子雖然未死，受傷卻是極重，即便有機會重塑肉身，修為怕也是要大損了。
寧凡取出一株有著治愈元神之傷藥效的百萬年靈藥，法力一催，瞬息間將靈藥煉化為藥液，灑在血空子的元神之上。
而后施展黑星之術，將血空子元神暫時封印，壓制住他的所有傷勢，令他暫時處在昏迷狀態，將之收入魂袋之中。
此時此刻，寧凡還有正事要辦。
待得與森羅的約定完成之后，離開此地，他會解開血空子的封印，將之救醒。
血空子幫他一次，他救血空子兩次，當年人情，早已還清，他并不欠血空子什么。
將地上損傷嚴重的古魔傀儡收起，寧凡踩著地上流淌的血漿，跟在森羅身后，朝石洞深處走去。
神念透過石洞的墻壁，向外延伸，目光漸漸露出微微的震撼之色。
這里，是古神光陰之洞，位于流沙星海。
而如今，整個流沙星海都被吞進了某個黑洞界面之中。
之前那黑洞是從流沙星海方向散出，首先便吞掉了流沙星海，并在一瞬間席卷整個流沙星域，吞盡了大戰中的所有人族妖族，吞盡了流沙星域一域生靈。
石洞外，是一望無際的黑洞界面，逆時針寂靜旋轉，界面中漂浮著數之不盡的修真星碎片。
這一處黑洞界面，是森羅仙王修出的本命中千界，與寧凡開辟的本命小千界——漩空界十分類似，都是用于施展空間類神通的界面。
不同的是，此界面級別遠高于漩空界，而由此黑洞為媒介施展的葬星河之術，威能也遠非漩空術可比擬。
寧凡修成了漩空術，只能算是對空間神通剛剛入門而已。
森羅仙王空間神通的造詣，冠絕整個東天，非寧凡可比。
整個流沙星海都飄浮在黑洞界面中，那是一片金色星光之海。
星海海面漂浮著不少殘破的仙山，曾充當過群妖的巢穴，毒霧早已消散于黑洞世界。
星海之下，沉積著厚厚的礁石層。
在礁石層上某個隱秘之處，隱藏著古神光陰之洞。
此洞之外本設有高階幻陣，便是真仙也未必能發現此洞所在。當年，盧馨兒能發現此洞存在，純熟偶然。
星海無邊無際，無邊無際的海底，并非只有一個古神光陰之洞。
包括寧凡此刻所在的石洞在內，這樣的石洞還有五個！
星海之中，一共有六個石洞，但唯有這個石洞，光陰之力最濃，可用光陰之洞稱呼。
六個石洞之間，隱隱存在著某種聯系。
每一次傳出遠古心跳聲，六個石洞都會齊齊顫動，伴著整個礁石層、整個星海的顫動...
“難道說...”寧凡神念掃過六個石洞的位置，忽而有了猜測，不由得深深吸了口氣。
這一刻，他仿若明白了什么，收回了神念。
“看出來了？這整個流沙星海，是流沙始祖的六竅神心所幻化。此人精通光陰之術，將神心風化保存，故而神性不損，心力不竭...你所看到的六個石洞，皆是此人開辟的心竅...流沙始祖是一個六竅古神，生前可憑一指指力，封鎖整個流沙星域的光陰流轉。身為仙王，卻可抹消仙帝的道行，令仙帝驚懼！”
見寧凡看出了流沙星海的端倪，森羅解釋道，紅光閃爍的雙目之中，充斥著火熱之色。
他所圖的，便是流沙始祖無與倫比的光陰之力，光陰為時，位界為空，若同時掌御時空二力，他方才有希望毀掉鎮天鐘！
寧凡目光一凝，森羅的話印證了他的猜想。
整個流沙星海都是古神之心幻化，而所謂的古神光陰之洞，只是流沙始祖于心上開辟的神竅...
