照片上的秦山看上去年輕帥氣，三十出頭的樣子，臉上掛著溫和的笑容。
他總是這樣，對誰都和和氣氣，從前對方靜雯更是百依百順。
往事一幕幕涌入腦海，再對比現在的裴義，方靜雯很難說自己沒有后悔。
越看，越覺得照片里的人像是要走出來似的。
方靜雯猛地別開臉，“我去找他是因為他的病，他沒多少日子了，他死了你的撫養權歸我，我是去談這件事的。”
秦嬈直覺事情沒那么簡單，加上方靜雯閃躲的神色，她更加確定自己的猜測。
“可是，他留了一封信給你。”
方靜雯一秒變了臉。
秦嬈繼續追問：“是遺書，對嗎？”
“不……”方靜雯下意識否認，可照片上秦山的眼睛，像是在盯著她。
她心虛地垂下眼睛，“是遺書，但是是寫給給我的，和你沒關系。”
秦嬈厲聲反問：“我有說和我有關系嗎？”
方靜雯張了張嘴，呼吸有點發顫。
他們離婚那么多年，秦山早就釋懷，大概率不會給方靜雯寫信。
所以那封信，應該是讓方靜雯轉交給她的，至于為什么不直接留給她。
秦嬈忽然間就有點想明白了，大顆眼淚從眼眶里滾落下來。
她一下把手機摔在床上，用力抓住方靜雯的手腕，“信呢？我爸給我的信呢？”
半晌，方靜雯才顫聲說：“燒，燒了。”
秦嬈用力一甩，方靜雯又跌回了床上，低著頭掉眼淚，“沒騙你，真的燒了。”
秦嬈抹了一把臉上的眼淚，“他沒想死，是見了你之后他才決定自殺的，你到底跟他說了什么才讓他決定去死？”
方靜雯拼命搖頭，“不是我，我我我沒說什么，你知道的，我們一見面就吵，后來他追出來把信給了我，信是他早就準備好的，不然怎么可能寫那么快。”
“那你為什么不把信給我？”秦嬈雙目通紅。
方靜雯嘴唇都在發顫，有些語無倫次，“我是怕你受刺激，不是，我怕……”
秦嬈打斷她，“怕被我發現他的死和你有關系，心虛是嗎？你說要是我爸在天上，會不會覺得自己當初瞎了眼。”
方靜雯張了張嘴，最終還是沒能說出一個反駁的字。
秦山不后悔遇到方靜雯，很多年前他們曾聊過這個話題。
那時秦嬈問他，如果人生再重來一次，你會怎么活？
秦山說：“哪怕知道你媽最終會走，我也還是會和她結婚。”
秦嬈說他傻，秦山還笑著說：“要是不結婚，哪兒來的你，你是爸爸的寶貝，爸爸不后悔。”
而現在秦山的寶貝跪坐在地上，躬著背，哭得泣不成聲。
“你知不知道我這些年是怎么過來的？我一直以為是因為我，是因為鐘琳的事爸爸才選擇了自殺？你知不知道我背負著這樣的愧疚過了多少年？”
你又知不知道，我好不容易愛上一個人，卻因此而走上了決裂。
方靜雯：“一一啊……”
秦嬈失聲吼道：“你別再叫我！你不配，你不配為人妻為人母。”
方靜雯泣聲說：“他早就安排好了后事，信也是提前寫好的，他那個病那么痛苦，如果不是為了多陪陪你，他早就想死了。”
秦嬈抬起頭看她，淚流滿面地說：“如果不是你，他還會再陪陪我的，你到底跟他說了什么？告訴我，……求你了。”
房間里除了方靜雯抽泣的聲音，只剩下秦嬈沉重的呼吸。
半晌，方靜雯終于開口：“我……我真的記不清到底說了些什么了，我當時在氣頭上。”
方靜雯沒什么文化，一生氣時就口不擇言，什么難聽的話都往外說。
秦嬈只是覺得心疼，秦山走之前，心里該有多難受。
方靜雯繼續說：“我走了之后他就自殺，怕你覺得是因為我，所以才沒有把信給你。”
秦嬈吸了口氣，從地上站起來，“我們的母子情分從你拋棄我開始就盡了，是你一直強留，從今以后，我們橋歸橋路歸路，希望這輩子，再也不要相見。”
“一一……”方靜雯在她身后失聲喊。
秦嬈腳步未停，快速地走了出去。
“姐。”裴少景站在樓梯口叫住她，“以后你都不認我們了嗎？”
樓下的動靜太大，他下樓來，方才里面的爭吵聽得一清二楚。
秦嬈停下腳步，“她是她，你是你，你永遠是我弟弟。”
剛準備下樓，裴少景再次開口：“其實我看過那封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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