光陰之洞共有三層。
第一層之中，入目處是一片血海，整個流沙星域生靈的血，都在此地！
血海之中漂浮著無數隕落元神、藥魂，沉沒著無數妖丹、法寶、儲物袋，正一點點被血海吞噬。
穆圖正一本正經地在血海之上布陣，所布下的大陣級別之高，非寧凡可看破。
除了寧凡、小妖女、血空子，所有流沙族人、聯盟修士、妖潮大軍全部死絕...
森羅是狠絕的，若非寧凡于他有用，他不會放過血空子，更不會放過寧凡與小妖女，他會殺盡眼前一切之敵，絕不留情！
一見森羅前來，穆圖立刻目光一變，匆匆迎上前。
當看到寧凡還存貨時，穆圖稍感訝異，但看寧凡緊隨森羅之后的模樣，卻識相地沒有多問什么。
“屬下見過主人！”
“嗯。祭心之陣還有多久可布好？”森羅眼中寒芒一閃，冷冷望向穆圖，仿佛只要布陣時間比他想象的要久，他便會毫不猶豫斬殺穆圖。
一見森羅露出這般目光，穆圖心中大駭，立刻回答道，
“一個時辰！再過一個時辰，屬下必定布好大陣！”
“嗯，很好。速速布陣！”
似乎對穆圖的回答十分滿意，森羅沒有多言，帶著寧凡繼續朝光陰之洞第二層遁去。
見森羅沒有降罪，穆圖長長的松了口氣，那神情要多惶恐有多惶恐，哪有當初在流沙族之時那般威壓肅穆。
寧凡目光掃過穆圖，又看看森羅，眉頭微皺。
在他的感知中，穆圖就是森羅，但有有些似是而非...
“他是本座的第二元神。”森羅只解釋了一句，便緘口不言。
寧凡表情一怔，又一次驚訝了。
很難想象，穆圖是森羅的第二元神，卻會對森羅畏懼如虎。
可想而知，森羅是一個何等薄情冷血之人，便是對自己修出的第二元神，也沒有任何情分。
此人對人狠，對自己更狠...
光陰之洞的第二層，是一望無際的金色平湖。
湖中充斥著極其濃郁的光陰之力，生長著數百朵零零落落的金色蓮花。
在看到此蓮花的瞬間，寧凡目光狠狠一震！
“古神心蓮！”
此物，他在某古籍見過。
此物生長環境不知，如今的四天九界早已再無此物。
唯一知曉的，是此物形貌不定的特性，及古神心蓮的名稱，還有它那大幅提升修士法力的效果！
分辨此蓮的唯一方法，是觀察此蓮上特有的道紋。
采摘此蓮有一個苛刻要求，據說唯有精通古神之術——三花聚頂之人，才可采摘此蓮！
若連第一花也為修至圓滿，則無資格摘取此蓮，一旦觸碰此蓮，蓮花必定枯萎！
此地有數百朵古神心蓮，其中有十余朵皆已枯萎，似被人采摘過...
按照寧凡估計，若他能吞盡此地古神心蓮，其法力可獲得極其恐怖的提升！
“又想要此蓮？”森羅眉頭一皺，怫然不悅。
他當真不喜歡別人不知進退、一再多提要求的。
一見森羅不悅，寧凡微微一嘆，搖頭道，“此蓮雖好，卻并非必取不可，我不會多提不該提的要求。”
寧凡不知森羅是否在意這些古神心蓮，不準備為了一些死物觸怒森羅，耽誤小妖女的解毒。
見寧凡十分識相，森羅面色稍霽，冷笑道，“此蓮于我無用，于你倒有不少用處，可令你法力增漲不少，只可惜，你取不走此蓮！若非將三花聚頂第一花修煉至圓滿的修士，休想取走此蓮。觸之，則蓮花枯萎；吞蓮，則反遭反噬。三花聚頂的無聊神通，本座不屑修習，對此蓮也毫無興趣。穆圖、三神也未將三花聚頂修至第一花圓滿，那些枯萎的蓮花，便是他們貿然觸碰造成的。想要此蓮，卻取之不得！弱者，無法得到想要的東西！”
“也就是說，這古神心蓮對前輩無用了？若晚輩能取走它們，前輩不會有任何意見？”寧凡眼中精芒一閃，詢問道。
“若你能取走，那也算你的機緣，反正你不要求本座幫你取蓮便是了！以本座修為，便是不修三花之術，也可強行摘取此蓮，但本座，不想幫你！”
“晚輩不需前輩相助，只要前輩不責怪晚輩取蓮便好。古神道，三花聚頂！人之蓮，現！”
言罷，寧凡神情一肅，陡然一踏大地，地生一朵鉛色蓮花，倏忽間化作百萬鉛色蓮影，盤旋于周身。
而后寧凡化作幾道殘影，朝金色平湖的湖面掠去，出手如電，將所有古神心蓮一一摘下。
一共466朵古神心蓮，盡數歸寧凡所有！
“第一花圓滿？想要將第一花修至圓滿，沒有萬億道晶，根本無法辦到，你區區鬼玄初期，竟能將此術修至第一花圓滿，倒是難得。”
森羅面色依然冷漠，卻罕有地贊了一句。
他性情冷漠，從不屑稱贊他人，卻少見的稱贊了寧凡一句。
實在是因為三花之術太過燒錢，便是神虛閣這種大勢力，也不會富有到燒錢修煉這種變態神通。
修煉第一花，便需要萬億之上的道晶。
修煉第二花，起碼需要百萬億道晶。
修煉第三花...要花多少錢、耗多少稀世靈藥根本沒人知道。
第一花圓滿，真仙之下先天不敗。
第二花圓滿，萬古之下先天不敗。
第三花圓滿...也許可在第二步境界里立于不敗之地吧，具體效果，無人嘗試過。
似神虛閣這種勢力，無論如何也拿不出足夠資源、錢財砸出一個三花圓滿的修士。
若只是二花圓滿、一花圓滿，則修煉此術毫無意義，根本無法在萬古之上的戰斗中起到作用。
收了所有心蓮，寧凡身形一縱，返回湖畔，向森羅微微抱拳，算是謝過森羅之前的稱贊。
側過目光，望向金色平湖，寧凡心思一動。
這金色平湖十分特別，好似修士的丹田，可容納、恢復法力。
“這是三竅古神才可開辟的‘心源’，一旦開辟出心之源泉，古神的法力可直接提升一倍，同時，心源恢復法力的速度，堪稱逆天...”
森羅沉吟片刻，不知在想些什么，忽然血眸一閃，抬手一指赤芒點向寧凡。
寧凡正仔細聽著森羅的講解，驟然見森羅出手，目光一凜，匆匆連退，并欲按碎袖中玉簡反擊。
但隨即，他便感知到森羅這一指毫無殺意，反倒蘊含了絲絲縷縷的血色星光，是想以星術給他療傷。
心思飛轉間，寧凡不再后退，亦不反抗，任這赤芒沒入體內。
指芒入體的瞬間，一股撕裂般的痛楚立刻席卷至寧凡全身，但痛楚之中，寧凡體內的傷勢卻以極其駭人的速度好轉著。
血色星光籠罩在身上，寧凡好似化作一個血人。
十息之后，寧凡被葬星河之術重創遺留的傷勢，盡數好轉，呼出一口濁氣，四肢百骸充斥著用不完的力氣。
那血色星光不但使得寧凡傷勢痊愈，更令得寧凡肉身隱隱精進了一絲！
“多謝前輩出手，助晚輩療傷。”寧凡抱拳一謝，神情卻多了幾分警惕。
他可不信森羅會如此好心，大費周章幫他療傷。
以森羅冷漠的個性，不會做無意義的事情。
“你應該知道，本座不會毫無目的地幫你。本座已經幫你療傷，還可助你在一個時辰內煉化掉所有古神心蓮...若無本座相助，你想煉化這些心蓮，需耗費大把時間，且以你修為，無法徹底吸收這些心蓮的藥力。”
“本座額外出手助你一次，你也需要再幫本座一個忙。這不是商量，而是命令，你沒有選擇的余地！”
森羅氣勢肅殺之極，不容寧凡拒絕他的話語。
寧凡眉頭一皺，他雖不知具體要怎么幫忙，才能充當森羅的古神容器，卻心知此舉十分危險。
若非為了小妖女，寧凡斷然不會答應森羅的要求，幫他這個忙。
如今，森羅竟再一次向寧凡提出要求，實話說，寧凡根本不想答應。
只是此刻的局勢，似乎別無選擇，要么答應，要么只能與森羅翻臉。
一旦翻臉，寧凡有把握自保，卻無把握解掉小妖女虛空之毒...
“前輩不妨說說，需要晚輩幫什么忙。”寧凡沉吟片刻后，言道。
見寧凡竟敢不一口答應他的請求，森羅臉色冷得可怕，良久，才怫然不悅地問道，
“小輩，你知不知道‘煙花’是什么？”
“煙花？”寧凡一怔，他正打著十二分精神，準備應對森羅的刁難。
萬萬料不到，森羅一開口，竟問出了一個與現狀風馬牛不相及的問題。
“你不知道！”森羅殺機驟然如潮水般宣泄，仿佛只要寧凡說一句不知道，他便要殺人。
“知道...煙花是凡人制作的一種物品，一旦燃放，十分美麗，凡人在逢年過節之時，時常燃放煙花，若有慶典，也會燃放...”寧凡不明白森羅的意思，還是回答道。
“原來是凡人的東西...難怪本座當年屠戮了107個星域的修真家族，都沒繳獲這種東西...”
森羅一本正經地嘆息了一聲，他生來就是修士，性格高傲，蔑視凡人，蔑視同級天驕，蔑視老輩名宿，蔑視一切教條法規...他哪里會管什么是煙花。
一聽森羅自語之聲，寧凡目光一變，心道這森羅不會瘋狂到為了找一個煙花，屠殺了107個星域的修真族吧！
“她曾說，她喜歡煙花，尤其是蓮花圖案的煙花...她說，她喜歡那種平凡的東西，平凡著，才能永遠美好...”
森羅目露追憶之色，許久之后，才回過神，對寧凡厲聲道，
“你既然知道煙花為何物，本座便交給你一個任務，待得你成功成為本座的古神容器后，本座會給你安排一個安全之地，給你足夠多的時間，制作煙花這種東西！嗯，要蓮花圖案的煙花...慶典么，本座重返神虛，對神虛群修而言，確實是一個慶典，需要大量煙花助興的！”
森羅再不與寧凡廢話，神情一冷，對寧凡令道，“盤膝坐下，服下古神心蓮，本座助你速速蓮花此蓮！記得配合一些，不要浪費本座的時間！”
“嗯。”
寧凡盤膝于地，服下一株古神心蓮，一面保持著十二分警惕，一面在森羅仙王的幫助下，迅速煉化著古神心蓮。
對與森羅提出的要求，仍有幾分難以置信。
森羅要他幫的第二個忙，竟是制作煙花...
寧凡由凡入道，自然知道煙花是何物，以他的神通，制作煙花輕而易舉。
他只是不明白，森羅這冷血絕情之輩，要大量蓮花圖案的煙花做什么...
具體緣由，他自不會去問森羅的。
反正這個忙十分簡單，寧凡不介意幫森羅一個忙，換森羅相助煉化古神心蓮。
若寧凡以自身鬼玄修為煉化心蓮，且不說要多耗費多少時間，起碼要浪費七成藥力。
有森羅幫助，自然極好。
一個時辰緩緩流逝，在森羅的幫助下，寧凡盡數煉化了466株古神心蓮，修為已提升至鬼玄初期的頂峰！
只需要一個不長不短的閉關，寧凡便可水到渠成地突破鬼玄中期！
（補更，昨天夜里寫到四五點，也未寫出來，不在狀態，抱歉，這一更補昨天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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